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富強、吳氏對小院很滿意,緊實、一樣不缺,最重要的是離縣學近,走路一刻鐘就到,附近買菜買東西也方便,這樣的小院,一年僅收三兩租銀實在算便宜了。
吳氏指著小雜物間:“你以后過來,可以住這里,搭個床就行,只是冬天冷?!?/p>
陳富強小聲道:“兩個人就不冷?!?/p>
吳氏笑著睨了他一眼:“你跟知禮帶倆孩子去縣學看看,盡可能去縣學讀書,實在不行,這幾個月就先去私學?!?/p>
縣學有秀才班、童生班,也有普通班,普通班也分大班、小班。
只是現在已經八月份,下半年只上四個月就放年假,也不知道收不收知文、知行。
“行,如果收,我今日就給他們把名報上,老二拿了銀給我?!?/p>
幾個人走后,吳氏忙帶著兩個小姑娘收拾起來。
“我們三個人住一個大炕了,多少有些擠,不過房間不算小?!?/p>
盼兒環顧四周:“我們都不胖,不會太擠,嬸,這個月你把剩下的一些針法教給我們,月底我就回村,春燕到時候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
春燕好奇心已過,這會有些不習慣這樣小的院子,舒服肯定還是在家里舒服。
“我自然是跟你一起,這里太小了,我怕不習慣,再說我還想跟你一起學做花茶呢?!?/p>
吳氏這會也覺得兩個小姑娘住在不大方便,春燕還好些,盼兒跟知文都是十三歲,多少就有些不自在。
“一個月教針法差不多也夠了,主要還是你們自己練。”
陳氏針法說到底還是婆婆帶來的,只不過婆婆跟公公都姓陳,當年弟妹怎么也學不會,婆婆就傳給了自己一個人。
她現在傳給盼兒和春燕,學成怎么樣就看她們自己了。
婆婆當年并沒有明言她必須傳給自己的兒媳婦,這種針法也是婆婆無意中得的。
三個人忙活了一陣子,給小院來個大掃除,帶來的被子也給鋪上了,晚上直接就可以睡。
“嬸,我去做午飯,午飯是吃面疙瘩還是煮飯?”
“春燕幫著燒火,午餐就疙瘩湯,里面下點小青菜,明日早上你叔會拉一車柴過來。
大骨便宜,回頭日日都可以燉骨頭湯了,骨頭湯面疙瘩才好吃。”
今日只帶了一小捆,但足夠一日用的了。
春燕插嘴道:“這個倒是真的,在城里住就這個最好,可惜咱家沒錢在這里買大宅子。”
吳氏忙她的去了。
城里普通的宅子三四十兩也可以買到,她家省上兩年也不是買不起,關鍵是兒子日后還不知道在哪里,他們買了小院干什么呢?
大宅子好是好,價錢沒一百多兩怕是買不下來,知禮讀書還不知道要多少銀花,將來如果去府學,甚至還要去京城考試,銀子得大把大把的花……
吳氏頭疼起來。
一個時辰后,陳富強四個人匆匆回來。
吳氏看他們臉色不對,忙問道:“怎么啦?沒報上名嗎?”
陳知禮道:“娘,我們三個人都報上名了,后日就正式上學,只是聽說了一件事,童生班有一個讀書也很好的同窗,六月中也突然得了病,他爹是衙門主薄大人,當即就把人送去府城就醫,具體什么病不知曉,也不知道現在有沒有治好?
衙門一直在追查,卻什么也查不出來,我中毒的事一直沒對外面說,所以衙門也沒有上門問我。”
吳氏變了臉色:“他爹,要不孩子還是不要去縣學讀書了,咱們去私學?!?/p>
“娘,這倒不必,日后我會藏點絀,不會像之前那樣出風頭,知文、知行還小,倒是不必擔心,這應該主要是針對讀書好的人。”
盼兒道:“你最好每日還在臉上抹些草灰,讓別人以為你身體還是沒有完全好?!?/p>
陳知禮瞥了她一眼,倒是沒有反駁,但這個建議他不打算用,太臟了。
吳氏卻深以為然。
陳富強深深嘆口氣:“娘子,咱們只剩下一丸藥,任誰來討也不給,這是救命的東西。
還有幾個孩子一日三餐都不要在縣學里面吃,中毒說到底還是從口入,喝的水也從家帶,他們三個人都有小水囊。
知禮,盼兒說的話也有道理,你稍微抹些灰,再藏點學問,別人應該不會再對付你,哎,要是能查出是誰做的就好了,一個多月了,怕是難。”
盼兒、春燕端上午食。
幾個人安安靜靜吃著飯,全都有心思。
“娘子,我一會就回去了,幾個孩子交給你了,盡可能不要跟人多說話,家里的事絕不要告知外人,這可不是咱們村,誰知道人有沒有壞心?”
吳氏點點頭,心事重重。
陳富強繼續道:“人應該是沒事,但也沒有再回來縣學讀書,知禮的事日后有人問,你就說生病,毒不毒的咱不提,我也想給兒子討公道 可咱們無權無勢,惹不起人?!?/p>
吳氏再次點頭。
兒子無緣無故病了一個多月,期間差一點沒了,如果衙門能查出幕后毒手,她希望衙門能給那個人千刀萬剮。
“相公,月底之前你抽空過來接春燕和盼兒,她們回去后年前來不來再說,我一個人在這里也可以,不過四個月,臘月初就放長假了?!?/p>
下午,陳知禮帶著知文去了趟書鋪,交了抄好的,又要了一本注解來抄。
抄書得的一兩多銀,全被他換成了筆墨紙硯。
掌柜的得知他兩個弟弟都在讀書,兩個妹妹也要學寫字,再一次拿給他不少毛邊紙,斷墨也拿了幾塊,練字用還是極好的。
書店一回家,立馬把正在玩的知行、春燕,還有做針線的盼兒叫到一起。
先是分紙分墨,接下來就給知行、知文安排了每日的讀書計劃,晚上時間都安排了。
這讓知行愁眉苦臉。
“大哥,你這排的也太緊了吧?先生肯定還有不少功課帶回家做,加上你這些,晚上不知道何時才能睡覺?!?/p>
知文一邊抿嘴笑,大哥既然已經布置好了,不可能再減少,知行白叫苦了。
陳知禮板起臉:“我跟你哥一樣,又不是你一個?晚上不能在油燈下做?
知行,縣城讀書很費銀,你爹娘馬上要深山里到處找藥材,辛苦不說,還不知道能掙多少,你如果不勤奮,還不如早早歸家做事?!?/p>
知行不敢反駁。
他又不傻,讀書自然好,將來就是不能中秀才開私學,去鋪子里給人當掌柜、賬房也好,總比太陽下種地好得多。
陳知禮看他乖了,轉身對春燕、盼兒道:“我不管你們做繡活有沒有時間,每日我會教你們十個字,每個字你們得會讀,還得給我寫好,寫不好的連夜寫。”
春燕苦著臉:“哥,我們姑娘家又不要考科舉,會讀不就行了嗎?為何非得會寫?”
“你光吃飯也能活,為何還得吃菜?這事沒得商量,我會每日檢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