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也確實如預料的一樣,四郎院試并未通過。其實之前,他心里還是隱隱期盼自己能過的,所以,當結果出來后,還是有些失望。
大郎封硯開很清楚,前頭說的話不過是安慰之語。又想到四郎歷練不夠,所以策論寫的也不夠深刻,便給他寫了一個書單,“這些書都得看。”
四郎接過書單,發(fā)現(xiàn)都是什么地質(zhì)、農(nóng)書、水利、兵書,甚至還有建筑方面的書,有些無措的說道:“可這些都是雜書。”
大郎趁機教導,“雜書?何為雜?只有那些無用之書才會被稱為雜,不要只盯著四書五經(jīng)。”說話間,指著紙上列的書單道:“這些書是為了開闊你的眼界,豐富你的學識;只有眼界開闊了,心胸才會開闊,你寫策論之時自然會游刃有余,而這是因為你的腦袋是充實的。”
四郎點頭道:“大哥,我明白了!”
大郎不知是真明白,還是假明白,但未免對方喪失信心,出言鼓勵,“嗯,你年歲還小,不用太急,慢慢來。”
“是,大哥。”四郎何嘗不知這是安慰自己,大哥比他年長兩歲,二哥僅一歲,可他現(xiàn)在連秀才都沒考上。
四郎不知道的是,他比較之人本來就是最頂尖的,而他并不比那些優(yōu)秀之人差太多。
大郎又想到這些書價值不菲,更何況也不好找,便道:“有些書,你那里恐怕沒有,直接去找父親借。”
隨后又指著其中兩本,“這兩本父親那里也沒有,你可以去‘枕松閑居’找你二哥借!”
“咱家里都沒有,二哥居然有?”四郎驚訝不已。
大郎聽后笑著解釋:“可別小瞧你二哥,他那里的書,除了本身用的以外,好些都是王姨娘帶到侯府的嫁妝。二郎的外祖父可是個讀書之人,且藏書頗豐,我還借的抄了幾本,只是又借出去了,否則就給你了。”
這是四郎第一次聽說,他以前只知道二哥的姨娘家里原本是讀書人,沒想到二哥外祖父竟有這么多藏書。
‘朝考’的成績吏部已經(jīng)核定了,這些二甲三甲的進士們都有了去處。
大郎封硯開被安排到戶部學習,謝鶴川去了工部,江行舟則去了地方為縣令。
京郊,還是那個地方。
謝鶴川感慨道:“上次也是在這個地方,咱們一起送元康回鄉(xiāng),時隔幾月,又要送你去地方赴任。”
江行舟笑道:“無需傷感,身為一縣之長,執(zhí)掌全縣的司法,行政,財稅,文教;正好歷練自己,沒準上頭瞧我能力出眾,來日還有機會回京呢!”
面對江行舟的樂觀,封硯初卻明白,雖在地方任縣令,可諸事繁雜,一點兒都不比京城輕松,更何況還有地方鄉(xiāng)紳豪強掣肘。
“對于地方而言,你雖是縣令,可畢竟是流官,那些地方豪強未必服你,所以務必小心謹慎!”
江行舟知道對方所言皆為推心置腹之語,正色道:“二郎放心,我會小心的!”
謝鶴川雖喜鉆營,但其實他與江行舟處的還不錯,對方是個真性情之人,便承諾道:“若有難事,定要來信,只要能幫的,我肯定幫忙。”
三人又說了些話,封硯初抬頭看了看天色,時間已不早,拱手道:“再耽擱下去恐怕要錯過驛站,江兄,山高水長,萬望保重!”
謝鶴川亦拱手道別,“江兄,一路順風!”
即使再不舍,也要告別,江行舟也回禮道:“二郎,謝兄,告辭!”說罷騎驢而去!
讓封硯初沒想到的是,回城的路上竟然碰到了陳澤文。兩人關系尋常,見面最多客氣的點點頭,若是周遭無人,相互之間更是視而不見。
“封硯初!”陳澤文叫住前行之人。
封硯初差點以為自己的耳朵幻聽了,停下來疑惑道:“原來是陳郎君,不知叫住在下有何要事?”語氣平靜無波,仿佛剛才就是沒瞧見人。
因為小時候被揍過,所以陳澤文即使長大之后見到此人,心里仍然覺得不得勁。對方的行為舉止看著沒有差錯,可他還是察覺出對方的陰陽怪氣,說話的語氣難免沖一些,“若非有事,誰會叫你!”隨后盯著一旁的謝鶴川不說話。
謝鶴川自然識趣,連忙道:“在下家中還有事,就先行告辭。”
“好,改日再聚。”封硯初并未阻止,而是拱手作別。
陳澤文一直等到對方離開,才從袖囊中拿出一個密封著的信,清了清嗓子道:“這是孫延年讓我轉交給你的!”緊接著強調(diào),“我可沒偷看啊!”
封硯初接過信封后并未直接拆開,而是收起來,心中有些疑惑,“他怎么讓你轉交?”
“好像是北邊發(fā)生了什么狀況,陛下命安南將軍北上,他也要隨行,在找你的路上正好碰見我,我瞧他急匆匆的樣子,然后幫忙代勞唄!”陳澤文并未隱瞞,反而解釋著。
封硯初被對方說的話吸引了,“北邊?難道是西戎犯邊?還是與前段時間的倒春寒一案有關?”
“你也知道?”話剛脫口而出,陳澤文便朝四周看了看,說道:“這里不適合說話,咱們找個僻靜點的地方!”這個時候,他倒是不介意之前的那點隔閡了。他母親畢竟是平昭公主,所以有什么消息很快就知道了。
兩人隨意找了一處茶館,又讓人守著不許靠近。
“你知道什么,對不對?”陳澤文剛坐下就開口發(fā)問。
封硯初并未回答,反而端起茶杯問道:“你請?”方才送別江行舟,他好半天沒喝水,正覺得口渴。
陳澤文不耐煩道:“好好好,我請!”
他這才喝了一口,“嗯,這茶倒是有些一般。”
“若想喝好茶,我改日請你!你到底知道些什么?”陳澤文覺得自己的耐心被一點點消耗殆盡。
他并未回答,“這事你問我做甚?你母親乃是平昭公主,你知道的肯定比我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