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子!”梁飛微微喘氣地看著夏華,其他八人也都看著夏華。
“梁頭、各位兄弟,開弓沒有回頭箭,干吧!也來不及叫上其他人了,我們現在就干!”夏華強忍著喉嚨里排山倒海的嘔吐沖動,媽的,就算有原身的記憶作為心理基礎,殺人這種血腥事還是反胃惡心得要命,
他一腳踩著吳貴的頭,雙手用力拔出雁翎刀,剛才在動手襲殺吳貴前他已經想清楚了,這是唯一的對策。
陳明滿頭是汗:“現在是白天,不利于我們突襲下手,而且我們不知道吳三桂的妻兒眼下在不在住處...”
“如果不在,是我們兄弟十個命不好?!毕娜A把血淋淋的雁翎刀插回刀鞘,“但不管在不在,我們現在都別無選擇了。”
“華子說得對!”梁飛沉聲道,“沒有退路了,干!干到底!都抓緊時間,準備家伙,必須趁別人發現吳貴三個死了前動手!”
“是!”陳明等人一起肅然應道,他們都很清楚,這個時候只能一條道走到底。
不到一盞茶的工夫,全副武裝又匆匆吃了些東西的梁飛、夏華十人把吳貴三人的尸體在營帳里掩藏好,然后穩住心神,像往常那樣排成一隊,出了營帳,大步流星地徑往吳三桂妻兒的住處。
整座玉田縣城已是一座軍城,街面上看不到老百姓,只有一隊隊軍人。一路上,梁飛、夏華一行時不時遇到其他家丁或軍士,不認識的裝作沒看見,認識的點頭打個招呼,隊伍里,人人都暗暗握緊武器、繃緊渾身肌肉,汗水濕透了內衣,心臟加速跳動著,但都表面上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半炷香的工夫,梁飛、夏華一行不顯山不露水地來到了吳三桂妻兒的住處,這是一座三進三出的庭院式大宅子。
吳三桂妻妾不少,正妻張氏在他身邊,眾妾包括陳圓圓基本上都在北京城,他和張氏目前共育有三女一子,這唯一的兒子便是后世看過《鹿鼎記》或《康熙王朝》的人都知道的吳應熊,今年只有十二歲,歷史上,他在九年后娶了建寧公主。
在連得三個女兒后終于得了一個兒子,吳三桂對吳應熊自然是視為掌上明珠。
一邊繼續靠近向吳三桂妻兒的住處,梁飛、夏華等人一邊眼觀六路耳聽八方。
“護衛很多?!绷猴w目不斜視地道,“外面就有起碼二十個。”
“這是好事。”夏華輕聲道,“說明吳三桂妻兒至少有一個在,否則留守住處的護衛不會這么多。”
梁飛嗯了一聲,對孫劍和楊寧使了個眼神。
兩人會意,跟其他人分開,繞路前往后門。
梁飛、夏華八人大搖大擺地直向宅院的正大門。
“你們是哪部的?”看守正大門的幾個家丁上來滿臉警覺地喝問道,“來這里干什么?”
梁飛一臉畢恭畢敬地行禮:“回大人,我們是...”話未說完,“??!”“啊!”...現場剎那間血濺三尺、慘叫連連,梁飛打掩護,夏華七人則在對方稍微放松警惕時猛然動手突襲,攻其不備地砍翻打倒了這幾個家丁。
“快!”梁飛大吼著拔出他的雁翅刀。
“咿呀——”曲吉東和翁永祥一起暴喝著飛步上前,同時鉚足力氣地掄起他們的武器,曲吉東一記狼牙棒猛砸在大門上,震得大門搖搖欲墜,翁永祥一斧砍下,將大門砍成了兩半。
“殺!”梁飛、夏華八人吼叫著沖進了庭院。
宅院里不出所料的還有護衛的家丁,足有近二十人,這些承擔保護吳三桂妻兒重責的家丁都是武功高強的精銳,但他們都對這一出深感措手不及,萬萬沒想到位于縣城內、處于關寧軍幾萬兵馬保護中的本該最安全的吳三桂妻兒的住處會禍起蕭墻地遭到突襲,而且其中一半人處于換班休息狀態,已卸下盔甲,所以被梁飛、夏華等人殺了個措手不及。
“有叛亂!”“快擋住他們!”反應快的護衛家丁嘶聲叫喊著,有人舉起機弩對空“咻”的一聲發射了求援號箭。
“殺!”沒有任何廢話,雙方在庭院間狹路相逢、以命相搏地殺成一團,這些護衛的家丁不但都是軍中精英,而且都對吳家赤膽忠心,個個能做到為保護吳家人而不要自己的命,因為他們在忠誠度上都是經過層層嚴格把關的。
