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蜷縮在樹下,渾身寫滿抗拒與悲傷的蘇璃。
白牧輕輕用手肘碰了碰身邊的無限,壓低聲音問道:
“怎么辦?”
這小樹精油鹽不進(jìn),對會館又充滿誤解,總不能一直在這公園里陪她吹冷風(fēng)吧?
無限微微垂眸,似乎思索了不到一秒,然后淡淡開口:
“行了,接下來我來解決吧,麻煩你了。”
白牧聞言,有些懷疑地看向自家?guī)煾福?/p>
“你能解決嗎?”
他實(shí)在想象不出師父這種溝通能力近乎負(fù)分的人,要怎么安撫一個情緒崩潰的少女。
無限的語氣卻異常肯定,帶著篤定:
“這種事情,我很擅長。”
說著,他便在白牧略帶狐疑的注視下,上前幾步,來到了蘇璃面前。
蘇璃察覺到有人靠近,淚眼朦朧地抬起頭,警惕地瞪著無限。
只見無限面無表情,動作流暢自然,直接從腰間取下一塊看似普通的薄鐵片。
那鐵片在他手中如同擁有生命般,瞬間軟化延伸,化作數(shù)道纖細(xì)鐵絲。
蘇璃甚至還沒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yīng),那鐵絲便嗖嗖幾下,再次將她捆了個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
手法之熟練,令人嘆為觀止。
“嗚嗚嗚……!!!”
蘇璃先是懵了一下,隨即奮力掙扎起來。
嘴里發(fā)出含糊不清的抗議,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和憤怒。
怎么又來?!
然而,無限根本不給她說出完整句子的機(jī)會。
他微微抬手,對著被捆成粽子的蘇璃輕輕一揮。
下一秒,在白牧目瞪口呆的注視下,蘇璃連同她身上的鐵絲,瞬間從原地消失得無影無蹤,仿佛從未出現(xiàn)過一般。
無限淡定地拍了拍手,仿佛只是處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語氣平靜無波:
“我會帶她去當(dāng)?shù)氐臅^,事情暫告一段落。”
白牧看著自家?guī)煾高@一氣呵成的操作,嘴角忍不住微微抽搐了幾下。
好吧……
這確實(shí)是師父一貫的行事風(fēng)格。
簡單,直接,高效。
雖然……看起來有點(diǎn)不太人道,但對付眼下這種僵局,似乎……也沒什么毛病?
這座城市的妖靈會館,名為靈溪會館。
它隱匿在城市中一片被保護(hù)起來的森林之中。
建筑巧妙地與周圍的古木藤蔓融為一體,若不仔細(xì)分辨,幾乎難以察覺其存在。
無限和白牧踏入會館,內(nèi)部空間遠(yuǎn)比外面看起來要寬敞明亮,充滿了自然氣息與現(xiàn)代風(fēng)格結(jié)合的奇妙感。
白牧準(zhǔn)備直接去使用傳送門返回龍游市。
而無限則打算先去拜訪一下當(dāng)?shù)貢^的館長卡里,將蘇璃的事情做個交接。
一名穿著黑西裝的侍者恭敬地為二人引路。
他們經(jīng)過會館內(nèi)部一條廊道,廊道一側(cè)是清澈見底的荷花池。
雖然時值冬季,池中并無荷花,但池水依舊氤氳著淡淡的靈氣。
就在他們經(jīng)過荷花池中央的一座小巧亭子時,一個身影吸引了白牧的注意。
那是一個……人形生物。
確切地說,是一個保持著明顯老虎特征的黑色壯漢。
他身材極其魁梧,肌肉虬結(jié),渾身上下只穿了條深色褲衩,顯得格外……奔放不羈。
他正大大咧咧地坐在亭子里,捧著一個與他爪子相比顯得格外小巧的茶杯,慢悠悠地品著茶。
感受到生人的氣息,那虎妖斜眼朝他們瞥了過來,眼神里帶著毫不掩飾的審視和……一絲不爽。
他冷哼一聲,似乎覺得被打擾了雅興。
隨手就將手中那只還冒著熱氣的茶杯,像扔石頭一樣,帶著破風(fēng)聲,猛地朝無限和白牧砸了過來!
