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你現在就從這里滾出去和你的伏特加過生活吧!”
在一個年輕女人憤怒的嘶吼中,一個走路時候兩條腿分別在板書各種俄語字母的男人被一個身材嬌小的女人一腳踹了出來,接著又一個趔趄摔在了地上,卻是數次掙扎都沒能成功爬起來。
尤其讓白芑下意識在琢磨要不要先離開這里的重點在于,這個女人不但一手拿著條正時皮帶,而且另一只手還拿著一個滋啦啦作響的電擊器。
“親...親愛的,別...”
“啪!”
幾次都沒能爬起來的醉鬼男人討好的話都沒說完,這個火爆姑娘手里的正時皮帶便狠狠的抽打在了他的身上。
在刺激靈魂的慘叫聲中,這個男人頓時酒醒了大半。
“我要殺了你這個蘇卡!”
這位醉鬼嘶吼的同時,竟然從后腰處拔出了一支手槍,一臉瘋狂的瞄準了仍在揮動正時皮帶的姑娘!
萬幸,就在白芑下意識的摸槍準備阻止這場即將鬧出人命的夫妻械斗的時候,對面一座房子里跑出了一對兒中年夫妻,尤其那位中年男人,甚至身上還披著一件警服。
更加萬幸的是,沒等這個醉漢的手指頭搭在扳機上,那條正時皮帶已經狠狠的抽在了他的臉上。
緊隨其后,那個年輕姑娘也將電擊器按在了這名醉漢丈夫的胸口。
“滋啦啦——”
冒著藍光的電火花讓這名醉漢打起了哆嗦,也讓有幸看熱鬧白芑松了口氣。
“砰!”
都沒等白芑松懈的這口氣呼出去,那名醉漢卻因為電流的刺激手指痙攣扣動了扳機!
“啪!”
伴隨著一聲清脆的響聲,白芑先是一呆,接著便臉色蒼白不受控制的打了個哆嗦。
剛剛這一槍,不但好死不死的擊中了他這輛車駕駛位一側車門的玻璃,而且還穿過了另一側車門的玻璃!
他剛剛甚至清楚的感覺到有只“蟲子”高速從后腦子和座椅靠背之間飛過去了!
“亞歷山大!你瘋了?!”
被嚇了一跳的不止白芑,還有剛剛跑過公路的那位老警察。當然,還有那位手拿電擊器的漂亮姑娘。
沒等白芑回過神來,跑來的中年女人已經拉開了同樣被槍聲嚇到的年輕姑娘,而那名老警察,則一腳踢在那名醉鬼的手腕上,迫使他松開了那支手槍。
緊接著,這位警察又立刻抽走了這個男人牛仔褲的皮帶,動作嫻熟的將他的雙手反綁在了身后。
“你這個辜負了索妮婭的混蛋!”
這名老警察說著,已經撿起那名痛哭流涕的姑娘丟下的皮帶,掄圓了胳膊朝著這名醉漢的屁股狠狠的抽了三鞭子。
在幾乎響徹這片社區的慘叫和求饒中,這個名叫亞歷山大的醉鬼終于恢復了大多數的理智和清醒。
不過此時,這里卻根本沒有人關注他,尤其那位意識到不妙的老警察,已經幫著白芑拉開了車門。
“年輕人,你...你還活著嗎?”這名老警察緊張的問道。
多虧了這家維修廠門口的門燈足夠亮,他可以清楚的看到白芑這輛車車門玻璃上的彈孔,現在他只求車廂里的人還活著,哪怕重傷,只要還活著就好。
也正是在這名老警察的呼喚中,白芑不受控制的打了個激靈,他終于回魂了。
“我,我沒事,我還活著。”
白芑后怕的答道,同時也在手忙腳亂的摸著全身各處——他甚至把手伸進運動褲的褲襠摸了摸他可愛且完整的蛋蛋。
“我沒受傷”
白芑說這話的同時松了口氣,門外的老警察也跟著松了口氣。
但在松了口氣的同時,白芑也好,車門外的老警察也好,卻是都恨上了那個被綁起來的醉鬼。
那位老警察自不必說,白芑是真的后怕,他這操蛋的人生才剛剛開了金手指,要是被這么一發流彈打死,那可真是太冤了。
“我要和這個混蛋離婚!”
就在這個時候,不遠處那名年輕的姑娘在周圍越來越多的小鎮居民圍觀中強忍著哭腔大聲控訴,“這個混蛋不但把自己喝的醉醺醺的,而且他還偷偷賣掉了我祖父留下來的收割機!”
“那輛破車已經修不...”
“啪!”
