正月初二的早上，老巷還浸在新年的暖里，青石板路上的鞭炮屑被掃到路邊，堆成小小的堆，像撒了把紅絨。書店的門還沒開，就聽見巷口傳來輕快的腳步聲，林小雅提著個油紙包跑過來，油紙包用麻繩系著，油浸過的地方透著淡淡的黃，里面的糖糕還冒著熱氣，甜香混著桂花的淡香，沒進門就漫滿了整個書店門口。

“陳爺爺，我來啦！”林小雅推開門，銅鈴“叮鈴”響了一聲，她把油紙包放在柜臺上，小心翼翼地解開麻繩，掀開油紙——里面是四塊金黃的糖糕，表面泛著油亮的光，撒著細碎的桂花，桂花是去年秋天巷里老桂樹落的，林小雅撿了曬好，特意讓糖糕鋪的老板加進去的。“這是巷尾張記的糖糕，我特意讓老板做的桂花味，您快嘗嘗！”

陳爺爺剛整理好書架，聽見聲音就走過來，拿起一塊糖糕，指尖碰到糖糕的溫度，暖得很。他咬了一口，糖糕的外皮有些脆，里面的桂花餡甜而不膩，桂花的香氣在嘴里散開，帶著股熟悉的暖——這味道和他老伴在世時做的糖糕一模一樣。老伴總在正月初二做糖糕，說“初二吃糕，一年都高”，每次做的時候，都會喊他幫忙撒桂花，兩個人圍著灶臺，暖融融的氣浪裹著甜香，是他最難忘的時光。

“好吃，和以前的味道沒差。”陳爺爺的聲音有些哽咽，他低下頭，怕林小雅看見他發紅的眼眶。林小雅連忙遞過紙巾，輕聲說：“陳爺爺，您要是愛吃，我天天給您買。”她知道陳爺爺想老伴了，也不多問，只是把剩下的糖糕用油紙蓋好，放在柜臺里面，“留著您下午吃，別涼了。”

小滿這時也跑了進來，手里拿著個紅色的小燈籠，是昨天聽評彈時買的，她踮著腳，湊到柜臺前，仰著脖子問：“陳爺爺，小雅姐姐，你們在吃什么呀？好香！”林小雅笑著掰了一小塊糖糕，遞到小滿嘴邊，“你嘗嘗，桂花味的，可甜了。”小滿張嘴咬了一口，眼睛立刻亮了，瞇著眼睛說：“比水果糖還甜！”

正說著，老周推門進來，手里拿著個舊信封，信封已經有些泛黃，邊角被磨得發毛，上面的郵票也有些褪色，“老陳，我今早整理舊物時翻出這個，上面寫著寄給‘老巷書店陳先生’，看郵戳是十年前的，你看看是不是你的。”他把信封遞過來，指尖還沾著點灰塵，是從舊箱子里翻出來的痕跡。

陳爺爺接過信封，手指拂過泛黃的紙頁，紙頁有些脆，他不敢太用力。信封上的字跡娟秀，筆畫帶著點柔，是他熟悉的筆跡——是老伴的老同學，李阿姨的字。李阿姨和老伴是年輕時的閨蜜，后來搬去了外地，剛開始還常寫信，后來慢慢就斷了聯系，他沒想到，對方還寄過信來，而且這信一放就是十年。

“是李阿姨的信。”陳爺爺的聲音有些輕，他找了把小剪刀，小心地剪開信封的封口，里面是一張信紙，信紙也是舊的，帶著點淡淡的黃，上面的字密密麻麻的，寫得很滿：“老陳，聽說你開了書店，真為你高興。當年你和阿妹總說想有個小書店，靠窗擺個書架，門口掛個銅鈴，現在終于實現了，阿妹要是知道，肯定特別開心。我最近身體不好，住了段時間醫院，不能去看你，等春天花開了，我再去老巷找你喝茶，聊聊以前的事，再看看你們的書店。”

信紙的末尾還畫了一朵小小的桂花，用鉛筆淡淡的描了幾筆，和糖糕上的桂花一樣，透著溫柔。陳爺爺看著信紙，眼眶漸漸紅了——他想起以前，李阿姨常來家里，和老伴一起坐在院子里的桂花樹下聊天，兩個人說笑著，手里還織著毛衣，陽光落在她們身上，暖得像現在一樣。可后來李阿姨搬走，老伴走了，這段回憶就成了他心里最軟的地方。

林小雅湊過來，輕聲問：“陳爺爺，這是您認識的人嗎？”陳爺爺點點頭，把信紙讀給大家聽，聲音有些哽咽。趙母這時也推著輪椅來了，剛進門就聽見陳爺爺的聲音，等聽完信，她擦了擦眼角，“真是個重情義的人，等春天到了，咱們幫您打聽她的消息，說不定她還想著來老巷呢。”

趙哥也跟著說：“是啊，陳爺爺，現在通訊方便，咱們問問巷里的老街坊，說不定有人知道李阿姨的聯系方式。”陳爺爺點點頭，心里暖乎乎的——有這么多人幫他，他覺得心里的空落少了些，多了些盼頭。

趙哥提議把信紙夾進故事本里，說這樣“以后翻起來，就能想起這份心意”。陳爺爺同意了，他小心地把信紙和之前林小雅留的紙條放在一起，又拿起筆，在旁邊寫了幾行字：“正月初二，吃了小雅買的糖糕，收到老朋友的舊信，心里暖。字寫得慢，卻想把這份甜記下來。”

中午時，林小雅說要做午飯，“陳爺爺，趙阿姨，趙哥，你們在書店等著，我回家拿菜，今天給你們做紅燒肉。”小滿一聽，立刻舉手：“小雅姐姐，我要吃番茄炒蛋！”林小雅笑著答應：“好，給小滿做番茄炒蛋，還要放好多雞蛋。”

沒過多久，林小雅就提著菜籃子回來了，里面有新鮮的五花肉、番茄、雞蛋，還有一把青菜，都是巷口菜市場買的。她在書店后面的小廚房忙活起來，洗菜的水流聲、切菜的“篤篤”聲，混著外面的銅鈴聲，熱鬧得很。陳爺爺想幫忙，林小雅卻不讓：“陳爺爺，您坐著歇著，我來就行。”

趙母坐在門口的輪椅上，看著林小雅忙碌的身影，笑著對陳爺爺說：“小雅這孩子，真是貼心，比親閨女還親。”陳爺爺點點頭：“是啊，有她在，書店熱鬧多了。”老周則坐在柜臺旁，給小滿講昨天聽的評彈故事，小滿聽得入神，手里還拿著那塊沒吃完的糖糕，時不時咬一口。

很快，午飯就做好了。林小雅把菜端到柜臺旁的桌子上，紅燒肉燉得軟爛，油亮油亮的，撒著點蔥花；番茄炒蛋顏色鮮亮，番茄的酸混著雞蛋的香；還有一盤清炒青菜，綠油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