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大娘子就知道了。之前也提點過幾次劉氏,可每次說完能好一段時間,過后又犯,索幸大郎是個拎得清的,她這才撒開手。
累了一日的大娘子躺在榻上休息,聽了銅雀帶來的消息后,嘴角浮出一抹淺笑,“到底出身差了些,只能看見眼前的一畝三分地,如此也好,侯爺處置,誰也說不出一句不是來。”
半夏為香爐添著安眠香,聽了這話道:“今兒還聽見劉姨娘在王姨娘面前好一通夸耀,明里暗里貶損二郎君,王姨娘在二郎君跟前硬是半句沒提。”
“王錦娘的父親是秀才,又只有這一個女兒,自然要教的知書識禮,若非娘子早逝,他自己身子太差,擔心死后女兒被人欺負,也不會到咱家里來,這怎么能一樣。”大娘子之前是礙于大郎的臉面,只能嘴上訓誡罷了。
半夏又夸起其他兩個,“不止呢,這張姨娘也不識字,家里屠戶出身,可奴婢瞧著她心胸開闊,三郎不愛讀書也不見她計較。方姨娘家里窮,可來了侯府自學刺繡,那一手活計很是鮮亮,為人也和氣,從不起爭執。”
大娘子嘆氣,“偏生她是我身邊出去的。以前看著小心謹慎,可這么多年下來就她最不爭氣,要不是擔心大郎臉上下不來,我早就處置了,如今也好,若再敢胡言侯爺也不會放過她。”
半夏猶豫道:“不會吧,劉姨娘畢竟是世子的生母。”
“侯爺是動了殺心的,如今滿府里誰不知大郎和二郎就是他的眼珠子,若非看在大郎的面子上,否則她這次都活不了!”大娘子覺得劉氏前些年還好些,這幾年愈發的蠢了。
說到此處又想到明日二郎要去隆安寺,“明日二郎就要去隆安寺讀書,東西可都打點妥當了?”
半夏笑吟吟道:“早已經妥當了,下午那會兒奴婢特意去瞧了,一應要用的東西都是齊全的。”
“嗯,衣裳多帶些,二郎比之前身量又長了些,去年的恐怕有些小了。”
半夏哪里不知道大娘子心里的想法,早早就叮囑那些人先做二郎君的,“您放心,這早就準備好了的,而且咱家大姑娘還送來幾身,前些天二郎君還特意去信國公府接姐姐,去靈臺寺賞楓葉林呢。”
“他們姐弟感情好,我這個做母親的自然也高興。”
次日,封硯初就回了隆安寺,那些租住在此處的學子早就知道他中解元的事情。
就比如謝鶴川還問呢,“二郎,按理來說不是有這鹿鳴宴嗎?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
其實比起地方為新科舉人辦的鹿鳴宴,京城更重視殿試后,陛下舉辦的瓊林宴。而封硯初心里也擔心明年全國舉人匯聚京城,這貢生不好考,所以也是不敢耽誤。
便道:“明年春闈在即,如何敢耽擱。”
江行舟也連連點頭道:“是啊,是啊,現在還是趕緊回屋讀書吧!”說完直接離開了,租住在其他院子的舉人們見狀也不好多留,紛紛告辭離開。
等所有人都離開之后,鄭偉便進來稟報,“郎君,這幾日您不在,小的瞧見有其他院子的幾個人,偷偷摸摸的朝咱們這里觀望。”
封硯初放下剛拿起來的書,問道:“可瞧仔細了,都有誰?”
鄭偉立即道:“小的暗中打聽了,是一個姓劉的,還有一個姓王的,都是隔壁院子的。”
“這幾日,你與其他人都仔細看著,若對方有異動再來稟報。”他重新拿起書讀起來。
“是。”鄭偉見狀趕緊告退離開。他都聽大娘子說了,讓他們留意那些嫉妒眼熱之人,萬一這些人使個壞,即使到最后揪出來,那也耽誤了郎君,現在任何事都沒有會試重要!
之后幾天果然有異動,有人主動來攀談,甚至邀請封硯初去紅樂坊放松放松。
他如何不知這是想要引誘自己去那些秦樓楚館,雖不知背后還有什么打算,可這明晃晃的直來,他要是還能上當,就是個傻子。
“還請劉郎君、王郎君見諒,在下雖然通過了鄉試,可還有明年的春闈。這段時日與諸位探討文章后,自覺才疏學淺,如何敢將光陰浪費在雜事之上。”他已經說的很客氣了。
誰知那劉郎君仿佛沒看見一般,甚至還想搭著肩膀,只是被封硯初躲了過去,“瞧你說的什么話,你可是解元,還擔心明年中不了?若你都中不了,那我們豈不是要收拾行囊回家去?”
另一個姓王的也搭話道:“又不用你掏錢,我們請你去。”
封硯初眼見對方這般不識趣,直接說道:“還請二位見諒,我畢竟出身武安侯府,像紅樂坊這種地方是從來不去的,即使消遣也只會去瑤臺居。”這就是告訴眼前二人,紅樂坊檔次太低,他瞧不上。
“瑤臺居?”這個地方劉,王二人只聽說過,連門都沒進去,只因花銷太大。而且瑤臺居走的是風雅之路,好些人去了那是賞舞聽曲對詩的。
沒錯,別看瑤臺居份屬風月之地,可那里頭的姑娘都是精心教養,琴棋書畫都有涉獵,有的更是專精一道成為清倌人,不是你有錢就可以進人家的閨房。
“呵呵,既然封郎君要讀書,那我們就不打攪了。”兩人聽后只能告退,他們臉上發燙,人家雖然住在隆安寺,就以為大家是一樣的了。
家境門第不同,他們下定決心要請的紅樂坊,人家根本瞧不上,此刻只覺差距更大,心中更是妒火中燒。
封硯初每日忙著讀書,再說侯府前景不妙,他又怎么可能去瑤臺居,既然他們不識趣,那就讓這些人知道他瞧不上,更要清楚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