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聽晚沒有與男人這樣親密地牽過手,心里莫名地有點緊張,臉頰都不由自主地熱了熱。
謝見淮的神情很淡定,輕聲道:“走吧。”
她輕輕吸氣,提醒自己只是牽手而已,要緊張留到試他行不行的時候,漸漸平復內(nèi)心的波瀾:“好。”
他們往林家別墅里面走,敲門后沒過多久阿姨來開門了,因為那通電話猜到了她會過來,林父正在客廳里等著。
林聽晚見到他后直入主題:“給我戶口本,我要去領(lǐng)證。”
林父的視線落在謝見淮身上,帶著高高在上的傲慢,毫不掩飾地打量著他,隨即目光轉(zhuǎn)向林聽晚,聲音威嚴:“你結(jié)婚竟然不提前與我商量,眼里到底有沒有我這個父親?”
“沒有。”
“林聽晚!”
林聽晚牽著謝見淮坐在沙發(fā)上,語氣不耐煩:“我們的關(guān)系怎么樣你心里沒點數(shù)嗎?一年見不到一面,在我面前裝起爹來了。趕緊把戶口本拿出來,我把自己轉(zhuǎn)出去,免得以后相看我厭。”
林父聽見這段話,眼底慍色漸濃,沉聲道:“我不同意你們結(jié)婚。”
林聽晚直截了當:“說條件吧,我聽聽。”
林父本來以為今天只有林聽晚會來,既然謝見淮跟過來了,他不必與女兒談判,再次望向面前的男人,開口道:“謝總的弟弟與許家聯(lián)姻時,簽訂兩個北方的項目,輪到自己的婚事,理應(yīng)更用心吧。”
言外之意很明顯,想要戶口本就用天成集團的項目換。
不等謝見淮回答,林聽晚先給拒絕了:“你皮膚保養(yǎng)得是真厚啊,什么屁話都敢放出來。”
她正想拉開包包拿東西,聽到身邊男人沉穩(wěn)的聲音:“謝嘉珩選擇的是許梔清,不是許家,我選中的是林聽晚,不是林家。林總,您自以為是了。”
他語氣輕描淡寫,僅僅是在陳述事實,但聽在林父的耳朵里更像是羞辱,字字句句都透著輕蔑。
“謝總既然看不上林家,又何必選林家的女兒。”林父的臉色瞬間冷下來。
謝見淮輕輕蹙眉,似乎是對他的話很反感:“如果林總非要上升到商業(yè)層面,我只能告訴您,謝家選的是喬家外孫女,林家沒有資格入選。”
林父壓抑著怒意,幾乎是吼出來的:“林聽晚姓林!”
謝見淮毫不留情地拆穿:“您自己心里很清楚,您所能依仗的,僅此是個姓氏。”
“看來謝總并不是很想結(jié)婚,如果不答應(yīng)我的條件,請你們離開吧。”林父把威脅擺在明面上。
“您哪怕強行扣押戶口本,林聽晚也能夠打印個人戶口本,不過是流程麻煩些,領(lǐng)證時間晚一點,我能等得起。”
謝見淮稍稍停頓,聲音盡管依舊從容淡定,但隱約能聽出來他的不悅:“希望林總能考慮清楚,是否要與謝家作對,又能否承受住得罪天成集團的后果。”
林聽晚聽到這句話都不可置信地偏過腦袋,他居然拿集團和謝家反威脅。
林父同樣不相信,他提前調(diào)查過,他們先前根本不認識,聯(lián)姻前毫無感情,剛剛牽手進來只怕是做樣子的。
他冷笑:“林家可不是隨便任人捏的軟柿子,謝總能做到這個地步?”