被綁了雙手的醉鬼話音未落,那名老警察已經抄起正時皮帶,又一次抽在了他的屁股上,并且順利換來了一聲讓周圍鎮民鼓掌的慘叫。
“但是你把賣掉收割機的錢全都輸在了賭桌和對岸那個戰階表字的床上!”
那名被老警察妻子攬在懷里的年輕姑娘痛苦的哭喊著。
“而且你剛剛還差點開槍打死了一位卡車司機!”
那名老警察說著歉意的看向了仍舊坐在駕駛室里的白芑,“抱歉,先生。對了,你怎么...”
“我本來只是想試試看這里能不能幫我檢查一下這輛車的后橋減震,它似乎有些異響。”
已經冷靜下來的白芑無辜的說道,“我可沒想到還需要換兩塊車門玻璃。”
“我幫你修”
就在這個時候,名叫索妮婭的姑娘用力抹掉了眼淚,接著用力做了幾個深呼吸說道,“抱歉先生,我會幫你修好你的車子。如果你需要去醫院檢查一下,我也可以先帶你去一下醫院。”
“先幫我修好車子吧”
白芑說著終于跳下了駕駛室,“或者你先處理你的問題也可以。”
“我們的問題已經解決了”
臉上似乎還殘存著掌印的索妮婭再次用力做了個深呼吸,格外平靜的說道,“明天我會和他離婚,現在請先讓我幫你修車吧。如果你還需要什么補償的話也可以提出來。”
“你看起來不像是俄羅斯人?”
就在這個時候那名老警察開口問道,“這可是個麻煩,為了你的安全,先生,你需要報警嗎?”
“當然”
白芑立刻聽懂了對方話里的暗示,一邊掏出手機一邊作勢說道,“我剛剛差點被人槍殺了,我當然要報警,而且我有行車記錄儀的。”
“雖然我下班了,但是我可以立刻送他去鎮子里冷靜冷靜。”
這名老警察顯然已經忍了那個名叫亞歷山大的醉鬼很久了,他都不等白芑同意或者拒絕,便已經迫不及待的掏出手銬,銬住了那個醉醺醺的男人。
就在這位老警察招呼著幾個同齡的老男人把那名醉鬼拽起來,推搡著走向了路對面的一輛面包車的時候。
臉上帶有掌印,手臂和脖子上還有淤青的索妮婭已經疲憊的彎腰撿起了那條正時皮帶,“請把車子開進來吧,還有,我該怎么稱呼你,以及我該怎么賠償你?”
“賠償就算了,畢竟我沒有受傷。”白芑說著已經鉆進了駕駛室,“叫我奧列格就好。”
他這輛車確實出現了一些小小的問題,但這已經算是老毛病了,而且并非后橋減震,是方艙和地盤之間的連接點,只要隨便換個橡膠墊就能解決,甚至他的車廂里都有備用件。
這毛病他本來上次來這里之前就打算解決的,只是因為問題實在不大,又剛好趕上個下大雨的好天氣不想浪費時間,再加上后面一件事挨著一件事這才耽擱下來。
另一方面,說來也巧,他剛剛已經認出了這個名叫索妮婭的姑娘。
她恰恰是白芑上次從那座廢棄建筑離開的時候,本著試驗共享視野隨機對視的路人姑娘。
而驗證白芑沒有認錯人的,便是他開進這個簡易倉庫之后看到的,那只曾給他這輛卡車的車輪胎澆了一泡尿的哈士奇。
相比剛剛男女主人在外面打生打死幾乎動槍,此時這只明眸皓齒的哈士奇卻在用輪胎給它做的窩里呼呼大睡——它甚至用爪子捂住了耳朵。
“開到那條修車溝上面吧”
心思根本不在這里的索妮婭顯然沒有認出白芑,她正用手電筒的光束指揮著白芑把車子開到修車溝的上面。
不等白芑停車熄火,那位老警察的妻子也憂心忡忡的走了進來。
“索妮婭太太”
白芑推開車門,趕在那個發呆的年輕姑娘和趕來的警察妻子開口說些什么之前主動說道,“遇到這種事情的時候,我的建議是找個信得過的人一起小小的喝幾杯傾訴一下。
如果你信得過我的話,就把這里借給我用一用,讓我自己來修理怎么樣?您說呢?這位警察太太?”
“這個年輕人說的有道理”
跟著進來的警察太太感激看了白芑一眼,隨后再次將索妮婭攬在了懷里,“就把這里借給這個小伙子吧,我送你回家。”
“可...”
