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撒灑了一地。
竊風(fēng)沒想到他這般果斷,當(dāng)場倒吸一口涼氣。
裴硯清眼睛都未眨一下,用靈力包裹住傷口,將那條左臂推過去。
“可以了嗎?”
竊風(fēng)小小的腦袋如搗蒜般狂點。
“可以可以……”
第一次遇到這種狠人,他顫抖著手將兩顆丹藥給他,而后一把抱過那條胳膊。
“天生劍骨啊……”
比任何礦石都要珍貴的煉器材料。
有了這條左臂骨,他就可以給自己重新煉制一件本命法器了。
其實,他當(dāng)初是想要他一條腿的,可到底拿了人家的造化果,他還是網(wǎng)開一面了。
想著好人做到底,他掏出一個玉瓶遞給對方。
“道友,我看你英俊不凡,缺一條胳膊難免有損您的英姿,這血珀乃是扶桑樹的樹脂凝結(jié)而成的寶物,可以修補人的殘肢。雖然不如你的劍骨,但與正常的四肢無異,我便送給你,當(dāng)做是我的敬禮。”
哪怕是化神,斷肢也是一件極為痛苦之事。
裴硯清額頭冒出冷汗,右手接過血珀。
“多謝?!?/p>
他正愁無法回去和云洛解釋,竊風(fēng)這一舉動,正好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竊風(fēng)好人做到底,索性幫他用血珀重塑了胳膊。
這個過程極為痛苦,也極為漫長,裴硯清硬是一聲未吭。
兩日后,他的左臂膀長出了一條一模一樣的胳膊。
他動了動,除了速度和力量差一些,其他的別無二致。
只是,這條胳膊暫時沒有痛覺。
竊風(fēng)在一旁解釋。
“血珀塑型后,至少需要半年的融合期,這期間,道友切忌用蠻力,每日用靈力疏導(dǎo)一下與血肉連接的地方,假以時日,血珀就能融合成你身體的一部分,變得有知覺了?!?/p>
“不過道友一定要堅持,不然這血珀就會化為血水,再也無法凝聚了?!?/p>
裴硯清都不確定自己還有沒有半年的時間,對此倒是不在意。
只要是條胳膊就行。
“多謝?!?/p>
到底是斷了條胳膊,失血過多,他身形晃了晃,起身準(zhǔn)備離開。
“道友等等!”
竊風(fēng)叫住他,盯著他一條腿道。
“何事?”
用血珀凝結(jié)胳膊已經(jīng)花費了兩日時光,已經(jīng)超過了與云洛約定的時辰。
他急著回去。
竊風(fēng)搓了搓手:
“道友的道心有損,我雖不知如何挽救道友的道心,可我曾聽聞有無情道的修士道心破損后又重拾道心,我追風(fēng)樓有最全面的消息渠道,一定可以打聽到。不如道友一條腿,換拯救道心的法子如何?”
拯救道心嗎?
裴硯清眸光閃了閃。
如果可以,他當(dāng)然愿意。
可是竊風(fēng)眼中全是算計,他不能全信。
“你若是想要,那就找到了辦法,再來與我做交易?!?/p>
說完他自嘲一笑。
這談何容易,恐怕就算竊風(fēng)找到了,那時候他人也不在了。
“好說好說?!?/p>
竊風(fēng)做夢都想再要一條腿骨。
反正他就是做交易的,哪怕他打聽到了,到時候裴硯清又反悔,他遲早也能找到人交易出去,他也不虧。
竊風(fēng)拿了件嶄新的衣服給他,裴硯清輕輕一抖穿在身上。
臨走前,他問道:“我托你找的兩個人,可找到了?”
竊風(fēng)一臉為難。
“道友你的要求太高了,火靈根倒是找著了,就是土靈根還沒找著,不是太丑就是年紀(jì)太老?!?/p>
“如果你不嫌棄的話……”
“不能將就?!?/p>
裴硯清轉(zhuǎn)身走向門口。
“就算是半死不活,也不能要老的丑的。”
……
離開聽風(fēng)樓,裴硯清在霧隱城的集市逛了幾圈。
妖市售賣的寶物千奇百怪。
裴硯清會在每個攤子面前駐足,觀察哪些東西是最受女修喜愛的,然后他全部照著買一份。
這般逛了半日,看著時間差不多了,他準(zhǔn)備尋個安靜的地方開啟空間入口。
路過一片妖獸林,他順手摘了些靈果,等到了一處溪邊,他準(zhǔn)備施法打開入口。
法訣掐到一半,他眼神猛地一凜。
承影劍出鞘,刺向身后一棵腰粗的樹木。
樹干觸碰到劍氣頃刻湮滅。
一道白色身影驀然闖入視線。
沈棲塵輕而易舉擋下劍氣,桃花眼森冷。
“你把她藏哪兒了?”
回答他的,只有裴硯清數(shù)不盡的劍氣。
幾招過后,周圍的山石樹木盡數(shù)化作塵土,兩人誰也沒討著好。
沈棲塵一個殺陣瞬間成型,裴硯清對陣法研究不多,但靠著劍氣強行破開了陣法。
一道劍氣從沈棲塵耳邊堪堪擦過,斬下他一縷烏發(fā)。
“呵,道心破損,不過強弩之末,再打下去,你不一定是我對手。”
沈棲塵卻無絲毫狼狽,伸手接住那縷烏發(fā),微微用力,發(fā)絲化作齏粉。
裴硯清瞳孔一顫。
連他師父都未看出來,此人僅是與他過了兩招便摸清了他的底細。
“你到底是何人?”
他就算道心破損,但終究還沒有徹底掉下化神期。
而沈棲塵不過元嬰初期,面對他的劍氣卻能游刃有余。
而且那些陣法,每一個殺氣凌然,還能瞬間成陣。
無論怎么看都不是一個簡單的元嬰。
沈棲塵無視他的劍氣,又瞬間布下一個陣法。
“你還不配知道。”
其實,他并沒有看起來那般輕松。
現(xiàn)在的每一招,都是在挑戰(zhàn)這具身體的極限。
若是以前,一具分身,死了便死了。
但現(xiàn)在,他有牽掛,他不想輕易舍棄這具分身。
為避免上界對下界過分干擾,兩個世界之間受到強悍的天道規(guī)則限制。
若分身死了,至少五百年后他才能再投放一個分身到下界。
五百年。
就云洛那個沒心沒肺、純好色不走心的家伙,早把他忘八百遍了。
有這般顧慮在,他空有一身本事沒法使,只能和裴硯清打個五五開。
眨眼兩個人打了小半日,周圍的山林全部夷為平地。
裴硯清本就因為胳膊耽誤了時辰,眼下愈發(fā)不耐煩。
沒辦法,他只得掏出一張傳送符,嗖的一下消失在沈棲塵眼前。
沈棲塵對劍修的刻板印象根深蒂固。
覺得他們是那種打到死也不跑的人。
因此一時不察,還真被對方跑了去。
“高看你了?!本尤贿€知道跑。
他冷哼一聲,單手掐了掐手指。
算出裴硯清的方位后立刻一個傳送陣過去。
可等到了地方,裴硯清早就沒了人影。
他又掐了掐,這一次卻只能算出對方一個大概的方向。
想來是已經(jīng)躲進某處小空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