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場交由楚館長和會館工作人員善后。
白牧他們不再停留。
楚館長特意安排了數(shù)輛專車,送他們返回江寧會館,以便使用傳送陣前往龍游。
白牧率先前去拉開一輛車門,“師父,您和小黑坐這輛吧,空間寬敞些。”
無限瞥了白牧一眼,那眼神似乎看穿了他的小心思,但并未多言,只是微微頷首,率先彎腰坐進(jìn)了車內(nèi)。
小黑貓猶豫了一下,看了看白牧溫柔的眼神。
還是輕巧地跳上了車,選了個離無限不近不遠(yuǎn)的位置略顯拘謹(jǐn)坐了下來。
白牧滿意地關(guān)上車門,自己則和鹿野走向了后面那輛車。
車輛平穩(wěn)地行駛起來。
前車內(nèi),氣氛一度非常……安靜。
無限靠在椅背上,閉目養(yǎng)神,仿佛身邊空無一物。
小黑則有些局促,他偷偷打量著身邊這個強大沉默的人類。
對方的呼吸平穩(wěn)悠長,周身散發(fā)著一種讓人安心的氣息,但又帶著淡淡的疏離。
他好安靜啊……
要不要說點什么?
可是說什么好呢?
過了好一會兒,小黑終于忍不住,小聲開口,打破了沉寂:
“那個……無限……大人?”
無限眼皮微動,微微睜開眼,發(fā)出一個低沉的音節(jié):“嗯?”
“你……真的很厲害。”小黑貓真誠地夸贊道。
“……還好。”無限回了兩個字。
又是一陣沉默。
“白牧說……我和你一樣是空間系?”
小黑再次嘗試找話題。
“嗯。”
“那……空間系能力該怎么用呀?”
“……以后教你。”
“哦……”
對話艱難地持續(xù)著,基本上是小黑問幾個字,無限回幾個字,惜字如金。
但奇異的,這種簡單到近乎笨拙的交流,并沒有讓小黑感到被冷落,反而覺得……這個超級厲害的大人物……
似乎,人不錯?
與此同時,后車上則是另一番光景。
白牧看著身旁坐得筆直,但臉色比平時略顯蒼白些許的鹿野,目光落在她依舊微微滲血的手掌上。
“手,伸過來我看看。”
白牧語氣關(guān)切。
鹿野身體幾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清冷的眸子掃了白牧一眼,抿了抿唇,似乎想拒絕。
但在白牧堅持的目光下,還是慢慢地將受傷的手伸了過去,只是嘴上淡淡道:
“小傷,沒事。”
師兄總是這樣,一點小傷也大驚小怪。
不過,他的手……很暖。
白牧小心翼翼地托住她的手腕,指尖泛起溫和的靈力光芒,輕柔地覆蓋在傷口上,仔細(xì)感知著。
他的眉頭微微蹙起:“傷口很深,冰系靈力還有殘留,侵蝕著經(jīng)脈。”
“還說沒事?”
鹿野別過臉去,看向窗外。
她下意識想抽回手。
“別動。”
白牧從空間中取出一個白玉小瓶,倒出一顆散發(fā)著清涼藥香的碧色丹藥,用靈力化開,小心翼翼地涂抹在鹿野的傷口上。
他的動作極其輕柔。
藥力滲透,一股清涼舒爽的感覺驅(qū)散了之前的刺痛和寒意。
鹿野緊繃的身體不自覺地放松了些許。
“這丹藥效果不錯,按時涂抹,幾天就能痊愈,不會留疤。”
白牧一邊仔細(xì)上藥,一邊叮囑,“下次別這么拼命,保護(hù)好自己。”
“……啰嗦。”
鹿野低聲回了一句,聲音比剛才軟了一絲,被白牧握住的手,也沒有抽回。
其實,被師兄這樣啰嗦……似乎也不錯……
車輛很快抵達(dá)了江寧會館。
傳送大廳內(nèi)符文閃爍,已有不少人在此等候或準(zhǔn)備傳送。
白牧幾人剛來,鹿野的徒弟澤宇便提前下了車,迎了上來。
白牧看著這個辦事穩(wěn)妥的師侄,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澤宇,這次辛苦你了,跟我們一起去龍游吃個飯吧,我們師門也是難得聚一次。”
澤宇臉上露出為難之色,一本正經(jīng)地回答道:
“多謝師伯好意!”
“不過會館這邊后續(xù)事務(wù)繁多,感知組還有很多報告要處理,弟子怕……”
他話還沒說完,一旁沉默的鹿野忽然開口。
清冷的目光掃向他,只吐出一個字:
“去。”
澤宇:“……?”