“如果方便的話,請幫我準備一些吃的吧,我晚上還沒吃飯,就當作賠償了怎么樣?”白芑適時的說道。
“好吧,謝謝你。”
神情恍惚的索妮婭終于沒有再堅持,跟著那位警察妻子沿著簡易倉庫南側的小門離開,走向了那座漂亮,但是卻被荒草包圍的二層小房子。
暗暗松了口氣,又看了一眼門口呼呼大睡根本不打算起來的哈士奇,白芑終于有時間打量這座約莫著30米長15米寬的鋼架鐵皮棚頂倉庫。
這里面已經完全被改造成了一間修車鋪子,里面靠墻擺著一些諸如扒胎機、氣泵之類的工具,并且還像是華夏以前常見的公共旱廁似的,在其中一側有一長排約莫著十幾個修車溝。
更深處的倉庫盡頭,卻被打了個木頭框架玻璃窗的隔斷。透過那些臟兮兮的玻璃窗可以大概看出來,里面似乎是個休息間和堆放著各種零件的倉庫。
以他和那只仍舊在線的荷蘭豬偵察兵之間的“心靈感應”,他很清楚,擋住小偵察兵上來的那道鐵門,就藏在隔斷的另一側。
收回視線,白芑耐著性子走進修車溝一番胡亂檢查,隨后找來千斤頂架好了底盤。
接下來,他終于有理由去里面找配件了。
在往倉庫盡頭的隔斷倉庫里走的同時,白芑也注意到,這座簡易倉庫和不久前他去另一個停放農機的倉庫在構造上確實是大同小異。
雖然兩者間尺寸略有不同,但他們用的都是鋼制骨架和鐵皮棚頂,以及足足一米厚三米高的鋼筋混凝土承重墻。
考慮那座被藏起來的建筑,他絲毫不懷疑,這座簡易倉庫的地基和這些圍墻根本就是一體澆筑出來,可以抵抗核爆沖擊波的產物。
無論真相是什么,他終于合理的走進了根本沒有監控的倉庫,并且很快在挨著隔斷墻的位置發現了端倪。
這隔斷墻是用木頭框架以及玻璃制作的,但在隔斷墻兩側,卻分別擺著一排足有兩米寬一米五高,厚度也有足足一米的黃色鐵皮柜子。
只看這顏色以及柜門上殘留的那些表盤白芑就能確定,這些柜子以前九成九都是蘇聯時代的電氣柜。
只不過現如今,這些柜子里全都增加了一層層的隔板,其上擺著的一個個塑料筐里裝滿了各種型號和用途的螺絲、墊料之類的小配件。
他尤其注意到,這邊隔斷里本應存在的修車溝已經被地板磚蓋住了,但即便只是按距離推算,他也能看出來,緊挨著隔斷的一個鐵皮柜子就在其中一條修車溝的正上方。
試著拉開略顯變形的柜門,這口巨大的鐵皮柜子里放著的,是一箱箱各種型號的車用燈罩和燈組。
彎腰探身一番尋找,白芑也注意到,這個鐵皮柜子的最下層,鋪著一塊厚實的木板。
這木板一側,還看似隨意的釘著一根大號而且已經砸彎的釘子。
應該就是在這下面了吧...
白芑猶豫片刻,輕輕用手捏住那根大號釘子上提,卻沒想到這木板竟然紋絲不動,這反倒印證了他的猜測。
從兜里摸出手機打開照明一番觀察,白芑卻只是隨意拿了一個LED燈組便起身走到了自己的卡車邊上,鉆進駕駛室對著頭頂的閱讀燈比劃了一番。
趁此機會,他也和籠子里另一只荷蘭豬進行了一次深情對視。
拿著剛剛帶回來的燈組重新往回走,白芑也分心操縱著第二只荷蘭豬跌跌撞撞的跳下駕駛室,爬到一條輪胎上,觀察著這間倉庫的大門和小門。
與此同時,白芑也已經回到了裝有燈組的柜子旁,并且將手里隨意拿的燈組丟回原來的筐里。
摸出藏在袖口的鉗子,隔著衣袖輕輕轉動底層木板上的釘子,白芑再次試著用力。
果然,這次他輕而易舉的便將木板抬起了一個足夠大的縫隙,看到了藏在下面的修車溝,也看到了木板另一側,和釘子另一端焊接在一起的閂銷。
就看一眼...來得及...肯定來得及!
白芑咬咬牙,舉著手機鉆進了木板之下的修車溝。
這條修車溝可遠比正常的修車溝更深,同時在最深處的側面墻壁上,便有個帶鎖的鐵門。
輕輕轉動門把手打開鐵門,他也一樣看到了那只身上綁著兩個小燈,灰頭土臉動都不想的荷蘭豬。
找到入口了...
白芑臉上浮起笑意的同時,也一把抄起了那只動都不想動的荷蘭豬,它已經累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