謝見淮沒有猶豫:“能。”
林父皺著眉攥緊拳頭,雖然仍然不相信謝家會因此針對他,可他不敢拿自家公司去賭。
正在猶豫,林聽晚從包包里拿出一疊照片,不客氣地扔到林父面前,他拿起其中一張,看見是十五歲兒子摟著國外美女親吻的照片,其他張同樣是兒子和各種美女的親密照。
“我如果把這些照片曝光,你兒子的名聲就毀了,今后娶不到什么大小姐。”林聽晚懶得廢話:“給你兩分鐘考慮,用照片換戶口本。”
林父看中龍頭集團家的大小姐,想讓兒子成年后與她訂婚,今后娶回來當助力,但大小姐的要求之一是沒有花邊新聞,他不允許兒子在國內(nèi)玩,兒子就借著留學的機會在國外玩。
巧的是林聽晚表哥和閨蜜都在國外,輕而易舉地幫她弄到了照片。
林父在心里暗罵,面上不動聲色道:“放在圈里很正常,過兩年沒有人會記得。”
“是嗎?”林聽晚雙手抱臂,身體稍微朝前傾,盯著父親一字一句地道:“您覺得這些證據(jù)不夠,那您出軌的證據(jù)夠嗎?”
“你在胡說什么!”林父勃然大怒。
“對啊,我就是胡說,可只要是我說的,外公外婆就會相信。”林聽晚用挑釁的目光看著他。
喬家是圈里的名門望族,集團是行業(yè)巨頭,他再婚十多年,始終不敢斷掉與喬家的關(guān)系,定期會上門拜訪二老,哪怕不提攜他,也不愿意徹底鬧翻。
林父滿面怒容,顯然已是氣憤至極,但又無可奈何。
沉默半晌后,他招手示意阿姨去拿戶口本,很快將本子遞過去:“他是你親弟弟,出事對你的名聲也會有影響,不要再拍攝和傳播這些照片了。”
“我媽只生了我,沒給我生弟弟。”林聽晚搶過戶口本道:“大清早亡了,現(xiàn)在不能株連九族。”
林父見她突然反悔,語氣都有點著急:“是你自己說的,用照片換戶口本。”
她立馬把戶口本塞進謝見淮的懷里,挑眉反問:“我是什么很有誠信的人嗎?”
“你......”
林聽晚再也沒有顧忌,直言不諱:“與其想辦法威脅我,不如去警告自己的兒子管住下半身,十五歲就在外面亂來,回國如果被人發(fā)現(xiàn)只有三分鐘,你兒子就只能用后面去換利益了。”
講完話她轉(zhuǎn)身往外面走,沒有忘記拽住謝見淮的衣袖,帶著他離開林家。
出去后,林聽晚笑著夸贊:“謝總剛剛表現(xiàn)得真不錯,配合得天衣無縫,給足我面子。”
謝見淮低聲道:“我想結(jié)婚,自然該出份力。”
他頓了頓,又說:“不是給你面子,我確實打算針對林家。”
林聽晚以為他是恐嚇威脅父親,沒想到他來真的,搖搖腦袋道:“沒有必要,林家不容易對付的。”
“有必要。”謝見淮深邃的眼眸輕輕落在她身上,像是在承諾般,聲音堅定又溫和:“我選擇了你,自然會與你站在一起。”
林聽晚怔了怔,隨即揚起唇角:“謝謝,我也會盡職盡責的。”
謝見淮莫名覺得這四個字不太順耳,正想糾正用詞,看見林聽晚從口袋里拿出香水瓶,往自己身上噴了噴,又朝他噴了兩下。
他聞到淡淡的清香,是熟悉的碌柚葉香,問道:“這是做什么?”
“去晦氣。”林聽晚噴完后把香水瓶裝回口袋,解釋著:“我爸是個掃把星,前女友遭遇過車禍,我媽是生病去世的,現(xiàn)在這位也時不時受傷。”
謝見淮想說只是巧合,但話到嘴邊沒有忍心說出口。
她會相信這些,自然有她的道理。
他轉(zhuǎn)而問:“你提到的出軌,是真的嗎?”
林聽晚聳了聳肩:“我亂猜的,但看他剛剛的反應(yīng),說不定是真的呢,畢竟沒過多久他就又娶妻生子了。”
她被接到喬家后的幾年,會時常回林家看望父親,后來無意中聽到他和現(xiàn)任聊天,提到十年前的事情。十年前母親沒有生病,正是夫妻恩愛的時候,父親居然已經(jīng)與現(xiàn)任認識了。
林聽晚心里存了膈應(yīng),很少再去林家,只在春節(jié)時走走過場,等成年后干脆不再勉強自己,來都不來。
謝見淮若有所思地頷首,承諾著:“請林小姐放心,我會保證對你的忠誠。”
林聽晚笑了笑:“我知道啊,你如果不忠名下財產(chǎn)都會是我的。”
“......”