“轟!”“轟!”“轟!”...霹靂炸響,硝煙騰綻,烈焰火花飛梭閃耀,十幾束熾熱的鉛彈碎子在幾朵煙團火氣中從夏華、陳明、許云峰、馬志超、包玉雄手上的三眼銃的銃口里風颮電激地向前咆哮而出,劈頭蓋腦的彈子猶如潑風滾雨,效果堪比后世的霰彈槍,哇哇的慘嚎聲中,幾個來不及躲閃的護衛瞬間被轟得臉面稀爛飆血,身上體無完膚,彈孔就像蜂窩。
能用槍肯定不用刀,只可惜這年頭火槍射速太慢,危急關頭沒時間慢慢裝填下一發的火藥和槍彈,所以在打完這一發后,夏華五人一起棄銃揚刀也與護衛們展開白刃見紅的搏殺。
刀光劍影間,夏華和一個護衛斗在一起,在這項行動中賭上一切包括性命、破釜沉舟、沒有退路的他腎上腺素飆升紅著眼,對方也紅著眼,兩人一起低吼著發足猛沖向對方,手中的刀一起狂舞,沒有任何花里胡哨的把式,只有從實戰磨煉出的殺人技真功夫,兩人的刀鋒都疾風驟雨似的往對方身上招呼,
砍、劈、斬、掄、撩、挑、刺、攔、截...令人眼花繚亂和心驚肉跳的招式又快又急又密,刀鋒尖刃破空排風飆開一道道致命的殘影弧光,猶如一條條毒蛇在兩人的頭臉、脖頸、胸腹、四肢貼近處飛速游竄而過,刀刃和刀刃相撞間,金屬顫音蜂鳴,當當當當響就像敲鑼,火星就像電焊火花一樣飛舞迸濺著,驚心動魄。
這個護衛的刀法武功不遜于夏華,但身上沒有盔甲,在他翻手一刀橫切向夏華脖子時,夏華一咬牙,深知時間分秒必爭的他沒有退步縮身后仰躲避,而是仰面收腰屈膝、雙腳后蹬,一刀橫掠上前,對方的刀浮光掠影,就像碟子在湖面上打水漂一樣近乎貼著夏華的臉面掃過,
“嘭”的一聲,夏華的頭盔被對方的刀刃打飛了,他沒戴頭盔的話,天靈蓋會被對方削掉,但他戴了,對方則被他的刀刃尖端劃過腹部,入肉一寸深,殷紅的鮮血霎時噴涌而出。
這個護衛如果身穿甲衣,夏華的刀尖就不會重傷他,但他沒有,結果被夏華的這一記擦邊掠刀劃得肚破腸流。
不等對方發出慘叫,夏華迅速反手補上一刀結果了對方。
以命相搏就是這樣,雙方都會全力以赴地下死手,生死就在一兩招或一兩息之間決定。
來不及喘口氣,夏華眼角余光瞥見他身側后躍起一個人影,電光火石間,他急忙回身錯步躲避并橫刀格擋,“當”的一聲,那個從夏華身側后跳起來凌空一刀斬向夏華的護衛的刀刃重重地劈砸在夏華橫著的刀刃上,在爆綻開的一團火星和刺耳的金屬錚鳴聲中,夏華的雁翎刀險些被震得脫手而落,對方一刀不中,旋即又是快如迅雷、疾似閃電的數刀連連劈來。
夏華奮力招架對戰。此人的刀法武功比剛才那個更勝一籌,而且是個身經百戰的老兵,他在急速快攻數刀逼住夏華后又是當頭一刀,夏華側刀掄起格擋,趁著這一稍縱即逝的空襲,他突然回手收刀彎腰沖刺上前,搶到夏華在慣性作用下微微左轉的右肋下,雙手猛抱住夏華腰部,須臾之間已閃身到夏華身后,
“喝...”此人怒吼一聲,腰板挺起并大幅度地向后仰去,被他從身后死死緊抱著的夏華被旱地拔蔥,雙腳離地、騰空而起,在天旋地轉中被那人以一個摔跤五分絕殺動作從那人的頭頂上越過猛地摔向后面。
重重落地的夏華摔得四仰八叉、頭昏眼花,知道生死就在瞬息之間、沒時間緩神的他一個鯉魚打挺地一躍而起,那人大喝著已舉刀劈來,夏華急急單手揮刀格擋,經過剛才那記重摔,他有些頭暈目眩、重心不穩,那人要的就是這個效果,一刀砍來的同時飛起一腳正中夏華的右手腕,踢飛了夏華的雁翎刀。
“去死——”那人滿臉殺氣地嘶吼著,手中刀變劈為刺,追風逐電地直向夏華的胸口。
“艸!”跟對方近在咫尺、躲無可躲的夏華眼睜睜地看著對方的刀尖即將刺入自己的心窩,他感到遍體毛發倒豎、渾身的血液一起涌向頭頂并結成了冰,“媽蛋!這就結束了嗎?”
千鈞一發之際,那人突然向旁翻身揚手而倒,原來是有人橫向重重撞來,撞飛了那人,同時急聲喊道:“華子!撿刀!”
夏華就地一滾撿起他的雁翎刀,他不用看,聽聲音就知道是梁飛。梁飛本來對戰兩個護衛,已砍倒一個,正要一鼓作氣地解決另一個,眼角余光瞥見夏華正陷入危險,火急前來救援,撞飛了那個即將殺死夏華的護衛,但他這么做讓他的背后露出了破綻,沒被他解決的另一個護衛趁機在后一刀砍中他的右大腿,當即血流如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