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二。
顧蘇沐跟鐘氏坐進馬車,只帶了小兒子宇齊。
另外一輛車上坐著蘇合一家四口。
鐘氏看著院子里的兩個兒子:“宇晟、宇輝,你們兩個在家好好陪著你們的祖父。”
“知道了,娘。”宇晟、宇輝一起應著。
馬車緩緩地出了院門。
宇齊苦著臉:“哥哥們這家陪著祖父,我為何不能?我不想去外祖家,我不喜歡跟小表哥玩。”
顧蘇沐摸摸小兒子的頭:“那就不跟他玩,你就跟在爹娘身邊,給外祖父外祖母他們拜完年,咱們最多吃頓午飯就回家。”
“好吧。”宇齊耷拉著腦袋。
鐘氏心里一陣苦澀。
上次回娘家探望母親的病,回去時被弟媳婦母女攔著磕頭求娶,后來爹娘還是知道了,氣得派人帶信讓他們今年過年不必回娘家。
父母在,怎么可能不回?
只是她不想兩個大兒子跟著,弟媳婦的人品實在不敢相信,萬一來個什么陰的,她會惡心一輩子。
顧蘇合看著妻子消瘦的臉:“盼兒做的一手好藥膳,要不開春勸你爹娘去藥莊住上一陣子,讓盼兒幫他們調理調理?”
鐘氏苦笑:“我爹娘肯定不愿意,他們不想麻煩公爹的,回頭跟公爹說好后,我再勸勸他們。”
鐘府。
鐘廣德在前院客廳轉來轉去。
“你能不能不要轉了,我頭暈的不行。”孫氏也是煩躁不安。
今日本是回娘家的日子,她好說歹說才勸得相公留下來等大姑姐,回娘家晚上一兩日又如何?
清芳的事刻不容緩。
女兒太死腦筋,非要嫁給顧宇輝,其他人都不要,大年三十都過不安生。
“夫人,我們還是不要提清芳的事了,越提兩家關系越糟糕。”
孫氏沒好氣:“你以為我愿意?好歹你是個官,顧家雖然有官位,但到底是個虛職,沒什么大用,真正來說不過是個商家,咱們清芳樣樣出眾,宇輝雖然不錯,可清芳哪點配不上他了?
你爹娘也是,他們是長輩,只要他們愿意放話,大姑姐兩口子還是會聽的,清芳是他們的長孫女,人都瘦成竹竿了,就不能心疼心疼?”
鐘廣德頭疼:“爹娘不愿意為難大姐,你不能怪他們,真正要怪只能怪清芳,這城里好的男子也有許多,為什么非得盯住宇輝不放?
一會我跟大姐、姐夫談談,這是最后一次了,實在不行,開春你就給清芳定下一門親事,自古親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有子女挑選的份?”
“知道了。”孫氏腦子里轉開了。
她不能任由大姑姐拒絕,宇輝今日應該會來,每年正月初二他們都是一家人一起來的。
她會設個局讓宇輝跟清芳待一個房間,時間不必長,讓大姑姐兩口子看一眼就行。
就算是猜到是她做的,木已成舟,又能怎么樣呢?大不了她多賠些禮,心里再恨也不能打殺了自己。
她又不想顧家的任何好處,就是單純的為了女兒。
想好招,孫氏不再說話,穩穩地等著大姑姐一家子過來。
至于事發后老太太受不受得住,這就不在她考慮的范圍了。
兩刻鐘后。
顧蘇沐的馬車停在鐘家的前院。
顧蘇沐抱下小兒子,又攙著娘子下了車。
鐘廣德兩口子已經到了車邊,孫氏一看車上只下來三個人,臉色一沉:“大姐,今日怎么就你們三個人過來?宇晟、宇輝怎么沒有過來?親外孫過年還是要給外祖父、外祖母拜年的。”
鐘氏不想大過年的跟她吵:“宇晟、宇輝在家陪他們祖父,他們祖父一個人在家,身體又有些不舒服。”
這不算撒謊,公爹這兩日本就有些咳嗽。
“就這么巧?”孫氏一時之間忘了禮節,冷笑出聲,“親家老爺就算是有些不舒服,顧家應該不缺大夫看顧吧?下人更不必說了?”
顧蘇沐怒道:“鐘廣德,你就任你娘子這樣說你大姐?這就是你們所謂的禮節?
如果真如此,日后咱們可以不必往來了,這宅子是岳父岳母手里買的,我們夫妻來這里也是為了看望他們,可以不算來你們的家。
娘子,咱們去岳母他們的院子,一會早點回家。”
鐘廣德躬身行了一個大禮:“姐夫,大姐,請你們歇怒,這么多年,你們可曾看過孫氏如此沒有分寸?
她也是被逼急了,清芳不愿意任何一家的相看,可這樣下去怎么得了?清芳今年就十六歲了,如果再不定下人家,怕就耽誤了。
姐夫、大姐,這會兒沒人,廣德斗膽問一句,就不能不清芳定給宇輝嗎?親上加親不好嗎?不是我自夸,清芳各方面都不錯的,就不能成全孩子嗎?”
鐘廣德的聲音近乎于低聲下氣了。
顧蘇沐雙手捂住小兒子的耳朵:“廣德,不是侄女不好,而是我顧家世代行醫,祖父起就立下了規矩,顧家男子不娶近親之女。
是,近親成親的確實不少,生下的孩子也有許多是好的,但殘疾包括流產養不大的孩子也有不少。
我顧家男孩子就這么幾個,為什么要冒這個險呢?
今日之事我們不會說出去,你們夫妻還是抓緊給侄女找個好人家吧,娘子,咱們走。”
鐘氏嘴角抿成了一條線,這個弟弟在官場那么多年,明明知道他們夫妻不愿意,為何還要步步緊逼?
小時候姐弟關系很不錯,出嫁后能幫的她都幫了,為何如今關系處成了這樣?
“老太爺,老夫人,大姑爺和大小姐已經朝這邊來了,今日只帶了一個小公子。”丫頭把剛才前院發生的說了一遍。
“你下去吧。”鐘老太爺看著臉色蒼白的老伴,“有女婿和女兒呢,不用咱們操心這個,咱們只須照顧好自己的身子,就是幫到女婿他們了。”
老夫人深嘆一口氣:“廣德是越來越糊涂了,由著孫氏胡鬧,這樣只會把女兒他們越推越遠。
等我們走了,他們姐弟就會漸漸的沒了往來。
老爺,年后派人通知幺兒回來一趟吧,趁咱們身子還好,早早地把家業分了。
鐘家能不能走多遠,主要還是靠咱們幺兒,幺兒也離不開顧家他姐姐、姐夫的照顧。”
鐘老太爺點點頭:“我知道,這些我已有了計較,今兒不說這些,女婿他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