他愣了一下,看著自家?guī)煾改遣蝗葜靡傻难凵瘛?/p>
原本嚴(yán)肅認(rèn)真的表情瞬間卡殼,大腦似乎飛速運轉(zhuǎn)了一下。
然后立刻挺直腰板,話鋒一轉(zhuǎn),表情依舊嚴(yán)肅,語氣卻無比順暢地說道:
“……但是話又說回來,事務(wù)晚點處理也沒關(guān)系!”
“師父和師伯、師祖久別重逢,弟子理應(yīng)陪同!那就打擾師伯了!”
這反差的一幕讓白牧忍不住笑出了聲。
連一旁面無表情的無限,嘴角都似乎幾不可察地牽動了一下。
就在這時,另一邊的傳送陣也亮起光芒。
池年長老和靈遙長老帶著被特制鐐銬封鎖了靈力,神情萎靡的風(fēng)息四人,他們正準(zhǔn)備前往總館。
若水跟在鳩老身邊,看到白牧他們,立刻開心地?fù)]舞著手臂。
“無限大人!鹿野大人!大師兄!小黑!再見啦!”
若水蹦蹦跳跳地喊道,“等總館這邊事情忙完,我就去龍游找你們玩哦!”
小黑貓也小聲回應(yīng):“若水姐姐再見。”
雙方簡單告別,各自踏上了不同的傳送陣。
光芒閃過,白牧一行人的身影消失在江寧會館,前往龍游。
…………
總館,一處隱秘空間內(nèi)。
靈遙長老臉上的和煦笑容依舊,但眼神深處卻少了幾分平日的慈祥,多了幾分深邃難測。
他揮手布下最后一道禁制,確保萬無一失。
這才看向被特殊金屬束縛著,坐在他對面的風(fēng)息。
風(fēng)息低垂著頭,長發(fā)散亂,遮住了面容。
能力被剝奪,同伴被擒,夢想破碎,他此刻心如死灰。
“風(fēng)息。”
靈遙長老開口,聲音依舊溫和,如同長輩關(guān)懷晚輩,“不必如此消沉。”
風(fēng)息沒有任何反應(yīng)。
靈遙長老也不在意,自顧自地緩緩說道:“你想做的,老夫或許能猜到幾分。”
“奪回龍游,為妖精爭一片真正的凈土,不受人類侵?jǐn)_……對嗎?”
風(fēng)息的身體幾不可察地顫動了一下,但依舊沒有抬頭。
“你的想法,并非謬誤。”
“只是手段,過于急切,也……不夠周全。”
靈遙長老語氣平和,仿佛在陳述一個事實。
“人類勢大,是當(dāng)今大勢。”
“會館秉持的所謂‘平衡共存’,在老夫看來,不過是溫水煮蛙,終非長久之計。”
他頓了頓,目光落在風(fēng)息身上,帶著一種審視和誘惑:“你我的目標(biāo),本質(zhì)上并無不同。”
“皆是為了我族未來,可付出任何代價,只是,你需要力量,需要指引,需要……更強大的盟友。”
風(fēng)息終于緩緩抬起頭,亂發(fā)下,那雙曾經(jīng)充滿偏執(zhí)與狂熱的眼睛,此刻只剩下疲憊與空洞,還帶著一絲警惕:
“……你想說什么?”
靈遙長老微微一笑,那笑容依舊慈和,卻讓人感到一絲寒意:
“追隨老夫,效命于我。”
“你失去的力量,老夫可以幫你尋回,甚至,給予你更強大的力量。”
“你的抱負(fù),未嘗不能以另一種方式實現(xiàn)。”
風(fēng)息瞳孔微縮,死死盯著靈遙:“你……和會館……”
“會館是會館,老夫是老夫。”
靈遙長老打斷他,語氣平淡。
“有些事,明面上做不得,不代表暗地里也行不通。”
“為了妖精的未來,一些必要的手段,是值得的。”
密室內(nèi)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只有兩人輕微的呼吸聲。
風(fēng)息的心亂了。
他回想起自己的一生,從擁有家園到流離失所,從結(jié)識同伴到如今分崩離析,從懷揣理想到不擇手段……
他失敗了,敗得徹底。
而眼前這個看似慈祥的老者,卻在他最絕望的時候,拋出了一根看似希望的枝椏。
靈遙……會館長老……他什么心思?
追隨他?效命?他真能給我力量?實現(xiàn)我的目標(biāo)?
還是……只是利用我?
我已經(jīng)一無所有,還有什么值得利用?
……或許,這真的是……唯一的機會?
他看著靈遙長老那仿佛洞悉一切,卻又深不見底的溫和雙眼,張了張嘴,卻什么也沒說。
良久,風(fēng)息落寞的聲音響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