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書爪子勾著那幾份散發(fā)著濃烈怨念的手稿,從液壓機的破口處輕盈躍出。
他將其攤開在地面上,貓眼仔細掃過。
手稿上繪制著一些機械設(shè)計圖,主要是鐵鍋、廚房刀具和剪刀的改良方案,線條因為浸染了血污和維克多執(zhí)拗的怨念而顯得有些扭曲,但核心結(jié)構(gòu)清晰可見。
正是這份與惡靈核心深度融合,承載了維克多所有“心血”與“不甘”的實體,成為了污染源源不斷的錨點。
“喵的,總算是找到了~”舒書嘿嘿笑。
前幾次潛入時,舒書就察覺到那搏動的血肉齒輪有些蹊蹺,它也是異化后的產(chǎn)物,與周圍那些齒輪板凳如出一轍。
真正的核心應(yīng)該更加隱蔽,而污染被牢牢限制在這個車間內(nèi),就說明核心依舊藏在這里,那么,那件異化最深,直接導致維克多死亡的液壓機就成了最大懷疑對象。
事實也不出舒書所料,甩了甩尾巴,開嘲:“教會那幫蠢貨,只會盯著最顯眼的東西砸。而且…”
他瞇起貓眼,看向那團仍在緩慢搏動的血肉齒輪:“法米恩那個老狐貍,恐怕根本沒想徹底凈化這里。”
就在這時,車間內(nèi)殘余的惡意向著那攤開的手稿匯聚,一個模糊、扭曲的虛影緩緩成型——維克多·海瑟里。
此刻的他,狀態(tài)極其糟糕,身形邊緣不斷波動、模糊,仿佛隨時會潰散,構(gòu)成身軀的齒輪轉(zhuǎn)動得異常緩慢且充滿滯澀感,發(fā)出的聲音也帶著雜音。
他死死盯著舒書,以及他爪下的手稿,那模糊的臉上充滿了屈辱憤怒。
“沒想到……我最后……最后竟然會栽在……栽在一群畜生手里……”他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充滿了不甘。
“嘶!他說我們是畜生!”漢斯立刻不干了,昂起大腦袋抗議。
“嘶哼!瞧不起誰呢!”弗朗茨甩尾巴拍打著地面。
舒書的貓臉瞬間拉了下來,胡子都氣得翹了起來:“喵嗷!怎么說話呢?看不起動物?我還就告訴你,就你視若珍寶的這幾張手稿,在我眼里,連垃圾都不如!”
“你!懂!什!么!”維克多的虛影劇烈波動起來,“這都是我的心血!我的設(shè)計!只要按照我的設(shè)計圖生產(chǎn),絕對比斯塔克那個混蛋仿制謝爾德的破爛更暢銷!”
“優(yōu)秀?就這?”舒書極其嫌棄地扒拉了一下畫著鐵鍋設(shè)計圖的手稿,“鍋底弧度太平,受熱不均勻,材料厚度分布一塌糊涂,浪費燃料效率低下,垃圾!”
他又指向刀具設(shè)計:“刀柄完全不符合人體工學,握著硌手!刀刃開角蠢得不行,要么卷刃要么崩口,垃圾中的垃圾!”
最后是剪刀:“這玩意兒的平衡感呢?支點選得跟瞎蒙一樣,剪切效率低得發(fā)指,這就是你引以為傲的心血?怪不得斯塔克寧愿仿冒也不讓你搞原創(chuàng)!”
維克多氣得幾乎要原地爆炸,車間內(nèi)的齒輪瘋狂轉(zhuǎn)動,發(fā)出刺耳的尖叫,濃郁的黑色怨念再次試圖凝聚。
“你這只……只會逞口舌之快的蠢貨!!”