動作又快又狠!
無限甚至連眼神都沒變一下。
只是在那茶杯即將砸中面門的瞬間,看似隨意地一抬手,精準(zhǔn)地將茶杯接在了掌心,杯中的茶水連一滴都沒有晃出來。
他這才緩緩轉(zhuǎn)過頭,平靜地看向亭子里的虎妖。
那虎妖見偷襲被如此輕易地化解,臉上更是不悅。
它操著一口濃郁至極的東北口音,甕聲甕氣地開口:
“嘎哈啊?瞅啥瞅?這會館也是人類能隨便踏足的地界兒啊?”
引路的侍者連忙上前一步,躬身解釋道:“府先生,還請您克制。”
“這位是無限大人,是總會館的執(zhí)行者。”
“無限?”
虎妖那雙銅鈴大眼上下打量了無限一番,語氣帶著質(zhì)疑。
“你就是那個傳說中,最強(qiáng)的執(zhí)行者?咋是個人類呢?”
無限面對這充滿挑釁的質(zhì)問,反應(yīng)極其平淡,只是看著他那身標(biāo)志性的皮毛和口音,下意識地確認(rèn)了一句:
“東北虎?”
這三個字仿佛戳中了虎妖的某個痛點(diǎn),他頓時就炸毛了,猛地站起來,身上的肌肉塊塊隆起,怒氣沖沖地吼道:
“干噶啊?!誰特么說說東北話就一定是東北虎了?!”
“再說我也妹有口音啊!你信不信我干你啊?!”
無限依舊沒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不信。”
侍者在一旁急得額頭冒汗,連忙對無限說:
“無限大人,還請您多多諒解,府先生他……”
他又轉(zhuǎn)向虎妖,“府先生,您真的不要這樣……”
虎妖一看侍者這態(tài)度,更是火冒三丈,覺得對方偏袒人類,指著侍者鼻子罵:
“你瞅瞅你!咋還胳膊肘往外拐呢?幫著他一個人類說話?!”
他越說越氣,蒲扇大的巴掌拍在石桌上,發(fā)出“砰”的一聲悶響,對著無限齜牙咧嘴:
“我告訴你!”
“別以為你是啥執(zhí)行者我就怕你!再擱這兒跟我倆嘚瑟,信不信我削你啊?!”
白牧一直站在無限身后,饒有興致地看著這一幕,覺得這虎妖簡直是個活寶,渾身上下都充滿了喜劇效果。
無限對于虎妖的狠話,只是微微抬了抬眼皮,連回應(yīng)都懶得給一個。
這種徹底被無視的態(tài)度,徹底點(diǎn)燃了虎妖的怒火!
“哎呀我擦!真當(dāng)我跟你鬧著玩呢?!”
虎妖大吼一聲,氣勢洶洶地從亭子里跳了出來,碗口大的拳頭帶著風(fēng)聲,直接就朝著無限的面門砸了過來!
看那架勢,是真打算削人了!
然而,他的拳頭還沒碰到無限的衣角。
眾人只覺得眼前一花。
甚至沒看清無限是怎么出手的。
只聽“噗通”一聲巨響,伴隨著水花四濺!
那氣勢洶洶的虎妖,已經(jīng)以一個極其狼狽的姿勢,頭下腳上地栽進(jìn)了冰冷的荷花池里!
“艾瑪!救命啊!我……我不會游泳啊!咕嚕嚕……”
虎妖在池子里瘋狂撲騰,嗆了好幾口水,剛才的威風(fēng)蕩然無存。
白牧看得嘴角直抽,忍不住吐槽:
“呃……老虎不會游泳?”這設(shè)定是不是有哪里不對?
他無奈地上前幾步,操控金屬形成一個小勾子,勾住虎妖的褲衩邊緣,稍微用了點(diǎn)力,把他從水里撈了上來。
虎妖癱在岸邊,像只落湯雞,咳咳地吐著水,渾身毛發(fā)濕漉漉地貼在身上,看起來滑稽又可憐。
他惡狠狠地瞪著白牧:
“別……別以為你幫了我,我就會喜歡人類!哼!”
