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月宴結束,其余人都已經離去,封簡寧與大娘子還在堂上與唐大人說話。
今日之事唐承也聽說了,這陳澤文雖然身份尊貴,但確實嘴上不饒人,更何況陳駙馬并未放在心上,所以便勸著封簡寧,“你也不用生氣,不過是小孩子打架罷了,陳駙馬也未曾計較。”
封簡寧長嘆一聲,語氣中帶著些許無奈,“唉,只是這孩子實在淘氣,今日能打平昭公主的兒子,明日還不知要闖出什么禍事來。”
小舅舅唐顯聽后卻道:“姐夫覺得二郎調皮,我瞧著他倒是不錯,說話也有理有據,想來陳駙馬不計較也有這一層意思。”
“哦?”唐承捋著胡須,眼神瞥向次子,“都說什么了?”
唐顯笑著將話學了一遍,“二郎說,小子確實不應該動手打人,但小子不覺得自己錯了,眾目睽睽,令郎如此貶損于我,我若不回擊,那將我武安侯府的臉面置于何地!”
唐承聽后眼神微瞇,他為官多年,猜出了陳駙馬的幾分心思。想必二郎這話無意中點了陳駙馬,陳家的榮辱皆寄于平昭公主一人,前些日子陳家人犯錯,要不是平昭公主從中斡旋,少不了一個流刑,眼見兒子因口無遮攔挨打,也算是給其一個警醒。
于是點頭贊許,“賢婿,細細思量,二郎這話說的有些道理,一味地退讓不見得是好事,不過到底是小孩子,還需管束一二。”
封簡寧聽后拱手致謝,“多謝泰山提點。”
大娘子見時間差不多了,準備告辭,于是起身行禮道:“父親,母親,大哥,二弟,時辰也不早了,我們也該回去了。”
“嗯,回去吧。”
封簡寧在唐家門前上車之際,示意次子與他同乘一輛。
封硯初怎么可能愿意,他假裝沒看見父親的的眼神,直接跳上另一輛。
封簡寧氣的要死,正要說些什么,被大娘子一把拉住,低聲提醒,“夫君,這是在外面。”他只能暫時壓下情緒,與大娘子上了馬車。
一行人到了武安侯府時,天色已暗,只有夜幕上的星辰與侯府門前的燈籠發著亮光。
剛到門口,封硯初就跳下了車,連招呼都未打,就竄進門。
封簡寧并未瞧見,他陰著一張臉,死死盯著馬車,“你就是賴在馬車上也沒用,早晚得下來!”
封硯開與封硯敏見狀,兩人同時指著門內。
“父親,二郎不在車上。”
“父親,二郎早就跑進去了。”
封簡寧原本氣的火冒三丈,現下只覺得尷尬,嘴里罵著:“這兔崽子跑的倒是快!”
大娘子見狀用扇子擋著唇低聲笑,隨后才上前道:“天已經黑了,哪有大晚上找孩子算賬的,先進去吧,別讓下人看了笑話。”但內心卻在想,二郎啊,母親也只能幫你到這了。
“哼,進府!”封簡寧說罷,甩袖氣哼哼的走了。
封硯敏依舊擔心不已,“大郎,你說明日父親會不會打二郎?”
封硯開瞧父親被氣的不輕,覺得二郎逃不掉,搖頭嘆息,“我覺得這頓打是免不了了。”
“唉!”
“唉!”
姐弟二人異口同聲的嘆氣,隨即進門而去。
封硯初回去之后,就叫來碧芳。
“碧芳,你可得記住了,明日早些叫我起床!”因為李媽媽今晚回家住,所以他不得不提前囑咐碧芳。
碧芳有些疑惑,因為明日不用去學塾,按往日的習慣,郎君根本不可能早起,不過還是答應了,“奴婢明日定早早叫您起床。”
“你千萬不能忘了!”他還是不放心,真是叮囑了一遍又一遍。
“郎君安心,奴婢定早早叫您。”碧芳見郎君這般認真,以為他明日是要辦什么重要的事情。
也不怪封硯初謹慎,因為以他對父親的了解,這頓打逃掉的幾率很小。所以一回來就囑咐碧芳明日早點叫他起床,免得又被堵在床上,畢竟現在可不是冬天,壓根不用擔心凍病。
次日,天還蒙蒙亮,碧芳就如約叫郎君起床。
封硯初睡得正香,朦朧中聽見有人喊他,勉強睜開眼睛,原來是碧芳在喊他,只是眼睛撐不住剛要閉上,猛地想起什么,腦子立即清醒過來。
“碧芳,讓她們進來吧,我先洗漱,然后把今日要穿的衣服取出來。”他坐在床沿穿上常在室內用的屣鞋,同時吩咐碧芳。(屣鞋:古代人在室內穿的軟底絲綢/皮革拖鞋)
讓他沒想到的是,自己已經吃完早飯,早已天光大亮之際,父親也沒來,這難免讓他有些放松,因為本來就沒睡夠,再加上太陽曬著,竟有些昏昏沉沉起來。
碧芳見他躺在廊下的躺椅上打瞌睡,拿了一條薄被,輕手輕腳蓋上,這一蓋不要緊,竟讓他真就睡著了。
李媽媽見二郎在廊下睡著,正欲上前叫醒,碧芳趕緊攔著。
“李媽媽快別叫,郎君今日起的早,這會兒曬著太陽正犯困呢,一會挪動了,就該清醒了。”
“可睡在這像怎么回事,只是他為何早起,可是有事要做?”李媽媽疑惑不解。
碧芳搖頭道:“我也不知道,郎君昨晚吩咐我早些叫他起床,原本以為有事,沒想到什么都沒做。”
倆人正說著話,就看見世子爺進來了,手里還提著一根藤條。她們趕緊行禮,正欲開口,便被打斷,示意不許說話。
碧芳這才知道郎君讓自己叫他早起的原因,可世子的吩咐如何敢違拗,她與李媽媽兩人只能同時投去同情的目光。
可憐封硯初睡得正香,壓根不知道父親提著藤條已經到了跟前。
其實封簡寧也是有意為之,他就是擔心次子有前車之鑒早有準備,一早過來未必抓得著人,又得知人未出去,這才在半大上午之時過來。現下觀其模樣,肯定一早就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