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局結(jié)束,夏塵恥辱被飛。
看著對面這個不動聲色、滿面笑容的老畢登,夏塵拳頭都要捏緊了,幾乎要搬起麻將桌給赤木見識一下什么叫做大漢棋魂!
“老東西,你明明說我已經(jīng)掌握了全本《雀魂絕藝總綱》,這本書是你的心血之作,你畢生的技巧都融入到了其中,為什么我學會了反而沒辦法榮和你了!”
夏塵心態(tài)有些崩潰。
也不怪他心態(tài)不好。
明明他覺得自己比起兩年前,已經(jīng)強大了無數(shù)倍。
如果是兩年前的自己面對現(xiàn)在的他,假設三個十四歲的夏塵聯(lián)手,現(xiàn)在的夏塵都能夠手拿把掐,把十四歲的自己打得落水流花。
可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變得這么強了,跟赤木老賊的實力差距仿佛越拉越大。
他實在是無法理解!
為什么那次初生牛犢不怕虎的魯莽之舉,反而能握住直擊赤木鬼神的奇跡,可現(xiàn)在他學會了全本《雀魂絕藝總綱》,卻完全不是赤木的對手。
這到底是為什么!!
面對這個因果律的鬼神老登,夏塵的內(nèi)心充滿了無力之感。
一旁的金光住持天生苦相,不茍言笑,此刻卻心思如潮。
看著夏塵幾乎崩潰的模樣,他并不覺得有任何意外。
所謂天才,不過是覲見鬼神的門檻。
要知道當年的赤木可是驚才絕艷,十三歲初學麻將,一夜入上層。
這可不是一般的天才和魔物能夠比擬的。
“年輕人,不要這么急躁嘛。”
赤木掏出了一根煙,本想點上。
但他知道夏塵不喜歡香煙的氣味,于是壓制住了自己的煙癮,轉(zhuǎn)而讓金光住持給自己倒上了香檳。
小酌一口后,赤木才悠悠看向夏塵:“夏塵小友來東京也有一些時日,對這里的環(huán)境還習慣么?不過看樣子你對這種大都市似乎并不感冒。”
對上了赤木的雙眼,夏塵頓時又有種被看透的感覺。
別看赤木說的這些話仿佛只是寒暄。
但問題是,夏塵可是實實在在的土包子,根本沒有去過什么大城市。
所以夏塵擔心這老東西又在試探什么東西。
霓虹基本上的人口和工業(yè)都集中在三大都市區(qū)。
太阪、東京和別名中京的名古屋。
歧阜縣雖然也在名古屋周圍,但經(jīng)濟顯著弱后于周邊地區(qū),有點類似于天朝的西江省。
經(jīng)濟發(fā)達的都市群對周邊地區(qū)形成了極其龐大的虹吸效應。
如果旅游去東名阪三大都市區(qū),你會感慨霓虹城市燈紅酒綠,紙醉金迷的繁華。
可離開了三大都市群,霓虹其它地區(qū)盡是鄉(xiāng)下。
“無非多了幾棟樓和多了點人而已。”
夏塵語氣盡可能平淡,“沒覺得有什么特別的。”
“是啊,畢竟咱們這些鄉(xiāng)野村夫,從小就會被長輩教導,說什么大城市都是冷漠、可怕的地方,但普天之下,人和人其實并沒有什么區(qū)別。”
赤木心有戚戚。
不管是大城市的白領,還是鄉(xiāng)村的農(nóng)夫,一旦到了牌桌之上,都會變得無比貪婪,人性的弱點都會暴露無疑。
只要沒有完全脫離人性,終歸只是人類罷了。
“如果只是想要虐我找找樂子的話,那今天我的任務也算完成了,就此別過吧。”
看著赤木不說重點,夏塵作勢要走。
“哎哎哎,老頭子我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可是富士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美人入我懷中亦能坐懷不亂,再看看你小子!”
赤木趕緊擺了擺手,“年輕人還是不夠淡定啊。”
見夏塵一副死魚眼盯著他,赤木也沒轍了。
“好了好了,今天老頭子我讓你來此,不為別的,就是提前給小友下一個請?zhí)!?/p>
“請?zhí)俊?/p>
夏塵疑惑。
“沒錯,就是請?zhí)!?/p>
赤木微微嘆了口氣,“明年的今天,大概是今天這個日子,老頭子我要舉辦一場隆重的葬禮,希望夏塵小友能夠賞臉赴約。”
他鬼神赤木的朋友很少,然而夏塵作為他這些年來浮生偷閑、消磨辰光的牌友,也算是朋友之一了吧!
所以赤木珍重地告訴了夏塵這件事。
要知道,整個黑白兩道,能參加他赤木葬禮的人寥寥無幾。
就連金光住持,此刻也有些驚訝。
“我不喜歡參加別人的紅白之事。”
然而,夏塵利落地拒絕了。
“不是別人的,是老頭子我的。”赤木闊達開口。
“你的葬禮?”夏塵皺了下眉頭,繼續(xù)盯著赤木。
“自然是老頭子我的葬禮。”
赤木肯定下來。
“呵呵。”
夏塵表情露出幾分不信,“比起一年后去參加你這老東西的葬禮,我覺得你來參加我的婚禮還更有可能!”
