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媗天屏住呼吸,小心謹慎,做賊一般,鬼鬼祟祟地朝前摸去。
她咬破了自己的手指,按照締結契約的流程,哪怕這大樹并不心甘情愿,但只要將自己的血抹到大樹的樹干上,再念一遍締結咒語,就能完成血契。
心臟砰砰砰地劇烈跳動起來,楚媗天情不自禁幻想,自己和神樹契約后,該變得多么牛逼,她一陣陣心潮澎湃,再也按捺不住了。
她知曉,這是一棵神樹,神樹都有靈智,定會反抗,但只要自己能近身,就有很大的希望。
借著月色,她匍匐在地,一點點地往前挪,她覺得,自己只要趴得足夠低,這神樹就不會發現她是一個人類。
地上起了窸窸窣窣的動靜,她像一條蛇一般在地上扭動,小心翼翼地往前,再往前,忽然,迅速一撲,手上的血就要往樹干上抹去。
卻不想,撲了個空氣,整個人都摔在了地上。
“樹呢?”楚媗天傻眼了。
她的樹呢!
眼前空蕩蕩一片,什么也沒有,仿佛一切都只是幻覺。
她爬起來,轉過身,就要借著月光去尋找神樹的所在,忽然,一片厚重的云不知從哪兒飄了過來,遮住了月光。
四周圍黑洞洞的一片,什么都瞧不見了。
一聲幾不可聞的喟嘆,在楚媗天耳邊響起:“阿彌陀佛。”
“啊——!!!”楚媗天背后的雞皮疙瘩瞬間起來,驚恐的叫聲,響徹整個山谷。
樹林里的群鳥被驚得飛起,撲棱棱的聲音四起。
楚媗天被捆起來了。
結實的、泛著綠光的樹藤捆著她,限制了她的一切力量,讓她比一個廢人還不如。
她身子被沉沉地扔到地上,燈光亮起,眼睛適應了光線,發現自己身處于山谷中的一個小屋中。
屋里,坐了十幾個人,有的戴著草帽,有的挽著褲腿,一個個曬得黢黑,都一臉譴責的看著她。
正是泥腿宗負責養護神樹的學生們。
他們辛辛苦苦,日夜給神樹澆水施肥,給它量身定制成長計劃,定制特別的肥料配方,陽光不夠時,還從老師那兒借來烈陽精魄進行溫養……
不知道花了多大的功夫,費了好多天的時間,好不容易將它培育到百丈高。
這個不知道哪兒來的女賊子,長得倒是人模狗樣的,居然這么不要臉,趁他們休息,想要偷盜他們的科研成果!
他們能不氣嗎!
今年的論文,可全都指望這神樹了呢,能不能從泥腿宗畢業,也全看這畢設能不能出成果。
回想起半年前,他們辛苦培育了一年的極品靈橘,全被路過的老頭老太摘著吃了,那股怨氣現在還沒能發泄出去呢。
老天有眼,這回,他們終于逮了個正著!
如此偷樹賊,斷不能輕易放過。
學生們氣哼哼地擼起袖子,在賀蘭銀鈴的一聲令下,全都一擁而上,一頓拳打腳踢,煙塵四起。
嘭嘭嘭嘭。
“偷樹賊!不要臉!”
嘭嘭嘭嘭。
“打死偷樹賊!打死偷樹賊!”
嘭嘭嘭嘭。
“下次還敢不敢來了,敢不敢了?”
楚媗天抱著自己的腦袋,拳頭雨點般硬邦邦地落到她身上,拳拳到肉,拳拳都能打穿她的防御,痛得她嗷嗷叫。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啊,誤會,都是誤會!”
一邊哀嚎,一邊心中驚懼,她可是戰仙級高手啊,這幫戴著草帽挽著褲腿的泥腿子們,到底是什么實力,怎么打得她這么疼!
沒多時,楚媗天就被揍得鼻青臉腫,宛如豬頭了。
“歇歇。累了。”賀蘭銀鈴直起腰,將辮子甩到身后,拿過一大碗水咽下。
學生們得了大師姐的命令,紛紛停下手,但有幾個學生,還不解氣地又補上了幾腳。
這才紛紛抱著手,環繞在楚媗天四周,氣勢洶洶。
感受到他們想要吃人的目光,楚媗天慫了。
她舉起雙手作投降狀,哭道:“那個,冤枉啊……我只是路過。”
眾人眉頭一皺。
真的假的?
從這鳥不拉屎的地方路過?是去上墳啊,還是去上吊啊?
一個肉嘟嘟的三四歲小女娃,從賀蘭銀鈴的裙子下鉆出來,指著楚媗天,奶聲奶氣地控訴:“她撒謊,她就是想要偷本寶寶!”
眾人臉色一變,又擼起了袖子:“坑蒙拐騙,素質極差!”
楚媗天嚇得一激靈:“別打了別打了!小孩撒謊,你們別信啊!”
小奶娃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霎時哭出兩條彩虹:“嗚嗚嗚嗚,她好綠茶,寶寶怕怕!”
隨著奶娃娃哭著揉眼睛的動作,她頭上扎成小辮的樹枝一晃一晃,枝葉間的綠光也隨之跳躍、閃動。
楚媗天滿臉愕然:不是,你誰啊?
她偷什么寶寶?她只是想偷偷契約神樹而已,等等……
神樹?
目光再度落在這奶娃娃身上,看著她一根根綠光盈盈的枝葉“頭發”,楚媗天的嘴巴,緩緩張成了“O”形。
樹,居然也化形了?
要知道,靈植的化形,可比獸類難上千百倍啊,獸類修煉到神獸就可以化形,化形的靈植,至少得是仙級!
楚媗天三觀被顛覆了。
天啊,她到底飛升到了哪個可怕的高位面?怎么處處都是她沒見識過的存在。
她抬頭,癟著嘴,吸著鼻子,看向對面,那白衣僧袍的比丘尼,哭了。
“我錯了,大師,我再也不敢了,放過我吧。”
“咳咳。”楚寒霜立即看出她是假哭,搖頭道:“又撒謊,罪孽又加一等。”
楚媗天的臉色一僵。
這些人,好嚴格!
賀蘭銀鈴一直在警惕地打量這個偷樹賊、人販子。
她把奶娃娃護在身后,問楚寒霜:“人美大師,按照律法,樹販子,啊不,人販子怎么處理來著?”
楚寒霜滿臉遺憾,雙手合十:“直接超度。”
“什、什么意思?”楚媗天被這兩個字嚇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