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璃回到房間,馬上開始收拾東西,她要離開靜安寺。
和那個男人下山的時候,對方說的很清楚——事情交給他來辦。
洛璃信他,因為此刻兩個人已經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了,如果有人發現了郭老板的尸體,洛璃會毫不猶豫的把殺郭老板之事扣在對方的頭上。
比起自己這個弱不禁風的女人,那個男人殺了郭老板的說法,更容易被人相信。
但現在的問題是,她覺得男人是沖她來的。
首先昨天下午,他來找自己換房的事情肯定是假的,那個時候洛璃剛殺完人,對方明顯是有目的試探她!
否則怎么會那么巧,自己移尸到一半,又撞見了他?
他不問也不說,洛璃讓他幫忙他就幫,在明確猜到洛璃想要殺他滅口的時候,更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準備反殺。
他是有這個本事的。
因為在他攙扶洛璃往外走的時候,洛璃裝作不經意的碰了碰男人的掌心,他虎口處有薄繭,是個常年用刀劍的人。
行為奇怪、心思深沉、又有武藝傍身。
別說現在洛璃要人沒人,要槍沒槍,就是上輩子遇到這種人,她也要留兩個心眼兒的。
纏斗下去沒有意義,所以洛璃決定——開溜!
離開靜安寺,洛璃一路往南走,路上打探了一下,京都距離幽州,大約幾千里路,這么走下去不是辦法,好在她會騎馬,便在沿途的驛站買了馬。
這樣路上就快多了,她還順便買了一套男人的衣服,不是女人的身份不方便。
是穿著裙子騎馬不方便。
買馬為了路上輕松一點,洛璃并不急著趕路,她上輩子錢賺的多,吃喝玩樂也很瀟灑,但一直被困在邊境那點兒小地方。
走不出去,出去就會被抓。
現在她不怕被抓了,一路走走停停,停停看看,還挺愜意的。
半個月之后,她那匹馬開始打蔫兒,沒走上幾里地,就摔下去死了,洛璃蹲在那兒晃了晃它,見沒反應,也就算了。
進了清崖鎮,洛璃還想尋個馬行瞧瞧,可這鎮子不大,一共也沒有幾匹馬,還都是從外面買回來的,洛璃問了一圈兒,沒人想把馬賣給她,她只好作罷。
天色晚了,她先尋個客棧住了下來。
客棧不大,掛著的牌子上,來來回回就那么幾道菜,洛璃看了一圈,哪個也不愛吃,要了點肉,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著喝酒。
“小兄弟。”
洛璃坐下沒多久,聽見有人搭訕,她抬眼看了看對方,一個滿臉橫肉的中年人。
出門在外,她不想惹麻煩,沒有出聲。
中年人呵呵笑了兩聲,順手拉開了她對面的凳子:“一個人喝酒沒意思嘛,一起熱鬧熱鬧?”
洛璃抬眼掃了掃對方:“怎么熱鬧?”
“一起喝嘛。”中年人哈哈笑著,很不客氣的給自己倒了杯酒。
洛璃把手里的酒喝完,屈起中指,敲了敲對方的桌子:“你要是沒錢吃飯?我可以請你一頓,你要是想找我的麻煩,我勸你還是趕緊走。”
說話間,洛璃的菜就端上來了,她靠回到椅子上,順手把菜往對面推了推:“你吃吧,我結賬。”
她說完想走,但剛站起來,對面的人踢了一下旁邊的椅子,椅子正好擋在了洛璃的身前。
她只好又坐了回去。
“一起吃。”中年人不客氣的夾了一筷子的肉,塞進嘴里:“我看你一個人吃飯,怪寂寞的,才陪陪你。”
他的手肘搭在桌沿上,抖著肩膀笑了兩聲:“你別不識抬舉。”
他們說話的聲音并不大,原本坐在洛璃旁邊的兩桌客人,都端著菜挪到了別的桌子上,柜臺后面的賬房也低著頭算賬,根本不敢往這邊看。
洛璃心下了然——地頭蛇。
她經常聽別人說,退一步海闊天空。
但沒道理總要她退。
“你看出來我是個女人了,對吧。”洛璃直截了當的戳穿了他,畢竟她也沒刻意隱瞞什么:“但我告訴你,你從我這兒占不了什么便宜。”
中年人笑了兩聲,大喇喇的往前挪挪凳子,靠近洛璃:“小丫頭別這么蠻橫嘛,一起吃個飯,不算占便宜的。”
他嘴里雖然這么說,搭在桌子上的手卻已經摸了過來。
洛璃看著他,先把自己的那壺酒挪到了窗臺上,然后等對方的手伸到眼前時,突然抬手按住了對方的手腕,一直放在手邊的竹筷子,眨眼間穿透了那只肥厚的手掌!
血登時飚了出來!
中年人抓著手腕慘叫起來,其中夾雜著非常難聽的話,他想沖過來打洛璃,但手掌被筷子死死的釘在桌子上,人一動,整個桌子都跟著挪動!
洛璃擦了擦身上迸濺的血,平靜的坐了下來,給自己又倒了一杯酒,一邊喝,一邊欣賞對方的慘叫。
中年人叫了沒兩聲,外面跟著沖進來幾個人,在客棧里看了一圈兒,直奔洛璃而來。
洛璃猜到他們是同伙,抬腳踹了一下桌子,桌子一動,正好拉扯到中年人的傷口,他抓著手腕慘叫聲更大了,很快一把冰涼的匕首就橫在了脖子上!
慘叫聲戛然而止。
“我提醒過你。”洛璃歪頭看了看這個中年人:“你在我這兒討不到便宜的。”
“你隨手傷人!現在又要殺人!”中年人呲牙咧嘴的威脅洛璃:“等會兒官府的人來了,抓你去砍腦袋!”
洛璃不明白世界上為什么有這么多蠢人:“那正好,我殺了你,算是不賠不賺了!”
說完,刀刃陷進了中年人的脖子里。
“我錯了我錯了!女俠!女俠你饒了我吧!”中年人很識時務,感覺自己脖子一涼,馬上開始認錯:“是我有眼不識泰山,你放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斬草沒道理不除根的,可要是在這里殺了人,她恐怕要耽擱去幽州的路程。
于是,洛璃跟他確認:“能滾了,是吧。”
中年人點頭如搗蒜:“能滾、能滾、馬上滾!”
洛璃挺滿意的,準備放開手。
可就在這時,樓梯處居然傳來了一個聲音。
“慢著!”
洛璃看過去,那個穿著月白色長衫的男人從二樓悠哉悠哉的走下來,到柜臺上拿了支筆,寫了幾個字,拿到中年人的身邊,扯著對方的手,沾著血按了個血手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