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老婆子轉向女兒:“能不能去你新家商量,這里圍著這么多人,我又不是猴。”
有文看著他爹:“爹,有什么好商量的?咱們從頭到尾沒答應徐家什么,不說我今日已經成了親,就是沒有,我也不可能娶徐心琴,那么就是去新宅子,又能商量什么呢?”
他就是怕他爹又慫了下來,如此,商量的結果不會是什么好的。
有武也明白了:“爹娘,沒什么好商量的,村長,我們沒什么好跟他們商量的。”
袁村長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到底還是心疼兩個孩子。
徐家人不是個好的,他要是袁長發,直接休了徐氏,一了百了。
“大伙們都散了吧,這么冷的天,圍在這里萬一得了風寒還得看大夫,不如回家坐炕上聊天去。”
圍著的人笑了起來,的確是這樣,盡管有花花太陽,卻是一點熱氣也感覺不到。
“有什么話就在這里說吧,現在人都走了。”村長沉著臉道。
徐老婆子一屁股坐在院子里的凳子上:“村長既然這樣說了,我老婆子就直接說了,不管我女婿和外甥有沒有答應,二丫基本是答應了的,不然心琴早已經嫁出去了。
如今我三個想法,一是有文退了現在的媳婦娶心琴。”
“不可能,你們想也別想。”有文簡直氣炸了肺。
村長問:“二呢?”
“二是讓有武娶心琴,不過差了五歲,娘子大相公十歲的都有,五歲不算什么。”
徐氏跳起來:“娘,你瘋了吧?我家有武還是個孩子,這個肯定不成。”
有武紅了眼:“你想都不要想,徐家就是一群瘋子,爹,我們跟他們斷親。”
袁長發“呲”的一聲冷笑:“還有三嗎?一起說出來。”
徐老婆子揚起下巴:“三是把梅子嫁給二強,二強今年十六歲,梅子也十二了,不過作為補償,徐家聘銀是沒有的。”
徐氏愣住了,她看看大嫂,想不到自家三個孩子都被她盯上了。
袁長發不想聽下去了。
“村長,這樣的外家恐怕全縣城都找不到一個,我袁長發沒本事,受不住這樣的親戚,我要跟這樣的人家斷親。”
徐氏沖到徐老婆子身邊:“娘,我也是你女兒,你們就連我這么小的閨女都盯上了?還是一文不給白送?”
徐老婆子低聲道:“只要你是袁家人,我為什么不能?
袁長發,斷親可以,你得拿十兩銀給我,二丫是我十月懷胎,辛辛苦苦養大的,一句話就斷親絕無可能。”
徐氏大哭:“娘,你逼當家的休我?休了我對你有什么好處?村長,我要斷親,我要跟娘家斷親,嗚嗚嗚,嗚嗚啊。”
徐老婆子冷笑數聲:“一個死丫頭竟然不要娘家?那就別怪我什么底都兜出來了。”
“我有什么底怕你兜?”徐氏突然聲音小起來,她沒什么瞞著當家的,唯有一件事……
老婆子聲音不小,院子里的人當然聽到了。
唯一的外人是村長兩口子,剛才其他人走時,村長娘子留了下來,她是有文的媒人,怕杏花吃了虧。
村長兩口子真是前世都沒有看過這樣的老娘,竟然在女婿一家人面前說要兜女兒的底?
難道就不怕女婿真的休了女兒?
另一方面,心里又癢扒扒地想知道,到底是怎么樣的底?
袁長發皺著眉:“徐氏,你到底有什么是瞞著我的?”
除了梅子看家,兩個兒子都在這里,他實在想不出來到底有什么值得丈母娘拿出來要挾親女兒的。
“相公,回家我就跟你說。”徐氏真的怒了,“娘,前些年家里只要有一點點好東西,我都想辦法拿給你,也就是這兩年,孩子們都大了,一個個要吃要穿的,家里實在是沒有,就是這樣,回娘家我也沒空過手。
你跟大哥大嫂到底想這樣?休了我于你們有什么好處?”
她已經三十八歲了,老了,不可能再嫁,也不可能再有人給聘禮了,難道大哥大嫂愿意養一個老姑奶奶在家?
“二丫,你自己生的女兒死了,破廟里撿了一個丫頭都得了十五兩的聘銀,我生了你,養你到十七歲,只收了袁家五兩,這些年不過得你一些吃食,算得了什么?”
院子里的人都愣住了,除了徐家的三個人,連徐心琴都張大了嘴,“娘,奶奶說的是盼兒嗎?盼兒是破廟里撿的?”
徐大嫂沒答女兒的話,只是盯著袁長發,婆婆這樣說,無非是希望袁長發休了二丫,好得到那鰥夫的六兩聘銀,萬一袁長發不怪二丫,那么起碼能得一些好處,比如梅子嫁進徐家?
有武娶心琴也不是不可能,等有武十六歲成婚,心琴也才二十一歲。
“徐氏,你娘是什么個意思?”袁長發眉頭皺在一起,沉聲道。
“當家的,這里除了村長沒外人,當年我親生的女兒生下來就死了,剛好在廟里撿了一個,剛出來沒多久你就找了來,當家的,你想想,咱們養了那個死丫頭十三年,得了十五兩聘銀也不虧是不是?”
袁長發本是滿腔怒火,聽了此話,心情奇異地平復了不少。
“徐氏,我那女兒呢?”
“埋了,就在附近。”
事實上根本就沒有埋,只是偷偷的換了一個包被,帶回來的死丫頭就用了一個破包袱皮裹了。
袁長發不再吱聲。
就算是自己親生的沒死,這次也會去沖喜,得了十五兩銀,的確算不得虧。
有文、有武都傻了,合著盼兒只是個養女?
有武甚至想,二姐如果早知道自己是養女,會不會感激袁家救了她,不會那么沖動地斷親?
徐氏一看當家的臉色就知道了這一關是過了,她從沒有想過這件事竟然是被親娘捅了出來。
幸虧當年她跟親娘說的是半真半假。
徐氏對著村長兩口子跪了下來:“村長,村長娘子,我求求你們不要把這件事說出去,這些年我徐二丫還是有良心的,把一個撿來的孩子養到這么大,也不想那丫頭日后知道自己是被親爹娘遺棄的。”
村長兩口子對望一眼點點頭。
如果真的是這樣,徐氏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不然一個小嬰兒在破廟里怕是活不下去,光是野狗就很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