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蜀西苑,扶鶴而立。“碧云落,神仙居。碧云歸,天神殿。神云死,九天動。群魔共舞,血戰(zhàn)三界。魔種種下,一生解不去。”他似乎在解說著什么......
“所以你不管?”他還是披著那件絨衣,“改山以來,你留在這里為了什么?”
“揚清。難道你不恨他?”他依舊撫摸著鶴兒的鶴羽、喂著食物。
“恨。但,我是他師兄。”他攥了攥拳頭。
抬頭,轉(zhuǎn)身,他終于正面凝視著他,良久道:“救他可以,他要繼任這里。世界的變遷,這里不能再叫做仙山。”
“要不要改山名,一切由掌門定。我繼任還在位,便不會任你胡來。而且,他的狀況,你我并不清楚。”說完轉(zhuǎn)身拂袖離去。
怔了怔,他搖頭一笑,繼續(xù)喂那白鶴食物。
東房門外那駕鶴少女、子岑、劉盈、凌夢琳以及那少年漢子、凌寞幾人正聚在一起。
他回來時,看到他們冷冷的一句話也沒說。
“爹。”駕鶴少女道:“娘把那劍寒公子關(guān)起來了。死活不說為什么!”
“知道了。”他淡淡的道。片刻回頭看向她:“去告訴你玉師父,這山名我自有打算。這人他救不救,我揚清也不會在乎。哼......”
吃了一驚,少女后退了一下:“您這是生氣了嗎?”她沒依言,而是跟上去,與他進了屋子。
房門開,眾人皆是一陣意外,看著玉歸魂扶著人的樣子,似乎要離開。他看著他:“我說過,既然把人帶來了,便不會讓他人帶走。”
“我?guī)淼模阄規(guī)ё摺D悴灰獱窟B小寒,他還是個孩子。”
“小寒?”揚清一怔:“你不說也罷,說了,我倒真想為難為難他。”說完不知何時已然近了他身前。
玉歸魂一陣驚訝:“你!”未及反映,他懷里一空手臂一輕,那人已經(jīng)把肖跡再次攬過去。
“你先出去。”揚清冰冷的道。
玉歸魂猶豫片刻,依言走了出去。剛到門外,門便關(guān)上了,那駕鶴少女也被彈出來。
“唔!爹爹這是要做什么?”
玉歸魂扶住她沉思良久,驀然間望回房門:“難道?”
......
“這么多年,他是真的很堅持。可是......罷了罷了。”他說著彈身上前,推開了房門,彈指間一顆石子飛過去,禁止了揚清的運功。
“唔!噗......”一口鮮血吐出,揚清咬牙,抬眸間看向進來之人:“你不是不救嗎?”
“你也說過不救。”那人微笑著道。
揚清無奈輕咳,走下榻來。——“你來試一下。”
“其實不需用真氣,再說你的內(nèi)力不是真氣。我的真氣也不見得能夠救他,他是中了一些不干凈的毒素。影響到了他體內(nèi)的三道不同的真氣。”他說話間已經(jīng)到了榻邊,坐下來扶起榻上昏迷中的人,轉(zhuǎn)手在他背后幾個要穴上迅速拍過,打通了他體內(nèi)錯亂的氣息。這個法子其實是很簡單的疏通法,通過各個穴位打通奇經(jīng)八脈里的氣息堵塞……
“噗!”鮮血吐出,“唔……”扶住床榻,死死抓緊。咬牙忍痛,眸子努力的睜了睜。
“……”猶豫良久,他才任由他靠在他身上,“……”
“這是哪里……”他也不知是誰任由他靠著。
“……”他不開口,手捏一顆丹丸,塞入對方口中。
暗自驚訝,他努力轉(zhuǎn)身看向他,“……玉……”被對方治住啞穴。他的神情復雜又有些激動……
“一切并不是原來了……這里是西蜀故地。”他扶衣起身后,再也沒回頭,只解釋道:“你若是在強用體內(nèi)真氣,恐怕就是神仙在世也救不了你,你天生仙靈體質(zhì),體內(nèi)的仙靈之氣與生俱來。天云的‘玉寒丹’,吾身上只有一顆。”說完,就這樣離去了。揚清看著離去之人,亦是沒有久留,多看一眼都沒有。
肖跡死死抓著胸口處衣裳,他不敢抬頭,不敢去感應四周,更不敢開口。這一刻如同世界的變遷,這一刻如同延續(xù)的繼承,他獨自一人已經(jīng)沒有辦法去面對著這些人說什么道,說什么人生……
門外,玉歸魂看著二人走出舒了口氣,“謝謝……”
“世間萬物。你這謝字,謝的我么?”
“玉公子。”玉歸魂怔怔的看著他,“歸魂知道,可是他,他并不是罪人不是嗎?”
“世間本無玉,世人不知罷了。我御弦也該駕鶴離去了!”
“玉師父,你要去哪里?”
“去一個很遠的地方!”他邊說邊走遠了。走廊里,眾人看著少女露出種種不解。揚清見后苦笑道:“他本就不與我們相同。任由他去吧!”
“師父會不會不回來了?”少女道。
這個,揚清沒有回答,他只是看著那人離去的方向,良久不語。
“……”玉歸魂沒顧及那么多,只是出于擔心,他直接進了屋子,卻見榻上那人依舊坐在那里保持同一姿勢不抬頭不言語,就似乎是失去靈魂的人,就似乎一根木,一動不動。
仙者無情,人如丟了靈魂。
仙者無心,人卻有心成魔。
仙者遠游,人卻不能舍去家國。
仙者無私?真的嗎?真的無私嗎?
人卻不能一言而定。
這一刻,玉歸魂眼中的肖跡就如同一個軀殼,可以任由擺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