白牧覺得好笑,好奇地問道:
“你就這么討厭人類嗎?”
虎妖梗著脖子,一臉倔強(qiáng):“對!討厭!非常討厭!”
白牧目光掃過他身上那條濕透后,顯得更加別致的褲衩,意味深長地問:“那你為什么還喜歡人類的東西?”
虎妖一愣,隨即炸毛:“誰……誰說我喜歡的?!”
白牧指了指他唯一的著裝:“那你身上穿的這衣服……”
“我不稀罕!”
虎妖嘴硬道。
白牧挑眉,語氣帶著促狹:“那你脫掉呀?”
“我……”
虎妖頓時語塞,臉憋得通紅,雖然被毛遮著看不出來。
他猛地從地上爬起來,又想朝白牧撲過去,“我削死你!!”
白牧早有準(zhǔn)備,一個靈巧的閃身,躲到了無限身后,還探出頭,沖著虎妖挑釁似的挑了挑眉。
虎妖大怒,拳頭捏得嘎嘎作響,作勢就要沖過去揍他。
然而,他的目光不小心對上了無限那雙平靜無波的眼睛。
虎妖沖過去的動作,肉眼可見地變得越來越慢,越來越慢……最后幾乎變成了原地踏步。
他眼神瘋狂地瞟向一旁呆若木雞的侍者,瘋狂使眼色,那意思很明顯。
快!快攔著我一下!給我個臺階下啊!
侍者完全沒接收到他的腦電波,一臉茫然地問:
“府先生,您……您怎么了?是腿抽筋了嗎?”
虎妖:“…”
我抽你個大頭鬼!
幾秒鐘后。
鼻青臉腫的虎妖,抱著自己其實(shí)并沒受傷的腿,委委屈屈地蹲在走廊的墻角。
一邊偷偷用眼角余光撇著無限,一邊嘴里還不忘放著沒什么底氣的狠話:
“你……你們等著!這事兒沒完!”
“將來……指定沒你們好果汁吃!”
白牧看著這活寶,總覺得有點(diǎn)眼熟。
是原著劇情里出現(xiàn)過的角色嗎?
……
無限去會見館長卡里,處理蘇璃的后續(xù)事宜。
白牧則通過靈溪會館的傳送門,順利返回了龍游市。
當(dāng)他從龍游會館走出來時,天色已經(jīng)徹底暗了下來,城市華燈初上。
匆匆趕回家,掏出鑰匙打開門,屋內(nèi)一片漆黑,靜悄悄的。
白牧心里有些納悶。
咦?師妹呢?
這個點(diǎn)應(yīng)該在家才對啊。
他換了拖鞋,脫下外套,帶著疑惑走向臥室。
臥室的門關(guān)著,里面同樣沒有燈光。
“啪嗒。”
他按下開關(guān),燈光瞬間驅(qū)散了黑暗。
然后,他就看到了床上那明顯不同尋常的一幕。
原本應(yīng)該平整鋪開的被子,此刻中間高高地拱起了一大塊。
形成一個圓滾滾的被團(tuán),里面明顯藏著一個人,正一動不動。
白牧一臉懵逼,完全搞不清狀況。
他走到床邊,試探性地輕聲問道:
“師妹,你……干嘛呢?”
這是在玩什么新游戲嗎?
還是身體不舒服?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那團(tuán)被子先是靜止了幾秒,然后,開始極其緩慢地,帶著點(diǎn)猶豫地動了動。
又過了好幾秒。
被子的邊緣才被小心翼翼地扒開一條縫隙,一顆腦袋從里面慢慢地探了出來。
是鹿野。
她的臉頰泛著不正常的紅暈,一直蔓延到耳根和脖頸,眼神躲閃。
鹿野不敢與白牧對視。
頭發(fā)因?yàn)槎阍诒蛔永锒@得有些凌亂,幾縷銀發(fā)調(diào)皮地翹著。
她聲音悶悶的,像是從很遠(yuǎn)的地方傳來,用幾乎聽不清的音量,磕磕絆絆地說道:
“……師兄……”
“歡……歡迎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