“喵。(光。)”影子淡定地叫了一聲,凈化之光擦過維克多的虛影邊緣。
嗤——
維克多發(fā)出一聲痛苦的嘶鳴,凝聚的怨念瞬間被打散大半。
他剛想再次掙扎——
“吱!(定!)”一只灰鼠接力,無形的力量將他牢牢禁錮在原地,連齒輪的轉(zhuǎn)動都變得無比艱難。
“嘶~(光。)”鐵鞭低沉嘶鳴,又是一束光芒,這次直接穿透了他模糊的胸膛。
維克多在毛茸茸與滑溜溜的員工們輪番伺候下,只能發(fā)出無能狂怒的咆哮,身影在控制與凈化間明滅不定,越發(fā)淡薄。
舒書冷眼看著維克多徒勞的掙扎,一個技術(shù)偏執(zhí)到化為惡靈的家伙,倒也算是個“人才”,只是這偏執(zhí)用錯了地方,變成了害人的怨念。
或許……可以換個方式調(diào)教一下。
「上輩子畫了幾十年機械設(shè)計圖,正好讓這土鱉見識下什么叫降維打擊。」
舒書嘿嘿一笑,貓臉上露出一個極其人性化的表情。
“你看好。”
他伸出爪子,在旁邊一灘尚且干凈的機油里蘸了蘸,然后直接在那張被維克多視為生命的鐵鍋設(shè)計手稿上,劃下了第一筆。
“不!!我的圖紙!!”維克多發(fā)出凄厲的慘叫,仿佛舒書劃破的不是紙,而是他的靈魂。
他拼命掙扎,但在員工們默契的輪流控制下,根本無法阻止。
舒書對維克多的慘叫充耳不聞,貓爪蘸著機油,在那陳舊的設(shè)計圖上飛快地勾勒、修改。
他調(diào)整了鍋底的曲面弧度,標注了更科學的熱傳導區(qū)域和材料厚度梯度分布,甚至簡單幾筆勾勒出了一個符合流體力學與人體工學的鍋柄結(jié)構(gòu)……
維克多最初的憤怒和咆哮,在舒書畫下第二筆修正曲線時,就變成了驚疑不定的沉默。
隨著舒書不斷完善,將設(shè)計圖修改得面目全非,卻又在每一個細節(jié)都透露出一種維克多從未想象過的簡潔與高效時,維克多的憤怒消失了,神色間是越來越深的茫然。
當舒書將最后一張廚房刀具的設(shè)計圖也修改完畢后,維克多的虛影已經(jīng)沒有了絲毫的猙獰之色。
他呆呆地看著那幾張被機油和全新線條覆蓋的手稿,仿佛在看一個完全陌生的,超越了他理解范疇的世界。
他的身影開始不受控制地變得極其淡薄,邊緣如同煙霧般消散,臉上只剩下無盡的惆悵與惘然。
“原來……如此……”他發(fā)出一聲幾乎聽不見的嘆息,充滿了釋然,也充滿了徹底的絕望。
那模糊的身影最后閃爍了一下,如同風中殘燭,最終,徹底消散在了空氣中,連一絲怨念的漣漪都沒有留下。
中央那搏動的血肉齒輪核心驟然坍縮,化作一灘惡臭的黑色粘稠物。
四周,所有自行轉(zhuǎn)動的齒輪都在幾聲無力的“嘎吱”后徹底僵死,金屬光澤瞬間晦暗,變成了真正的廢鐵。
那股縈繞不散的陰冷與惡意如潮水般退去,只留下陳年的鐵銹與塵埃氣息,連透過破窗照進的月光,都似乎恢復(fù)了正常的清冷。
整個空間從一種活著的怪異,變回了死寂的破敗。
“嘶……這就……完了?”漢斯扭動著巨大的身軀,湊近一臺已經(jīng)停止轉(zhuǎn)動的齒輪板凳,用腦袋頂了頂,板凳紋絲不動,只是一個造型奇特的廢鐵。
“喵。(異常反應(yīng)消失了。)”影子警惕地巡視了一圈,最終回到舒書身邊。
舒書跳上一臺停止的齒輪車床,伸出爪子,肉墊輕輕按在冰冷、死寂的齒輪上。
沒有任何反應(yīng)。
腦海中,那平時動不動就“叮”一下的系統(tǒng),此刻安靜如雞,連一個最低等的【檢測到異常物品】的提示都沒有給出。
【叮!】
【當前事件:機械異變(已完結(jié))】
【熟練度100點已發(fā)放,請分配】
舒書:(′°ω°`)
他原本的打算是露一手真本事,鎮(zhèn)住這個技術(shù)偏執(zhí)的惡靈,讓他納頭便拜,然后利用維克多這一手將機械異化成齒輪的詭異能力,把工廠徹底改造,轉(zhuǎn)向更有“錢”途的領(lǐng)域……
誰他媽能想到,這一手露多了,直接把這家伙畢生的信念和存在意義都給碾碎了。
維克多這家伙,意志力也太不堅定了!這就被打擊到自滅了?!
“喵的……”舒書收回爪子,蹲在車床上,心情復(fù)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