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動大廈門口正好有人在賣蘋果，品相不好，皺巴巴的，明顯儲存的時間太長了。

一問價格，確實是九毛錢。

回到房間，陳衛(wèi)民盤算了好一會。

他這次來有兩個目的，蘋果在蘇聯(lián)確實非常暢銷，但這個年代還沒人意識到這個問題，最主要的就是幫一下包玉才。

包蘭蘭初中讀完，就沒再讀書，而是跟著她的親戚外出打工了。

聽包蘭蘭說，如果她父母繼續(xù)供她讀書，說不準她能考上大學。

很遺憾，當年家里太窮了，孩子太多，包玉才只能選擇性的供兩個兒子讀書。

大舅子包軍和小舅子包海也沒考上大學，但是后來都混的不錯。

也許有了錢，包玉才會供兩個閨女讀書吧？

第二天一大早，陳衛(wèi)民安排劉偉去調(diào)研當?shù)氐陌拙剖袌觯约簞t開著車，按照記憶中的路線，向大包家莊駛?cè)ァ?/p>

大包家莊不是蘋果的主產(chǎn)區(qū)，但是蘋果也屬于當?shù)乇容^重要的經(jīng)濟作物。

去大包家莊的路上，成片成片的蘋果樹。

此時，果樹上已經(jīng)掛滿了小蘋果，再有兩三個月就會進入采摘期。

按照前世的記憶，陳衛(wèi)民找到了包玉才家的蘋果地。

看到包蘭蘭艱難的抱著雜草從蘋果林里鉆出來，陳衛(wèi)民微微有點激動。

今年，包蘭蘭才十三歲，上初一。

陳衛(wèi)民停下車，把車玻璃降下來，點燃一根香煙，看著包蘭蘭。

包蘭蘭好奇的看了一眼陳衛(wèi)民，把雜草放在路邊，扭頭又鉆進了蘋果林里。

不一會，包蘭蘭的姐姐包玉玉出來了。

包玉玉好奇的看了一眼陳衛(wèi)民，羞紅了臉，也鉆進了蘋果林里。

包玉玉比包蘭蘭大四歲，已經(jīng)到了懂男女之事的年紀，看到陳衛(wèi)民這樣年輕單身的男人，知道害羞了。

陳衛(wèi)民對包玉玉的印象非常不好，但是不得不承認，包家兩姐妹都是宜室宜家的女人，都很勤快，都有傳統(tǒng)女人的美德，把自家男人照顧的非常好。

包玉玉對于包蘭蘭找到陳衛(wèi)民這樣的京城男人，非常不滿。

至于為啥不滿？恨你有、笑你無，嫌你窮、怕你富，這是人性最大的惡，哪怕是親姐妹，都逃脫不了這個魔咒。

一根煙沒抽完，老大包軍出來了。

包軍比陳衛(wèi)民小一歲，今年十九。

此時的包軍，長的虎背熊腰。

這小子不是個省油的燈。

但是夠仗義。

包蘭蘭和自己鬧離婚的時候，包軍親自去京城，把妹妹說了一頓。

但是后來包軍打聽了一下自己的名聲后，再也不言語了，沒再阻攔他們兩口子，這一切都是拜楊春蘭兩口子所賜。

“你找誰？”，包軍目光不善的盯著陳衛(wèi)民問道。

“你是包軍吧？”

包軍愣了一下，“你認識我？”

陳衛(wèi)民點了點頭。

“你家種了幾畝蘋果？”

“六畝。”

“畝產(chǎn)怎么樣？”

“一畝地兩千斤左右吧。”

畝產(chǎn)一噸，和后世動不動就是六七千斤的產(chǎn)量沒法比。

一是化肥農(nóng)藥用的少，二是沒有精細管理。

賣三毛錢一斤，一畝地毛收入六百塊，去掉農(nóng)藥化肥，再交了三提五統(tǒng)，估計剩不下幾個錢。

陳衛(wèi)民掏出華子扔給了包軍一盒。

“這么好的煙，俺抽不慣，俺還是抽這個吧。”

包軍說著，掏出了自己的煙葉袋子，熟練的卷起了土煙。

陳衛(wèi)民也沒強求他。

“你們家還有去年的蘋果嗎？”

包軍搖了搖頭，“蘋果只能去冷庫保存，俺們家沒冷庫。”

“能不能幫我收購一批蘋果？”

“可以，你要多少？”

“六千噸。”

包軍被嚇著了。

六千噸？

包軍愣神的功夫，包玉才也從蘋果林里出來了。

陳衛(wèi)民趕緊站了起來。

“你好。”

包玉才好奇的看著老大兒子，問陳衛(wèi)民，“你找誰？”

陳衛(wèi)民笑道：“找你。”

“找我？”，包玉才好奇的打量著陳衛(wèi)民，“聽你口音是外鄉(xiāng)人，你認識我？”

陳衛(wèi)民點了點頭。

“你是誰家的親戚？”

“算是吧。”

包軍終于回過神來，“爹，他想要買蘋果。”

包玉才笑道：“我家沒蘋果了。”

“他要六千噸。”

包玉才反倒沒露出驚訝的神色，只是哦了一聲。

按照陳衛(wèi)民對老頭的理解，估計他沒搞清楚六千噸是個什么概念。

“大叔，六千噸大概是一百二十萬斤。”

“多少？”，包玉才終于被嚇著了。

“年底之前，我要收購一百二十萬斤蘋果。”

“老板，你可不要嚇唬俺們哈，俺們就是農(nóng)民，沒啥油水，騙俺也騙不到錢。”

陳衛(wèi)民笑道：“我沒開玩笑，真要一百二十萬斤蘋果，如果你們能幫我代收一下，那最好了。”

這可是潑天的富貴砸到頭上，爺倆感覺有點不真實。

“老板，要不咱們回家說話？”

“好。”

爺倆也不去地里拔草了，上了陳衛(wèi)民對車，回到村里。

家里很破。

泥巴墻，海草屋頂房子，冬暖夏涼。

包玉才著急忙慌的去下茶葉。

包軍盯著陳衛(wèi)民，問道：“你真是大老板？”

“當然，這是我的名片。”

名片，在八十年代非常有逼格，沒名片的大老板，不是大老板。

“燕京光明實業(yè)公司，你們公司是干什么的？”

“做外貿(mào)的。”

“你們也出口日本嗎？俺們這邊的好蘋果都出口到日本。”

“不是，我出口到其他國家。”

“你們一斤多少錢收？”

“我不要散裝蘋果，要裝箱，適合長途運輸。”

“俺知道，俺們鎮(zhèn)上也有人通過縣外貿(mào)公司出口，要帶冰箱的箱子才行。”

“外貿(mào)公司多少錢收？”

“前幾天有人去冷庫拉了兩車，聽說一斤八毛六分五，包括包裝錢。”

“到了十月份價格應該便宜不少吧？”

“新果子下來了肯定便宜。”

“包軍，我給你提供兩個合作方式，你和你爹考慮考慮，一種是包干，我一斤按照八毛錢收，另一種是你們抽提成，收一斤，我給你們爺倆一分錢，收購果子的錢我來支付。”

包軍倒吸了一口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