他奶奶的,這老東西現(xiàn)在都還活蹦亂跳的,抽煙喝酒賭博樣樣俱全,麻將水平也是人老更奸,怎么看都不像是一副要死的樣子。
以現(xiàn)在的進度,夏塵感覺就算再過個兩三年,都沒可能是這老東西的對手。
所以這老東西怎么可能會死?
“你的婚禮?”
赤木拿起煙,又放下來。
虛著眼瞧了夏塵好一會,輕輕搖了搖頭:“你小子距離結(jié)婚還遠得很!老夫掐指一算,你命中有很強的桃花運!”
“你就扯吧你,還學會算命了。”夏塵不信。
“老頭子我看人很準的。”
面對夏塵的不信任,赤木倒是一點都不在意,而是晃了晃自己手中并未點燃的香煙。
“我說你有桃花運,你不承認也沒用,這東西是天生的,亦是勢的一種。
人之運勢、成埶、氣勢和命勢,有些早就命中注定,你想逃也逃不開。
我一直和你說過,因果成埶,命軌羈絆,往往在不經(jīng)意間就已然確定。
就像我手里的這只香煙,如果你今日不來,它已經(jīng)燃為灰燼,是因為你來了,所以它還是完整的,這就是你到來的因,所結(jié)成的果。
雖然看上去只是平平無奇的小事,但世間因果,如千絲萬縷,早已密密麻麻地纏在了每個人的身上,你的任何行動,都逃不開這份因果。”
“這人生啊,就像一場永不結(jié)束的牌局,打出的每一張牌都是‘因’,而對手的回應和牌河的走向就是‘果’。”
赤木意有所指,“有些人只能看到眼前的一兩巡,而有些人……卻能看到牌局的全部走勢。”
“呵呵。”
夏塵還是覺得很扯蛋。
但赤木卻仿佛自言自語一般,緩緩道:“我說你有桃花運,這是通過我這些年的觀察,總結(jié)得來的定律,不是憑空冒出來的結(jié)論。
這個世界上,美麗的少女啊,都喜歡美強慘的少年。
因為這樣的少年,才符合浪漫的標簽,而你三者皆全,不可能不被女人喜歡的。”
“我可不慘。”
“不,你很慘。”
“一點也不。”
“好好好,老頭子我不跟你爭。”
赤木看著夏塵,總感覺現(xiàn)在的年輕人有點犟過頭了。
“但哪怕三大要素只集齊其二,也同樣備受歡迎。像是老夫此前遇到過一位同樣很有天賦的年輕人,他長得倒是普通了點,但要論麻將天賦一點也不弱于你,而且他的運勢也有些差,路途坎坷。
可這樣的一個男孩子,身邊也吸引了不少姑娘。
這并非他能左右的,而是命勢如此。
所以將來的你也是一樣。”
聽著老頭子念念叨叨,金光住持微微有些驚異。
要知道,赤木在別人面前,可都是神秘莫測的鬼神大人,只有在夏塵這位年輕人面前,會像個絮絮叨叨的普通老頭子。
夏塵聽了,突然笑道:“你說的那個人,不會是冰之K吧?”
“你認識?”
赤木罕見地驚了一下。
“何止是認識。”
夏塵已經(jīng)猜到了是這家伙,“我還在奈良上學的時候,K跟我是鄰居,我經(jīng)常找他借錢。”
說到借錢,夏塵一臉自豪。
每次他找K借錢,都說是為阿米娜存的,鬼知道K打黒道麻將啥時候會虧得只剩褲衩子,所以問他借錢也是在存錢!
或許同樣金屋藏嬌的緣故,加上阿米娜經(jīng)常會找幼葉玩,所以K看待夏塵莫名有種同病相憐的意思。
因此K每一次都架不住夏塵的軟磨硬泡,只能乖乖掏錢。
“世界還真是小啊!”
赤木感慨了一下,隨后收束了話題,“所以,你的婚禮尚且遙遠,但我的葬禮已近在眼前。來吧少年,或許到了那一天,你也能看到這些因果之線,你會明白老頭子我所言非虛。”
“我若是說不去呢?”
夏塵一身反骨。
別說是參加別人的葬禮了,就連大學同學的婚禮,他也一概不去。
并非人性之冷漠,只是沒有意義。
你來或者不來,死去的人也終歸無法復生。
你去或者不去,他人之妻亦不會入你之懷。
沒有意義的人或事,夏塵往往不會太放在心上,更不會因此而空耗自己的壽元。
“你會來的。”
赤木深深嘆了口氣,“你可知道,麻將是需要擲骰子的,而上帝不會。你與我手談的這些年,早已結(jié)下了深厚的因果,如果你不愿意的話,今日也不會到此來陪我這個糟老頭子了,難不成你是個抖M,挨打還挨上癮了不成?
所謂萬法皆空,唯因果不空。
夏塵小友,不用再欺騙自己了,你注定會來的。”
嘖!
赤木的這番話,讓夏塵多少有些煩躁。
他說的沒錯,自己確實會如約而至。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但這老東西,仿佛能洞燭一切,無論過去,亦或是未來。
夏塵無法想象,到底是什么人才能戰(zhàn)勝這種能勘破未來的老怪物!
而且夏塵猜測,《雀魂絕藝總綱》并非是赤木的全部本領。
是自己不夠強大,沒能逼赤木老頭掏出他的焚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