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硯初將門打開,果然是大娘子一行人,他連忙上前行禮,“母親。”
大娘子看著他冷哼一聲,隨后一邊往里走,一邊四處張望,“你就住在這里啊!”
他低著頭,亦步亦趨地跟在身后,“是。”
“是你自己買的?”
“對,攢錢買的。”
大娘子斜眼看去,又是一聲冷哼,“你若是不想在家里住,又不想你父親知道在外頭買宅子,可以跟我說,我好歹幫你添些,也能買的大些的。”
“此處我一人獨住,也夠用了,實在用不著買太大的。”
“你一人獨住?”說話間,大娘子已經進了屋內,掃視著陳設,“雖說還算雅致,只是都不是好木頭,若是讓客人瞧見,豈不丟了你侯府公子的臉面。”
封硯初趕緊親自奉茶,略帶討好道:“兒子住在此處也只是為了能清凈讀書,哪里會有客人上門。”
大娘子早就看見架子上擺著的長槍,并未疑心二郎,反而當成是孫延年的,“沒有客人?那是什么?孫延年都快在這里常住了吧?”
她順勢接過茶,淺飲一口,很熟悉,這還是前些日子她讓暮山從家里帶的,心里的氣也消散了幾分,“要我說你膽子大的沒邊了!隆安寺發生那樣大的事情,你竟然連一句話都沒有,要不是你父親下朝碰見覃大人,都不知道有人謀害你!”
“兒子是不想家里擔心,也是想著自己能處理。”封硯初忍不住為自己辯解。
“那能一樣嗎?家里知道你自己處置,和家里不知道你自己處置,這是兩碼事!若……若有個萬一,那可是玩的?”大娘子很少對封硯初動手,這次實在忍不住,朝著對方的身上捶了兩下。
“兒子知錯了!母親別生氣。”封硯初見大娘子生氣,趕緊認錯。
大娘子拿起桌上的點心,聞了聞,搖頭道:“哼!這放了有兩日了吧!”
隨后起身出了屋子,四處逛著,又是一番點評,“你既要住在這里也可,只是也太簡陋了些。鄭偉,暮山他們都是男的,回頭來幾個人過來服侍,還得有個灶上的,否則你每日吃飯還要去外頭買,隨時想吃什么也不便利。”
“那孫延年雖是你的好友,但也是客人,一應得是全的。今冬也就罷了,到明年,我再派人將你這里修葺一番,起碼也像個樣子,沒得讓別人以為咱們武安侯府的二郎要清修。”
封硯初一路賠笑,時時回應,“母親說的是。”
“還是母親想的周到。”
大娘子指點了一番之后,才道:“我還沒給你父親說,不過,今日你得先回去,他晚上要見你。這兩日也暫時別過來了,我派人給你這里添些東西,回頭住的也舒坦些。”
“是,母親。”
大娘子又寬慰道:“你也別擔心,回頭我給你父親好好說說,讓你依舊住在這里讀書。”
“多謝母親。”封硯初趕緊道謝。
大娘子這才滿意,帶著一群人呼啦啦的就要走,走到一半,轉頭奇怪道:“你現在就隨我一起回去,還不跟上。”
“啊,現在嗎?兒子想收拾些東西。”封硯初想將東西歸置妥當,然后叮囑一下暮山再回去。
“有什么好收拾的,家里又不是沒有!”大娘子總覺得二郎神神秘秘的想要隱藏些什么,但她并不打算刨根問底,“你快點,我在馬車上等你。”
封硯初只得匆忙囑咐了暮山,跟著大娘子回武安侯府。
隆安寺的事情并未刻意隱瞞,所以不到一日的時間,該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當封硯初才進屋坐下,姨娘就掛著眼淚進來了,“二郎,發生這樣的事,你怎么不同你父親說,若你有個好歹,讓我怎么活啊!”
他趕緊將姨娘扶的坐下,安撫道:“我這不是沒事嗎?再說他們還不敢要我的命,只是不想我明年順利參加春闈罷了。”
“我都聽說了,那兩個可是殺過人的惡徒!什么狠辣的手段使不出來?”
“我身邊還有暮山呢,不會有事的。”
好一番勸慰,才將姨娘哄走。屁股還沒坐穩,大郎封硯開,三郎封硯池,四郎封硯安,堂兄封硯明,以及二妹封硯婉,三妹封硯潼全來了。
“二弟,你糊涂啊,既然早就預料到怎么不給家里說,任何事都比不上你會試重要!”這是大郎不贊同的話。
三郎卻很興奮,“二哥,我都聽說了,你真厲害,不僅提前識破,還回頭給京兆府舉報。不過你也太不夠意思了,這事怎么不叫上我。”
四郎擔心道:“還是太危險了。”
二妹雙眼放光,回懟道:“有什么可危險的!要是我,必定將那二人痛打一頓!看他們還敢使壞!”
堂兄封硯明慶幸道:“幸虧我沒去,我可沒有二郎的本事。當初我父親還羨慕來著,也想將我送去隆安寺,還是我母親強烈反對才沒去成。”
直到眾人七嘴八舌的說完之后,封硯初這才道:“其實他們也不敢太過分,只是不想我參加會試罷了,再說我身邊還有暮山在,不會有事的。”
大郎氣道:“這還不重要!若是明年參加不了,那就得三年后!”
“大哥稍安勿躁,也是那兩人品性不佳,亦有旁人深受其擾,那人可是幫了我不少忙。”封硯初說到此處,看向其余人,“你們且先回去,我與大哥說幾句話。”
直到等人都離開之后,封硯初這才說道:“他們啟初是想引我去紅樂坊,眼見失敗,又勾結賊人使美人計,想以騙術困住我,即使事后洗清冤屈也會耽擱明年的會試,他們的目的也就達到了。”
“竟如此惡毒,明年覃大人就要調離京兆府,還不知換誰上來,若你沒有提前發現,必定會有拖延。”即使大郎這樣的謙謙君子,也是氣的捶桌子。
封硯初繼續說道:“他們也不是第一次這么干了,比鄰而居的紀聞道瞧見兩人有貴重物品,實在不是他們能承擔得起的,我隨后又讓暮山偷偷查看,果然發現一方白玉古琴硯。”
大郎一聽這個名字,立即道:“白玉古琴硯!那可是太宗皇帝當年賞給房家的御賜之物,如何能到他們手里,莫不是……”
“是啊,御賜之物,房家如何敢轉贈,必定不是正路上來的,可無論怎么得來的,盜取御賜之物那可是死罪!”封硯初如何不氣惱,不過此時早已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