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殺,仍在繼續。
黑風山一號營地,此刻已經變成了一個巨大的人間煉獄。
空中是呼嘯而過的箭雨,地面是不斷被滾石碾碎的血肉,四周是從壕溝里伸出的、收割生命的無情長矛。
黑風寨的土匪們已經徹底崩潰了。
他們被困在這個絕望的牢籠里,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組織的抵抗早已不復存在,剩下的只有個體的、徒勞的掙扎。有人試圖用身體去撞擊封死出口的鹿角,結果被守在那里的士兵用長矛捅成了篩子。有人想裝死,卻被緊隨而至的滾石碾成了肉餅。
哭喊聲、慘叫聲、求饒聲,混雜著兵器入肉的聲音,譜成了一曲死亡的樂章。
大當家“坐山熊”的眼睛血紅,他騎在馬上,看著自己的弟兄們像牲口一樣被宰殺,心中充滿了無邊的恐懼和悔恨。
他后悔了。
他后悔不該聽軍師的鬼話,不該被貪婪蒙蔽了雙眼。
那個獨眼龍老三說得沒錯,這根本不是什么肥羊,這是一頭史前巨獸張開的血盆大口!
“大哥!我們被包圍了!沖不出去啊!”軍師臉色慘白如紙,躲在大當家的馬后,聲音抖得像秋風中的落葉。
“沖!給老子沖!向著大門的方向沖!”
“坐山熊”徹底瘋了,他知道再待在這里,只有死路一條。唯一的生機,就是沖破那個被巨石堵住的入口!
“我操你祖宗的齊王李佑!有種出來跟老子單挑!”他發出野獸般的咆哮,試圖用聲音驅散心中的恐懼。
他一把拽過身邊一個親信,怒吼道:“把還活著的弟兄都給老子聚過來!跟我往外沖!誰敢后退,老子先劈了他!”
在死亡的威脅下,殘存的一百多名最悍不畏死的土匪,也是大當家最后的親信,如同找到了主心骨,紛紛聚集到他的周圍,形成了一個混亂但卻充滿決死之意的陣型。
“殺出去!跟他們拼了!”
“坐山熊”一馬當先,揮舞著開山刀,帶著這最后的百余人,如同困獸猶斗,朝著營地入口的方向發起了絕望的沖鋒。
山坡上,白起靜靜地注視著這一切。
他看到那股負隅頑抗的土匪,看到為首的那個匪首,眼神沒有絲毫變化。
是時候了。
是時候用最直接、最血腥的方式,徹底碾碎他們最后的意志了。
他緩緩舉起手,做了一個手勢。
命令下達,戰場上的形勢瞬間發生了詭異的變化。
原本覆蓋全場的箭雨,突然停了。那些從壕溝中伸出的長矛,也齊刷刷地收了回去。
戰場,出現了一個短暫的、死寂般的停頓。
緊接著,在黑風寨土匪沖鋒的正前方,那由工程部隊士兵組成的、密不透風的盾陣,如同一扇大門,“嘩啦”一聲,向兩側分開了。
一個寬約十丈的缺口,赫然出現。
缺口之后,是深邃的黑暗,仿佛通往地獄的入口。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讓“坐山熊”和他的手下都愣了一下。
他們不明白,敵人為什么會主動讓開一條路。
但求生的本能,讓他們來不及多想。
“沖!快沖!”
他們以為這是逃生的希望,發了瘋似的加速,朝著那個缺口猛沖過去。
然而,就在他們沖到缺口前的瞬間。
“踏!踏!踏!”
整齊劃一、沉重如山岳的腳步聲,從那片黑暗中傳來。
聲音不大,但每一下,都仿佛踩在了所有人的心臟上。
數十道身影,從黑暗中緩緩走出,出現在火光之下。
當看清來人的那一刻,所有沖鋒的土匪,都下意識地放慢了腳步,臉上露出了難以置信的驚駭之色。
那是一支什么樣的軍隊?
為首一人,身披黑色鐵甲,手持一桿造型古樸的長戟,面無表情。他身后,是五十六名同樣身著黑色鎧甲的士兵。
他們的鎧甲,樣式統一,通體閃爍著幽暗的金屬光澤,胸前那厚重的甲片,一看就堅不可摧。他們手中的兵器,不是長矛就是戰刀,每一件都寒光四射,透著一股逼人的殺氣。
他們排成一個簡單的三列橫隊,步伐一致,動作整齊,仿佛是一個人。
他們身上散發出的那種冰冷的、宛如實質的殺氣,和旁邊那些由民夫臨時整編的工程部隊,完全是兩個世界的存在。
如果說工程部隊是狼群,那這支小隊,就是一群武裝到了牙齒的史前暴龍。
他們,正是李佑最初的班底,白起的嫡系,那五十六名王府親衛!
