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兩人就在書房里聊了一個時辰,有閑聊,有交流學問,甚至賦詩一首。
“不管你信不信,第一眼我就覺得吩咐見過你,甚至有相熟的感覺,你又說你這次來江南之前從沒有出過慶州府,而我也沒有在慶州逗留過,那只有一種解釋,就是我們一見如故。”穆云眼里全是笑意,他真的很喜歡面前這個少年。
陳知禮不得不感嘆,哪怕穆云沒有做他一樣的夢,兩人還是有這種一見如故的感覺。
這就是緣分。
“穆兄,我也是。”
穆云嘴角揚起:“知禮,我長你八歲,雖有庶弟等于沒有,要不我們結為異姓兄弟吧?將來也可以跟真正的兄弟一樣守望相助。”
陳知禮前世很難看到穆云這樣輕松又性情的一面。
今日可是他們第一次見面。
但他還是笑著應了,他可以不相信任何人,卻不會不相信穆云:“好啊,我是獨子,有一個妹妹,不過還有兩個堂弟。
我愿意跟穆兄結為異姓兄弟, 大哥在上,受小弟一拜。”
穆云同樣慎重地還了一離開,然后兩個人對笑起來。
“知禮,我活了二十四年,還是第一次做這么瘋狂的事,你我見面不過一個時辰,我卻仿佛跟你認識了一輩子,或許這就是天定的緣分。
不過知禮,在外面我們還是不要透露這種關系,我們日后都是要走仕途的人,被別人知曉我們是異姓兄弟,恐怕就沒辦法真正做到守望相助。”
穆師爺的細心謹慎又回來了。
陳知禮自然明白這些:“穆大哥,您說的是,有些事心里有數就好,不必拘泥形式。”
穆云輕笑出聲。
這個弟弟實在是精明,瞬間就把“大哥”改為“穆大哥”,前面加了姓氏,意義就變了許多。
“你娘子應該在幫之清之涵熬藥膳,我陪你莊上轉轉,一會回來剛好吃午飯。”
陳知禮跟他并肩出了院子,陽光灑在身上,暖暖的,很舒服。
“穆大哥,過年一起過吧,回去后我就讓盼兒收拾屋子,你們一家四口到落華鎮過年。
不過屋子有限,你們可能不能帶所有的丫頭婆子過去,怕房間住不下。”
“行,回頭我跟你大嫂說,年前三日去落華鎮,就帶兩個丫頭兩個護衛,剩下的人就留在這里跟方娘子他們一起過年。”
“什么?已經結為異姓兄弟?這么快嗎?”穆娘子笑起來,“虧我早就想跟盼兒結為姐妹,這下子好了,直接成妯娌了。”
四個人都笑起來。
穆云看向妻子:“知禮邀請我們一家去落華鎮過年,人多熱鬧,我應下了。”
穆娘子輕笑:“可巧,盼兒也邀請了,我也應了。”
慶州府。
余逸飛對汪雪蓮道:“娘子,我有意邀請王兄一家人來咱們這里過年,畢竟都是和縣人,他爹跟我爹又都在縣學,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汪雪蓮低頭沉默了一小會。
王楷之他們租的院子離他們這里不遠,偶爾她跟陸妍也在集市上遇見,但她不喜歡這個人。
“你不愿意嗎?我是覺得王兄學問好,經常幫我解惑,過年那幾日街上買不到什么吃的,他那娘子沒有你手藝好,丫頭又太小,實在是受罪。”
汪雪蓮撅嘴:“我手藝不也是成親后自學的?在娘家時不也是這些粗活沒做過?
相公,過年那幾日就算了,你可千萬別讓他們搬來合租,很不方便的。”
余逸飛笑出聲:“怎么會?咱家可就是一個小院,讓別的外男跟自己的娘子長年住一個院子,我還沒有那樣大度,放心,就過年那幾日。
不過話說回來,王兄那個娘子可沒有我的娘子賢惠,估計家里事情處理的一團糟,孩子也不好好帶,王兄經常嘆氣,他跟我談過,后悔帶孩子出來受罪,陸妍根本照顧不好。
我就不明白了,孩子已經三四歲大了,又乖乖巧巧的,怎么就不能好好養著?如此也讓本該一心一意讀書的人操心家務事,實在不劃算。”
汪雪蓮淡笑:“咱們別管別人的家務事,如果就過年那幾日,我一個人忙也行,頂多讓他家那個小丫頭幫把手,陸妍我是不指望她,大小姐一樣,其實跟我一樣,就只是秀才的女兒。”
余逸飛只是笑笑。
娘子說的也沒錯,像自己跟雪蓮,到了府城后兩人感情好了不少,他也想通了,之前跟陳知禮本就沒什么事,硬是要扯上關系,那是跟自己過不去。
雪蓮到了府城后,把他照顧的很好,閑暇之余還做些繡活,竟然一個月也能掙個一兩多銀,家里給的,勉勉強強夠平時兩個人的費用,多了繡品錢,偶爾也能給兩個人添件衣服,府城狗眼看人低的人實在太多了。
總之,他現在很滿意自己的娘子,也想好好的讀書,爭取兩年后一鼓作氣地考上秀才,考上舉人。
今年的院試他只差一點點就成了,實在是可惜。
不過現在他在童生區也算是很不錯的,每次考試名次都靠前。
王楷之剛進院子,就聽見女兒撕心裂肺的哭聲,他快步往屋里走去。
這一刻,他心里就有了決定,還有八日過年,年底是沒辦法回和縣了,年后他就聯系商隊帶孩子回去。
如此這般,還不如回老家安安心心讀書,省的在這里費錢又費心。
“哭,就知道哭,哭著投胎呀,摔著了就不知道自己起來?馬上都四歲了。”陸妍突然煩躁的不行,一只手拽著繼女的衣領就往起拉。
王楷之一個大步把孩子撈到懷里,一個眼神也沒給陸妍。
“乖女兒,可是摔疼了?”他柔聲問著女兒,看著她花貓一樣的小臉。
“爹,嬌嬌疼。”王嬌嬌把自己的兩只手舉給爹看,小手溢出血,明顯傷了油皮。
“乖女兒別怕,爹給你上藥,小蓮怎么不在家陪你?”
陸妍這才醒過神來:“相公,我不知道嬌嬌把手摔破皮了,小蓮買菜去了,她又老是吵,接著自己就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