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包裝精美的盒子里的東西,陸昱辰的臉一下子就黑了,他不由分說地轉身就走,重重地摔上門。
門框被震得顫動,林疏桐的身子也不由哆嗦了一下,好一會兒才緩緩捏起盒子里的東西。
是一條白色蕾絲睡裙,性感的款式。
沒有男人能接受這樣的挑釁,何況是在結婚那天。
當天晚上陸昱辰就跑去顧家要一個說法,其實他也不止是想要一個說法,但他從小就打不過顧湛,如今顧湛又壓他一輩,他還得不情不愿地喊上一聲舅舅。
所以他只能氣勢洶洶地站在顧湛面前,色厲內(nèi)荏地發(fā)泄著他的不滿。
顧湛只是微微挑起眉,隨后就把他扔了出去。
第二天,顧湛親自上門向林疏桐道歉,他說他本來是想買一條蕾絲公主裙,但他的朋友以為他是要送女朋友禮物,這才買錯了裙子。
陸昱辰的臉色更難看了,林疏桐只感覺這事越描越黑,也沒問顧湛到底為什么要送自己裙子,急急忙忙地就把他送走,再也不敢和他扯上什么關系。
后來他也確實沒再找過她,那件事仿佛真是一場烏龍,但這根刺卻結實地埋在了她和陸昱辰之間。
她以為,陸昱辰婚后的冷淡或許多少和顧湛有些關系,她心里一度還曾埋怨過顧湛,現(xiàn)在她才知道,有沒有那個誤會,她和陸昱辰都不會有什么好結果。
不過,這還是那場烏龍后顧湛第一次來陸家,以他和顧晚珠的關系,顯然他不是來慰問,而是來看熱鬧的。
思及此,林疏桐不由多看了顧湛兩眼,然后恭敬地打招呼,“外公,舅舅。”
他似乎比三年前更加好看了,雖然還是那么鋒芒畢露,但眼神沉穩(wěn)了許多,身上散發(fā)著淡淡的上位者壓迫感。
而陸昱辰注意到林疏桐停留在顧湛身上的目光,放在身側的手不自覺握緊成拳,“疏桐,過來坐。”
林疏桐依言坐到陸昱辰身邊,身子微微偏向一側,和他保持距離。
察覺到她的疏離,陸昱辰心里莫名不爽,他伸手握住林疏桐的手,體貼地問道:“剛剛嚇到你了吧,現(xiàn)在感覺怎么樣?晚飯想吃什么?”
林疏桐觸電般猛地縮回手,要是她沒看錯,陸昱辰剛剛才用這只手輕拍著顧晚珠的背來安撫她。
果然,顧晚珠不爽地瞥了她一眼。
“我沒事,隨便吃點東西就行。”林疏桐屏氣凝神地注視著自己的鞋尖回答道。
陸昱辰對她的反應有些惱怒,還未來得及說什么,就聽見對面的顧湛悠悠開了口。
“結婚三年都不知道自己妻子喜歡吃什么,大侄子,你這個丈夫當?shù)每烧娌环Q職。”
聽到顧湛提到結婚,陸昱辰腦海里不可抑制地想起那條蕾絲睡裙,他心里的那把無名火,越燒越烈。
“舅舅還是多關心關心自己吧,外公還急著抱孫子呢,莫不是舅舅真像外界傳言的那樣,喜歡男人?”
顧湛絲毫不惱,惋惜地說道:“我當然喜歡女人,也有意中人,只是可惜啊,她嫁人了。”
說罷還搖搖頭,意味深長地看著陸昱辰輕嘖一聲。
讀懂他的意有所指,陸昱辰看了一眼表情茫然的林疏桐,臉色沉得能滴出水。
氣氛肉眼可見地劍拔弩張起來,顧振霆咳了一聲,他就知道他這個一向和陸昱辰不對付的兒子主動提出要跟他去陸家肯定沒安什么好心。
“你們倆多大的人了,怎么還跟小時候一樣不懂事。今天發(fā)生這樣的事,還有心情斗嘴?昱辰,你爸剛走,要注意謹言慎行。顧湛,你也是,要是不會說話就回去。”陸振霆威嚴地發(fā)話,各打五十大板。
“又不是我爹死了。”顧湛悠閑地往后一靠,挑釁著看向陸昱辰。
“我怎么生了你這個逆子!”陸振霆氣得胡子都快翹起來了,一臉家門不幸的表情。
“畢竟你都生出了這樣的女兒,有什么好奇怪的。”顧湛不屑地說道。
顧晚珠一臉幽怨,“我怎么了?哥哥,我丈夫剛去世,你不安慰我就算了,還特意過來說風涼話,真是讓外人看了笑話!”
“我可沒有你這樣的妹妹。”
眼看又要吵起來,陸振霆一陣頭疼,趕緊把話題轉移開。
他的目光落在安靜地坐在一旁的林疏桐身上,清了清嗓子問道:“對了,聽說疏桐最近開了家花店,生意如何啊?”