白起,就站在隊伍的最前方。
他沒有說一句廢話,只是舉起手中的長戟,向前一指。
“殺。”
一個字。
五十六名親衛,如同啟動了程序的殺戮機器,瞬間動了。
他們以白起為鋒矢,組成一個小小的錐形陣,迎著上百名沖來的土匪,發起了反沖鋒!
“殺光他們!”
“坐山熊”也被激起了兇性,他吼叫著,第一個迎了上去。
下一秒,兩股人流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沒有想象中的激烈交鋒。
有的,只是碾壓。
一名土匪揮舞著樸刀,用盡全力砍向一名親衛的胸口。
“當!”
火星四濺。
那名親衛連晃都沒晃一下,厚重的合金鋼胸甲上,只留下了一道淺淺的白印。而那土匪自己,卻被巨大的反震之力震得虎口開裂,樸刀差點脫手。
他還沒反應過來。
親衛面無表情地踏前一步,手中的長矛簡單直接地向前一送。
“噗嗤!”
鋒利的矛尖,毫無阻礙地刺穿了土匪身上那可笑的皮甲,貫穿了他的心臟。
這樣的場景,在戰場的每一個角落同時發生。
王府親衛們的裝備和戰斗技巧,對這些烏合之眾形成了絕對的降維打擊。
他們甚至不需要什么復雜的招式,只是最簡單的格擋、突刺、劈砍,就能高效地收割著敵人的生命。他們的陣型,在白起的帶領下,如同一把燒紅的利刃,輕而易舉地切開了黃油。
上百名悍匪組成的沖鋒陣列,在他們面前,脆弱得就像紙糊的一樣,瞬間就被鑿穿、撕裂!
“坐山熊”已經殺紅了眼,他連劈了三名親衛,卻發現自己的開山刀,根本無法破開對方的防御。
他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最后的親信,一個接一個地倒下。
而那個為首的、手持長戟的黑甲將領,正一步一步地,朝著自己走來。
他的腳步不快,但每一步,都帶著一種掌控一切的壓迫感。他周圍的親衛,自動為他清開了一條道路。
“啊啊啊!老子跟你拼了!”
“坐山-熊”徹底崩潰了,他將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憤怒、所有的恐懼,都匯聚到了手中的開山刀上,用盡全身力氣,朝著白起當頭劈下!
這一刀,勢大力沉,帶著呼嘯的風聲,是他畢生武力的巔峰!
面對這雷霆萬鈞的一擊。
白起,連眼皮都沒眨一下。
他只是平靜地抬起了手中的長戟。
沒有格擋,也沒有閃避。
只是一個簡單到極致的、上撩的動作。
“唰!”
一道黑色的閃電,在火光中一閃而過。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了。
“坐山熊”還保持著奮力劈砍的姿勢,臉上的表情凝固在最猙獰的那一刻。
下一秒。
他的身體,從頭到腳,出現了一道筆直的血線。
緊接著,“嘩啦”一聲,他連人帶刀,被整整齊齊地分成了兩半,鮮血和內臟灑了一地。
一招。
僅僅一招。
黑風寨的匪首,威震齊州多年的“坐山熊”,當場斃命。
這血腥而震撼的一幕,成為了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戰場上,所有還活著的土匪,全都停下了動作。
他們呆呆地看著那被劈成兩半的、他們曾經視若神明的首領,又看了看那個手持長戟、身上纖塵不染的黑甲神魔。
“撲通。”
不知是誰第一個扔掉了手中的武器。
緊接著,是“當啷”、“哐當”的、此起彼伏的金屬落地聲。
殘存的數百名土匪,像是被抽掉了所有的骨頭和力氣,一個個扔掉兵器,跪倒在地,渾身抖如篩糠,連頭都不敢抬。
徹底的死寂。
白起緩緩收回長戟,戟尖上,一滴鮮血滑落。
他環視著跪滿一地的降兵,冰冷的聲音,傳遍了整個屠場。
“降者免死,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