他上前一步,側(cè)身擋在她的面前,林聽晚險些直接撞到懷里,抬眼見他神色嚴肅,語氣正經(jīng)地聲明:“林小姐,我不是不敢,是不會。”
一輩子太長,相較于感情,只有到手的利益才是真的。
林聽晚敷衍:“嗯,我相信你。”
謝見淮察覺到她對自己的信任是因為財產(chǎn),但現(xiàn)階段再如何解釋都無用,他不再多言,坐上車后道:“林小姐,要跟我回謝家嗎?”
“現(xiàn)在嗎?”林聽晚是說過春節(jié)期間要去拜訪謝家父母,可是今天未免太匆忙。
“我什么都沒有準備,要不改天吧。”
“我的后備箱里有禮物,林小姐拎進去就行。”
“......我上你家拿你準備的東西?”林聽晚光是講出來都覺得離譜。
謝見淮回得理所當然:“我父母并不缺貴重的禮物,他們?nèi)钡氖莾合薄!?/p>
林聽晚細想竟然也感覺很有道理,不等她再糾結(jié),謝見淮已經(jīng)讓司機往謝家的方向開。
“謝總為什么執(zhí)著于讓我今天回謝家?”
“林小姐今天心情不好,回謝家或許能開心一點。”
她都不知道自己今天心情不好!
林聽晚腦海里忽然浮現(xiàn)出林父的臉龐,哦,確實不太好。
轎車在半個小時后停在謝家門口,剛剛下車,提前收到通知的謝母就迎出來了,挽住手臂笑瞇瞇道:“晚晚你終于來啦,伯母惦記你一個多月了,等下我們先加微信,我想你也能直接發(fā)消息。”
“好啊伯母,我給您發(fā)消息也方便。”林聽晚完全能接住謝母的熱情,但顧及這是謝家,回頭看了眼在拿后備箱禮物的謝見淮。
謝母見狀朝身后喊:“謝見淮你走快點,這么長的腿干什么用的!”
喊完又笑著安撫她:“你別擔心,他馬上就會來的,我們先去餐廳等著。”
“餐廳?”
“是啊,他給我發(fā)消息說的,你起床后沒有用餐,讓家里的阿姨提前備上。”謝母講完后亮著眼睛問:“他還是很貼心的對不對?”
林聽晚點頭:“是,謝總很貼心。”
只不過她不僅拿謝見淮的禮物上門拜訪,也在謝家蹭上飯了。
謝母聽到稱呼后不滿意,提醒著:“你們是未婚夫妻,馬上要去領(lǐng)證結(jié)婚了,可以不用再叫謝總。”
林聽晚笑著回“習慣了,我會改的”,心里想的卻是,他也叫我林小姐呢。
她們到餐廳里落座,有整整一桌豐盛的菜肴,林聽晚聞到香味后更餓了,出于禮貌在等謝見淮過來。
謝母看出來了,率先動筷子道:“不用等他,現(xiàn)在不是他進食的時間。”
林聽晚秒懂,他放假在家也自律地遵守著時間表,聞言拿起筷子夾菜,品嘗過后夸道:“好吃,阿姨的手藝很棒,謝謝阿姨也謝謝伯母。”
謝母笑得高興:“你喜歡就行,今后常來常吃。”
“好,伯母不嫌我話多吵鬧就行。”
“哪會嫌啊,我巴不得家里能吵一點。”
兩個兒子一靜一動,兒媳婦一動一靜,簡直是完美。
謝見淮將后備箱的禮物遞給阿姨后,來到餐廳里面,禮貌詢問:“林小姐吃得慣嗎?”
林聽晚來不及回答,謝母冷眼掃過去:“你叫她什么?”
謝見淮眼眸微垂,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嗓音輕輕淡淡的,帶著幾分溫柔:“晚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