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沈川沒有讓沈墨太早回去。

叔侄兩個懶得開伙，便去樓下買了粢飯團和豆漿當早飯。

“阿姐，再來一份粢飯！”豆漿不方便外帶，沈川沒有要。

“二叔，你沒吃飽啊？”沈墨很奇怪，二叔的飯量竟然比他大。

“不是，等下帶你去買點衣服，天冷了。”侄子身上的衣服單薄，十月初還能勉強應付，再過幾天可能就不行了。

侄子賺了那么多錢，買幾件衣服不過分。

沈川帶著沈墨等電車，來了一輛，沈川沒有上，沈墨就猜到二叔在等誰了。

他低頭暗笑，并不催促。

“來了，走吧。”

沈川帶著沈墨上了電車，買票的時候把手里的粢飯團遞了過去。

沈墨把頭轉向一旁，假裝沒看見。

售票的許月芳接過粢飯團，低聲說道：“你們去后面坐。”

“嗯。”沈川低聲應了一聲，在人前，兩個人都很害羞的樣子。

開車的司機透過后視鏡看著這倆人，嘴巴咧開：“哎喲，是小沈啊！”

“是的阿哥！帶侄子去買幾件衣服。”對上司機，沈川就能放得開了，有許多話可以借著同司機聊天讓許月芳一起聽。

“哦呦，你這做叔叔的蠻好的嘛。”司機開著車，不回頭，但不妨礙他同沈川聊天。

沈川得意地說道：“我侄子有出息，這次考試全班第一，可能還是年級第一。”

司機的口氣從漫不經心變得意外：“真的？”

許月芳的神色也變得驚喜，她沒想到沈川的這個侄子能這么爭氣。

一般的家庭會很看重親情，侄子侄女外甥外甥女都比較親近；如果沈墨的爸媽沒有離婚……沈川就不理解，兩個人孩子都那么大了，為什么要離婚？

旁邊的乘客同樣意外：“你不是吹牛皮吧？”

“我吹什么牛皮？第一是好冒充的？要是冒充，我說班級前三名不就好了？”

沈川邏輯在線，炫耀侄子的同時不忘了朝許月芳抬一下下巴；兩個人可以不說話，但要有交流。

雖然兩個人還在戀愛，但開車的司機顯然很看好兩個人——兩個年輕人都是靠譜的人，人品也都不錯，他看好這兩個年輕人走在一起，快的話過完年他就能吃上喜糖了。

許月芳臉上露出羞澀的笑，開始小口吃飯團；她帶有水壺，拿起來喝了一小口水，把食物往下順了順。

看到她開始吃東西，沈川仿佛是自己吃了蜜一般，他心情更好，說話的聲音更大。

下了電車，沈川還不忘了和許月芳揮手道別；盡管有些難為情，許月芳也同他揮了手。

“二叔，買點糖，雞蛋糕什么的，晚些給人家嘗嘗。”

“我還用你教？”

沈墨爭辯道：“我是怕你不舍得花錢，二叔，現在可是你的人生大事。”

“哎喲好了，我心里有數的。”

叔侄兩個兜里有了錢，也沒有去大商場，而是進了路邊的個體服裝店；這里的衣服質量不差，價格要更便宜，關鍵是服務態度好，還能砍價。

沈墨沒有挑時興的衣服，就按照當下大家的穿著挑了兩件灰藍的外套，又買了兩條黑色的褲子。

沈川一邊催著侄子試衣服一邊遺憾：“要是月芳能過來就好了，她的眼光比我好。”

兩個男人買衣服，也只是不難看，遠遠談不上好看。

沈墨也不想要太出挑的衣服，要知道現在的中學生里面有很多愣頭青，看到沈墨的衣服好，可能會朝他“借錢”。

想要穿好衣服，等考上大學之后再說。

換了一件嶄新的衣服，沈川上下打量一番，很是滿意。

“二叔，你也挑幾件！”

“我還要挑么？”沈川有些意動；要是沒談對象，他絕對不會給自己添新衣服的，但腦子里許月芳的影子一直出現，他就沒忍住，讓老板娘從墻上叉下來一件衣服，去試了。

沈墨看著老板娘的動作，腦子里想到了后世網絡小說的著名的炫富場景“把這墻上的衣服全給我叉下來”。

他沒忍住笑了，店里的老板娘莫名其妙，嘴里差點蹦出一句“十三點”。

沈川挑了兩件衣服，沈墨還不滿意：“二叔，再買雙皮鞋，走！”

皮鞋要去商場買了，那邊的鞋子會好一些。

叔侄兩個拎著袋子，興沖沖地去了商場，直奔三樓賣鞋的地方。

“換一雙再試試，那雙棕色的不錯。”

一個女人的聲音，很熟悉，很遙遠，卻又那么清晰地鉆進了耳朵。

沈墨本能地朝著聲音的來源看去，眼睛睜得很大。

似乎感覺有人看自己，女人轉過身來，一下子呆住。

“小墨？”

沒錯，是沈墨的母親何玫；她手里牽著一個小男孩，正陪一個男人試鞋子，臉上的笑容卻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僵住。

上次母子見面是什么時候？好像是在上初中之前了吧？

旁邊的那個是沈川，多虧了有沈川，否則她不敢認這是沈墨。

這一聲叫出，何玫又后悔了，叫住兒子能做什么？給他買雙鞋么？這里的鞋好貴，最便宜的也要十幾塊，她舍不得。

“阿姨，您認錯人了。”沈墨說出的話讓何玫心里一顫，也讓自己的心里一顫——似乎有什么東西被觸碰到了。

他拉著二叔去了另外一處柜臺，憂傷涌上心頭。

多幸福的一家人吶，就像他爸的新家庭一樣；相隔多年還能在這里見面是沈墨沒有想到的，上去相認又能怎么樣呢？還是不打擾的好。

何玫把小男孩交給男人：“我去看看。”

男人不耐煩地說道：“你去看什么？人家都說你認錯人了。”

“還不是怨你？試了半天，磨磨唧唧，要不早走了。”何玫不甘示弱，頂了男人一句，隨即到了沈墨這邊。

“小墨？我是你媽。”何玫上前，想拉住沈墨的手，沈墨把手背到了后面，他往男人那邊看了看，說道：“你家人還在等你。”

沈川不知道該怎么辦，之前大哥離婚和嫂子吵得很兇，但能怪誰？好像兩個人都有責任。

“阿姐，你回去吧。”沈川不能叫他嫂子，只好叫她阿姐。

何玫的眼圈一下子紅了：“小墨，我知道你怨媽媽，可媽媽也不想不要你……都是你爸，你爸聽說能回滬海就變心了……”

沈墨的心又顫了一下：“我沒爸爸，所以也談不上你們誰對誰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