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嘆道:“唉,住的是安德江,我們安家的宗親,人已經失蹤好久了,怎么了姐?”
劉嫣兒沒回答我,只是問:“你嘆什么氣?”
我解釋道:“可惜啊,德江叔是我們村里的木匠,手藝很好,小時候他還給我打過木馬、學步車呢,阿媽一直想讓我跟他學手藝,但我不想當木匠,后來德江叔患了精神病,有一次外出就再也沒回來過了,只留下他婆娘阿金嬸孤苦伶仃的。”
“哦。”劉嫣兒哦了一聲,丁行知靠過去問:“怎么了師妹,是不是發現什么了?”
劉嫣兒沒有做聲,只是朝老屋過去了,我和丁行知一頭霧水的跟了上去。
老屋大門敞開著,里頭空無一人,屋里的陳設簡陋陳舊,但卻十分整潔,劉嫣兒這看看那看看,還時不時朝墻角和房梁上看,好像在找什么東西似的。
劉嫣兒用手在桌上抹了下,發現一塵不染,沉吟道:“你們村背靠哀牢山,雨季頗多、氣候潮濕,容易滋生蚊蟲鼠蟻,但這阿金嬸家卻一塵不染,房梁上沒有灰塵、墻角沒有蛛網、老鼠屎,甚至連只螞蟻都看不到……。”
我笑說:“這有什么奇怪的,阿金嬸愛干凈,就是城里人說的潔癖。”
劉嫣兒哼笑道:“潔癖能把房梁上的灰塵也擦了嗎?這都干凈的異常了。”
我一時無言以對,不知道劉嫣兒這話是什么意思。
丁行知似乎明白了什么,問道:“師妹,你的意思是?”
劉嫣兒點點頭,沉聲道:“或許我們不用挨個生苗聚集地的打聽了……。”
劉嫣兒的話沒說完,門口突然傳來了阿金嬸的聲音:“你們是啥子人,怎么在我家里?”
我趕忙欠身道:“你好阿金嬸,我是阿陽啊。”
阿金嬸四十多了,膚色褐黃,歲月在她臉上留下了滄桑的痕跡,讓她看著比實際年齡要大許多,她穿著樸素的民族服飾、頭上纏著頭巾,背著個竹簍,竹簍里裝著山里挖的竹筍和一些喂牛草。
阿金嬸沖我點頭示意了下,隨后打量起了劉嫣兒和丁行知,問:“阿陽,這兩個外鄉人是誰?”
我介紹道:“我廠里的領導劉總和丁主管,我回老家探親,他們說要一起過來旅旅游。”
阿金嬸微微頷首,面無表情的問:“你帶他們到我家來有事嗎?”
我還沒開口劉嫣兒就陪笑道:“阿金嬸你好啊,我們剛在村里閑逛,看到這種有特色的老屋就進來看一看了,這種房子在城里看不到,不好意思,沒打招呼就進來了。”
阿金嬸放下背簍,嘀咕道:“城里老板少見多怪,這種老屋有什么好看的。”
劉嫣兒聞言說:“不好意思,打擾了,我們這就走。”
說罷她便招呼我和丁行知離開,我本想跟阿金嬸打個招呼,但見她背對著我們自顧自整理著背簍,也就作罷了。
從阿金嬸家離開后我問:“姐,你到底發現什么問題了啊?”
劉嫣兒答非所問,“這個阿金嬸不是村里的原住民吧?她是怎么來村里的?”
我點頭道:“阿金嬸是山里的苗人,聽說她在山里采藥失足摔暈了,幸好碰到了進山打柴的德江叔把她救下了,兩人就這么認識了,后來阿金嬸就嫁進村了……不是,姐,你到底懷疑阿金嬸什么啊?”
劉嫣兒這才說:“我懷疑這個阿金嬸是個養蠱人,而且不是一般的養蠱人。”
我吃驚了下,連忙擺手說:“絕對不可能,阿金嬸挺老實樸素的一個農婦,怎么可能跟養蠱扯上關系,再說了她家里干干凈凈的,連一只蟲子都看不到,怎么可能是養蠱人?”
丁行知哼道:“后生兒,你懂個雞兒啊,誰告訴你養蠱人家里就一定有蟲子的?反而這種家里干凈的異常才有可能是真正的養蠱人,因為有一種蠱蟲非常愛干凈!”
我愣道:“什么蠱蟲?”
丁行知沉聲道:“金蠶蠱!”
我還沒來得及問什么是金蠶蠱,劉嫣兒便自言自語道:“清代張泓的《滇南新語》中記載,蜀中多蓄蠱,以金蠶為最,能戕人之生,攝其魂而役以盜財帛,富則遣之,故有嫁金蠶之說,民間傳說金蠶蠱喜好干凈的環境,養蠱人家中總是纖塵不染,阿金嬸家符合這些特征。”
丁行知補充道:“據說這種蠱有靈魂,能幫主人害死仇敵,也能讓養蠱人發財致富。”
我苦笑道:“我也沒見阿金嬸家里有多富,你們會不會搞錯了?”
劉嫣兒說:“想知道是不是搞錯了,可以試一試她。”
丁行知問:“怎么試?”
劉嫣兒搖頭說:“我還沒想好,至少要等入夜以后吧。”
我皺了下眉頭說:“劉姐,就算阿金嬸是養蠱人又怎么樣,她嫁到我們村里很多年了,又沒害過一個人,平時對村民也客客氣氣的,你為什么要去試她,人有點**也不奇怪吧。”
劉嫣兒沒回話自顧自往前走了,我感到不快,這女人怎么老這種德行。
丁行知笑嘻嘻道:“不懂了吧,金蠶這種蠱蟲有一個特性,能根據蠱毒追蹤到放蠱人,它就是巫蠱界的緝毒犬,聞一聞你身上的情蠱毒,就能找到阿依了,有這樣的機會咱們還去打聽什么生苗人聚集地?這不是省事多了嘛。”
我這才恍然大悟,回頭看著阿金嬸的老屋心中頗為感慨,我以為蠱這東西離我遠之又遠,沒想到居然離我這么近,只是我不懂前根本不會去關注。
阿媽以為劉嫣兒和丁行知是夫妻,只給安排了一個房間和一張床,丁行知見狀笑嘻嘻道:“嫣兒師妹,今晚咱倆可要擠一擠了。”
劉嫣兒鄙夷的白了他一眼,哼道:“少拿我當你的鶯鶯燕燕,給我打地鋪去!”
丁行知悻悻道:“那我還是跟小安子擠一擠吧。”
這時候劉嫣兒突然說:“這個阿金嬸很有問題,安德江患精神病失蹤,搞不好跟她有關系。”
我疑惑道:“為什么這么說?”
劉嫣兒說:“金蠶蠱能找人,她要找安德江太容易了,但她卻任由安德江失蹤,你說有沒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