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那方小小的神域,隔絕外界的探查后,江月才徹底放松下來,疲憊感席卷全身。
與那道陰冷神力的短暫交鋒,雖被武神及時化解,但神格受到的震蕩和神力透支的后遺癥依舊存在,提醒著她神界爭斗的兇險。
她盤膝坐下,引導著戰神殿今日額外下發的、作為任務獎勵的神力補給,緩緩修復著損傷。
神火搖曳,逐漸恢復穩定。
但江月的心,卻無法完全平靜。
一方面,是“血狼峽谷”決戰中那驚心動魄的信仰博弈,以及自身實力不足帶來的無力感。
另一方面,則是神格深處,那道來自山下村落的連線中,傳來的關于“立祠祭祀”的祈求。
石龕雖小,意義卻重大。
立祠祭祀對任何神祇而言,都是至關重要的一步。
意味著一群凡人,愿意以明確的儀式和固定的場所,向她奉獻信仰。
這是她從“野神”向“正統神”邁出的,至關重要的一步。
“必須抓住這個機會。”江月眼神堅定。
但問題隨之而來——若要正式接受祭祀,她就必須明確自己的“神職”。
神職,是神祇負責的祈愿范疇,是其在天地法則中的“崗位”和“名片”。
信徒的祈禱必須指向明確的神職范疇,才能被對應神祇有效接收并轉化利用。
模糊的祈禱,信仰之力會散逸,效果大打折扣。
“是時候凝聚我自己的神職了。”
江月目光堅定起來。
她調動神念,沉入神格本源。
凝聚神職的過程,根據殘存記憶和神界常識,其實并不復雜。
本質上是將自身對某種“法則”或“概念”的理解與自身神力相結合,在神格中銘刻下獨特的烙印,并向天地法則“注冊登記”。
只要神力足夠支撐烙印的形成,且該神職尚未被占據,便可成功。
江月目前的神力,經過戰神殿的補給和之前零星信仰的積累,支撐神職的凝聚,綽綽有余。
難點在于——“凝聚什么樣的神職?”
每個神職都是天地法則網絡中的一個節點,具有唯一性。
除非上一任神祇徹底隕落,神職回歸天地,否則不會有第二個完全相同的神職出現。
神界誕生萬古,從至高無上的天帝、神王,到執掌山川河流、風雨雷電的自然神,再到負責戰爭、智慧、愛情、財富等領域的概念神,甚至連鍋碗瓢盆、針頭絲線都有對應的神祗……神職體系早已被瓜分殆盡,幾乎覆蓋了凡人所能想象和需求的一切領域。
留給后來者,尤其是她這種毫無根腳的野神的選擇,寥寥無幾。
“理論上,神職涵蓋范圍越廣越好……”
江月喃喃自語,開始嘗試。
她首先想到的是“山林之神”。
這似乎與村落目前的訴求吻合。
她調動神力,溝通冥冥中的法則,意念中勾勒出執掌山巒、林木、飛禽走獸的權柄意象。
神力涌動,卻在觸及某個無形界限時,如同撞上一堵堅不可摧的墻壁,被硬生生彈了回來。
失敗了。
“果然,‘山林’這種大概念,早就有主了。估計是某位強大的自然神,或者被拆分成了‘山神’、‘林神’等等。”
江月并不意外。
她退而求其次,嘗試更具體的“狩獵之神”。
神力再次被阻。
“看來‘狩獵’權柄也名花有主。”
“豐收之神?”——失敗。
“村落之神?”——失敗。
“平安之神?”——失敗。
“野果之神?”——這次倒是沒遇到明確的權柄沖突,但神力流轉一圈,法則毫無反應,顯然是這個神職過于兒戲,根本未被天地法則認可,無法凝聚。
江月一連嘗試了數十種她能想到的、可能與那小村落相關的神職,結果無一成功。
不是已有神祇占據,就是法則不予認可。
她甚至異想天開,嘗試了“流程優化之神”、“績效管理之神”、“行政管理之神”……這些她前世帶來的概念。
結果可想而知。
神力如同泥牛入海,連點波紋都沒泛起。
在此方神界的法則體系里,天地法則似乎并不認可這些過于“現代”且未被廣泛認知的概念作為神職。
“這……難道要去爭‘陷阱之神’、‘驅豬之神’?”
江月感到一陣無力。
那些稍微像樣點、有點潛力的神職,早就被瓜分干凈。
剩下的,要么是邊角料中的邊角料,要么就是像她剛才胡亂嘗試的那些,根本不被法則承認。
一次次嘗試,一次次失敗。
神格因為頻繁的嘗試而傳來陣陣酸澀感,消耗的神力雖然每次不多,但累積起來也讓她有些肉疼。
“這怎么比游戲取名還難!”
想她當年玩游戲,遇到取名困難,還能靠系統隨機生成,或者干脆在鍵盤上亂敲一通,只要不涉及敏感詞,總能蒙混過關。
可神職,關系到未來的發展根基,是她在神界安身立命的根本,絕不能如此兒戲。
“必須找到一個……既未被占據,又能被法則認可,還要有一定發展潛力的神職……”
江月蹙緊眉頭,大腦飛速運轉,將穿越后的經歷、所見所聞,尤其是那村落的情況,以及自己獨特的金手指和能力,一一梳理。
她的優勢在哪里?
不是強大的神力,不是正統的出身。
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知識體系,是那份刻入骨髓的流程優化和績效管理思維,還有……那能洞察祈愿背后信息碎片的特殊能力。
這些,能否與神職結合起來?
一個模糊的念頭,如同黑暗中劃過的閃電,驟然照亮了她的思緒。
她回想起在戰神殿的經歷,無論是面對單個祈愿的精打細算,還是應對復雜戰局的宏觀調度,她采用的方法或許不同,應對的策略時有調整,但其行為背后,似乎始終貫穿著一個最核心、最根本的目的——
提升效率。
用更少的神力,解決更多的問題。
用更快的速度,平息祈愿的波動。
用更優的路徑,達成信仰的穩固。
“效率……”江月喃喃念著這兩個字,眼睛越來越亮。
她所做的一切,刨去那些華麗的包裝和不得已的妥協,內核不就是對“效率”極致的追求嗎?
那么,“效率”本身,能否成為一個神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