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南山酒店。

張昱整個人都不好了，他縮在酒店房間的沙發上。

“不去。”

“打死你我也不去。”

秦菲已經換好了一身低調的黑色休閑裝，還戴了一頂鴨舌帽和口罩。

她手里拿著兩張電影票，笑得像個偷了腥的狐貍。

“真不去？”秦菲揚了揚手里的票根。

“《京瓶梅》，今日首映。”

“港城這邊，院線經理都瘋了，預售票房爆炸。”

“你可是有5%分紅的，這是在監督你自己的錢！”

張昱一臉的生無可戀。

這叫監票嗎？這叫公開處刑！

拉著自己去電影院，看自己拍的三級片？

“菲姐，求你了。”

“換個方式監票行不行？”

“讓我去看自己演的……那種片子？我真接受不了。”

一想到大銀幕上，自己和木思敏那些“交流”的畫面，他就腳趾抓地。

太恥辱了。

秦菲走過來，一把拉起他。

“少廢話。”

“演員，就要敢于直面自己最真實的表演。”

“再說了，黑燈瞎火的，誰認得出你？”

“快走，晚了前排都沒好位置了。”

張昱被生拉硬拽地拖出了門。

他全副武裝，帽子、口罩、墨鏡，三件套一樣不少。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什么國際巨星出行。

來到影院門口，張昱震驚了。

人山人海。

海報上，他飾演的西門慶，錦衣華服，神態風流，嘴角掛著一抹邪魅的笑。

旁邊是木思敏飾演的潘金蓮，半遮半掩，欲語還休。

“這么火？”張昱壓低聲音，難以置信。

“廢了。”秦菲在他耳邊幸災樂禍，

“你‘西門大官人’的形象，算是徹底洗不掉了。”

兩人檢票入場。

影廳里燈光昏暗，空氣中彌漫著爆米花和一種難以言喻的曖昧氣息。

上座率，百分之百。

秦菲選的位置很好，在中間偏后。

剛一坐下，張昱就感覺不對勁了。

他左手邊，是一對看起來剛成年的小情侶。

電影還沒開始，那男的手就已經不老實了。

隔著薄薄的裙子，在女生的腿上肆無忌憚地游走。

女生象征性地“嚶嚀”兩聲，半推半就地靠在了男生懷里。

張昱：“……”

他默默地把視線轉回來，感覺自己的臉頰有點發燙。

秦菲似乎也注意到了，湊到他耳邊，語氣里帶著一絲戲謔。

“怎么？沒見過啊？”

“學著點，以后用得上。”

溫熱的氣息噴在耳廓上，他剛想反駁，右后方又傳來了動靜。

那是一對中年夫婦。

妻子正恨鐵不成鋼地擰著丈夫的胳膊，壓低聲音：

“你看看人家！學著點！”

“整天就知道呼呼大睡，跟條死魚一樣！”

丈夫連連求饒：“行行行，我一定好好學，好好學……”

最絕的，是他們前排。

一個打扮妖艷的女人，正對著身邊的男伴大發雷霆。

“你帶我來看這個？你什么意思？”

“是不是嫌我不夠‘騷’啊？”

男伴百口莫辯：“我……我就是覺得這電影拍得好……”

“好個屁！你就是想看潘金蓮！”

女人說著，狠狠地踩了男伴一腳。

影廳里，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突然，燈光暗了下來，電影開始了。

大銀幕上，出現了“京瓶梅”三個龍飛鳳舞的大字。

張昱卻如坐針氈，渾身不自在。

他發誓，這輩子沒這么煎熬過。

不過，影片的質感出乎意料的好。

歐陽磊雖然拍的是風月片，但服化道和鏡頭語言，都頗具功力。

當“西門慶”第一次出場時。

張昱一身綢緞長衫，手搖折扇，那股子溢出屏幕的風流倜儻和掌控感，讓在場的女性觀眾瞬間淪陷。

“這男主是誰啊？長得不算帥，怎么那么....有魅力。”

“他好壞啊！我好喜歡.....！”

張昱聽到這些議論，心里竟然涌起一絲奇怪的自豪感。

可緊接著，劇情發展到了“簾下勾引”。

他用竹竿挑逗木思敏的那個片段。

張昱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他偷偷瞄了一眼身邊的秦菲。

秦菲正目不轉睛地盯著屏幕，臉色平靜，看不出喜怒。

“看我干嘛，專心看電影。”秦菲頭也不回地說。

隨著劇情推進，尺度越來越大。

張昱和木思敏的對手戲，張力十足。

特別是那場“醉鬧葡萄架”，張昱的表演充滿了侵略性。

影廳里的氣氛，也隨之升溫。

后排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衣物摩擦聲。

緊接著，是一個女人極力壓抑的，帶著鼻音的輕哼。

“嗯……”

張昱的后背瞬間就炸起一層雞皮疙瘩。

哥們兒，你們玩得這么花的嗎？

要不要給你們搬張床來啊？！

張昱只想找個地縫鉆進去。

他全程用手捂著臉，只敢從指縫里看。

“你擋著干什么？”秦菲忽然拍了他一下，“你演得是很好嘛。”

“真的。”

“你把西門慶的‘欲’和‘情’，分寸拿捏得恰到好處。”

“風流而不下流。”

“這很難得。”

張昱愣住了，他沒想到，秦菲會給出這樣的評價。

他再次看向大銀幕。

拋開羞恥心，他發現，自己當時的表演，確實也還可以。

系統賦予的魅力，加上他對角色的理解，創造出了一個極具說服力的西門大官人。

影片的后半段，畫風突變。

西門慶縱欲過度，毒發身亡。

那場癲狂至極的死亡戲。

張昱的表演，從極樂瞬間轉為極度痛苦，青筋暴起，死不瞑目。

影廳里，瞬間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結局，和張昱炸裂的演技所震撼。

那股縱欲而亡的凄涼和恐怖，穿透了銀幕。

周圍那些纏綿在一起，帶著別人的老公、老婆來觀看的人，都分開了。

直到電影結束，燈光亮起。

影廳里還是一片寂靜。

幾秒鐘后，忽然變得熱烈。

“演得太好了！夠勁！”

“這男主角是誰啊？拍這個是不是有點屈才了？！”

“最后那段，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港城的觀眾對演員的表演，有著最直觀的認可。

張昱聽著這些稱贊，心中的羞恥感煙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成就感。

他成功了，哪怕是部風月片。

兩人混在散場的人群中，離開了影院。

“怎么樣？”秦菲嘴角含笑，“沒白來吧？”

張昱長舒一口氣：“確實。”

“走，請你吃宵夜，慶祝‘西門大官人’首戰告捷。”

秦菲心情大好。

然而，這份好心情，只持續到了他們回到酒店。

一進門沒多久，秦菲的手機就炸了。

無數條消息和未接來電涌入。

她點開一看，臉色瞬間陰沉了下來。

“怎么了？”張昱察覺不對。

秦菲把手機遞給他。

“估計又是徐坤搞的鬼，你自己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