“挺好的,每天有個事忙。”林疏桐禮貌地回道,也知道顧家坐擁龐大的商業(yè)帝國,顧振霆并不是真的關心她那家小花店的生意。
說起來,花店還是陸昱辰破格允許她開的,之前她就提過一次離婚,當然,陸昱辰并不同意,這才用花店來安撫她。
在嫁給陸昱辰之前,她本來在植物研究所工作,但陸家不需要一個科學家當少夫人,她只能含淚辭職。
她在鄉(xiāng)下長大,是被抱錯的真千金,歷經(jīng)千辛萬苦她才考上大學,進了研究所。
可就在這個時候她的親生父母找上門來,說給她找了一個頂好的人家,要把她嫁進豪門。
簡直像夢一樣!
她從小就渴望的父愛母愛一下子砸到她的身上,她懵了圈,沉浸在巨大的狂喜中。
而她第一眼看到陸昱辰,便怦然心動。
哪個少女不對愛情充滿幻想,陸昱辰能力出眾,家世顯赫,再加上他那張臉生得極為俊俏。
所以她這個顏控對陸昱辰一見鐘情,不假思索地答應了,完全忽略了世界上怎么可能有如此完美的婚姻。
就算有,也不該輪到她。
她當時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但她沒有想到,這所有的一切都只是泡沫,一戳便破。
她恍惚地想著這些,心里不由后悔。
如果三年前她沒有嫁進陸家,她是不是就不會這么痛苦?
“你既然嫁進了陸家,就要想著好好當陸家的兒媳婦,精力和時間不要用在別的無用的地方。”顧振霆眉頭皺了起來,不贊同地說道。
聞言,顧湛嗤笑一聲,“在家當家庭主婦才是最無用的。”
“女人就應該以家庭為主,在外面拋頭露面的,有損家族名聲!”
眼看顧湛和顧振霆又因為林疏桐吵起來,無人關注自己,顧晚珠心里不是滋味,她眼珠子一轉,咬了下嘴唇,虛撫著胸口,表情逐漸痛苦起來。
“昱辰,我...我感覺快喘不過氣了...胸口好悶...好難受...”
她本來是斜靠在陸昱辰肩上的,隨著她身體漸漸滑落,整個人都快鉆進陸昱辰懷里了。
林疏桐忙不迭挪動位置,離陸昱辰更遠了些。
她可不想成為他們play中的一環(huán)。
陸昱辰急著查看顧晚珠的情況,沒有發(fā)現(xiàn)她的小動作,但對面卻投來一束視線。
林疏桐抬頭看去,顧湛那雙漂亮的桃花眼正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她想起他剛剛說的話,他喜歡的人根本不可能是自己,他那樣說無非就是想讓陸昱辰難堪。
但被人這樣利用,她心里還是很不爽,于是她狠狠瞪了回去。
接收到她的眼神,顧湛瞬間露出無辜的表情,活像一匹披著羊皮的狼。
陸昱辰檢查完顧晚珠的身體,抬起頭正好看見兩人眉目傳情,但他暫時顧不上了,只能先壓在心里,然后一把抱起顧晚珠往樓上走去。
還不忘吩咐林疏桐,“疏桐,快叫醫(yī)生過來看看!”
“晚珠啊!你可不能有事啊!”
顧振霆也一臉焦急地跟在他身后上了樓,轉眼客廳只剩林疏桐和顧湛兩人。
林疏桐撇了撇嘴角,不緊不慢地拿起電話筒,“趙醫(yī)生,麻煩你過來一趟,夫人突然喘不過氣了。”
掛掉電話,林疏桐正欲上樓去看看熱鬧,卻被沙發(fā)上的男人喊住。
“她是裝的,從小她就愛玩這一套把戲。”顧湛散漫地說道。
林疏桐停下腳步,側過身來,“我知道。”
顧湛抬起眼皮,眼睛亮晶晶地看著她,“與其看她無病呻吟,還不如留下來陪我吃飯,我也還沒吃晚飯呢。”
老頭一聽到消息就要去看望他那死了老公的寶貝女兒,不想錯過這個熱鬧,他這才眼巴巴地跟著過來,晚飯都還沒吃一口。
林疏桐歪著頭想了一下,不管怎么說,來者是客,主家現(xiàn)在只剩自己一人了,她確實該接待他。
“行,跟我來吧。”于是林疏桐招呼他向餐廳走去。
顧湛笑了一下,起身乖乖跟在她身后,林疏桐竟然有種身后跟了條大狗狗的神奇感覺,她輕輕甩了甩腦袋,想要把這個離奇怪異的念頭甩出去。
堂堂顧家大少爺,顧氏集團的實際掌控者,怎么可能和狗子聯(lián)系在一起?
還好顧湛不知道她的想法,要不然得罪了京城太子爺,以后她還怎么在京城混,只能收拾收拾行李麻利滾回鄉(xiāng)下。
胡思亂想著,林疏桐在餐桌前坐下,桌上已經(jīng)擺滿了豐盛的晚餐,中式、西式,應有盡有。
林疏桐沒什么胃口,盛了一碗皮蛋瘦肉粥,小口地喝著。
顧湛在她身邊坐下,慢條斯理地切下一塊牛排放入嘴里。
喝了一半,林疏桐看著顧湛,腦子里冒出來那個一直困擾了她三年的疑問。
她想了想,還是開了口,“我一直有個問題想問你。”
“你說。”顧湛放下刀叉,專注地看向她。
“三年前,我和陸昱辰領證那天,你為什么要送禮物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