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中吃過晚飯,我打了一個電話給于芳,告訴她12號,和我一起去上班。目前就好好休息,別把這消息漏出去。
忙了一旬,我終于可以休息一個星期了。四平要8號才來,礦泉水要13號才上市。我決定哪兒也不去,就在家里讀讀書。
我打了一個電話給陳道長,告訴他,我一周之內(nèi)不會去道觀。除非特別重要的事,不然就不必通報我。
心情格外放松,我想做一回清客。
所謂清客,就是讀書、整理董先生和師父給我的筆記,把自己的想法加進去。然后找聊得來的人聊天,天馬行空,無主題閑談。
想到閑談,最合適的人選是方老。
方老晚上也在店里。按他的說法,過不慣鴿籠一樣的套間生活,坐在店里,至少還可以和進來的顧客聊聊話。
我信步朝商業(yè)街走去。
到了他店門口,我看見方老正在低頭看書,根本就沒注意到我到了門口,便抱拳道:
“請問,花溪湖那位鬼斧神工的方先生可在此處?”
他抬頭一望,笑道:“在下姓方,來人莫不是江湖上有名的萬大師,萬山紅先生?”
四目相對,哈哈大笑。
我與他相對而坐,他提壺倒水,說道:“還是古人相見,有點意趣。”
我喝了一口熱茶,說:“古人見面到底是什么樣子,我們也不知道。這些不過是從小說,或者影視劇里學(xué)來的。”
方先生說:“那可不是,你看古畫上,兩人相別,都是抱拳。”
“對,你這個倒是提醒了我。”
兩人閑扯一陣。
方先生說:“近段石頭賣得好。”
我點頭道:“你在群里都公布了情況。我一清二楚。”
他說:“有個買主來了幾次,還沒最后下決心。因為我非要兩萬塊錢不可。她說今晚上帶個行家再來看一次。”
“要哪一塊呢?”
“就是你取名叫做《萬頃波濤翼下過》的那片。那個名字取得太絕了,我不想賣。”
我笑道:“這里有段故事,其實這個不是我想出來的,是在一個朋友家里看到一幅畫。
畫上有只幾麻雀,正在飛過一片湖面。上面題了這么一句題識。”
“那你借用得非常好。我有一年去湖南的岳陽樓,站在岳陽樓上,看到漁家女搖著一只小船,在波濤起伏的湖面上。那時,我只有二十多歲,年幼無知,鬧出了一個笑話。”
“什么笑話?”
“我竟然問旁邊的人,如果那個漁家女突然要小解了,這種小船又沒有廁所,怎么辦呢?旁邊的人都被我問住了。
有人笑我流氓。有人說肯定是上船之前就解決好了。山紅,你說萬一要小解了怎么辦?”
我一聽,覺得方老也是個老玩童。不過,這確實是個問題。便笑道:
“我弄不清,應(yīng)該不會出現(xiàn)這種情況吧。如果真要小解,她就只好尿濕褲子,上岸前再到湖里洗個澡。”
方老說:“對,我也是這樣分析的。漁家女都會游泳。”
我玩笑道:“不過,這個場景倒是可以寫幾句詩。”
“寫詩?”
“對啊。”
“那我洗耳恭聽。”
我說:“標(biāo)題叫《過洞庭見漁家女撒尿》。”然后學(xué)著古人唱念詩句的樣子,拖長聲音:
“浩浩洞庭一偏舟,颯颯英姿漁家女,一尿高過千層浪,萬頃波濤胯下過。”
方老正在喝茶,撲哧一聲噴出一口茶水。趕緊扯出紙巾到處抹。
“山紅,你太有趣了。雖說不能登大雅之堂,但是,倒也寫出了漁家女的英雄氣概。”
兩人正在談笑,孔浩然打電話給我。
“萬老師,你在家嗎?”
“我在‘花溪藝品’方老這兒聊天。”
“哦,我想找你有點急事,你最好趕回來……”
我只好起身告辭,快步回家。
等我到家時,孔浩然正和我娘在拉家常。
我娘說:“又跑到哪兒去了,讓孔先生到這兒等。”
我笑道:“下次一定向您報告行蹤。跟一位老先生聊天去了。”
邊說,我邊把孔浩然引入書房,順手把門關(guān)上。
兩人坐下,我邊煮茶邊聽他訴說。
“我和前妻有個女兒,14歲了。一直讀寄宿,一個月才回來一次。這次,我發(fā)現(xiàn)她早戀。她平時可是個乖乖女,讓我無法接受。”
我給他倒了一杯茶,問道:“你掌握了什么證據(jù)?”
他介紹道:“這個周四下午。她突然回來,說要討件衣服。吃了晚飯就進了房間,一直關(guān)著門。
我敲門進去,她說在電腦上查資料。這很正常,因為平時在家,我不準(zhǔn)她玩手機。
到了凌晨兩點,我醒來想倒杯水喝,聽到她房間里還有聲音。
我站了好一陣,發(fā)現(xiàn)她確實沒睡,心里不高興,在客廳弄出點聲響。她房間里就沒動靜了。
第二天早上,等她前腳走,我后腳就進了她的房間。我發(fā)現(xiàn)電腦沒關(guān)。QQ還掛在上面,一看,她和一個頭像是男的在聊天。
我看了幾段,雖說沒有特別出格的,但是有些什么“我想你,我也想你“之類的對話,我氣得說不出話來。”
我點點頭,問道:“你當(dāng)時把電腦關(guān)了沒有?”
“立即關(guān)了。”
我說:“關(guān)得好。如果到學(xué)校,她用手機登錄,發(fā)現(xiàn)QQ在另一臺機器上處于登錄狀態(tài),你就完了。”
“為什么?”
“因為她發(fā)現(xiàn)家里的QQ沒有下線。她的秘密被你們知道了。”
“家長就不能知道她的秘密嗎?我還準(zhǔn)備這個星期接她回家,要查看她的手機呢。”
我不斷地?fù)u著頭。
孔浩然盯著我。
“你查看她的手機,會出人命。”
“啊?”孔浩然往后一靠,好像要離我遠一點,更遠一點。
我緩緩地喝了一口茶,然后掏出煙來。說:“來一支?”
他拼命地?fù)u頭。
我說:“她現(xiàn)在是個中學(xué)生,到了青春期,有個人秘密了。你查看她的QQ,還要查看她的手機?!這行為不亞于脫光她的衣褲,知道嗎?
任何一個人,都只想把好的一面展示給別人。而你卻要把別人的**掌握到自己手中,她會無地自容。”
“但是,她是我的女兒啊。”
“她確實是你女兒,但現(xiàn)在,她是一個獨立的人。大寫的人,有思想,有愛恨情仇的一個人。她有自己的尊嚴(yán)。”
“那我就不能管她了嗎?要知道,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可以管,但不能偷看,或者強迫看她的手機。知道有這么一回事,不能說得太具體,只能慢慢引導(dǎo)。”
“萬一,她被那小子騙了呢?”
我哈哈大笑:“孔總,關(guān)于早戀這件事,我真想和你說透切。”
“太好了。”
“你真的不必有過激反應(yīng),只能因勢利導(dǎo)。因為時代變了,而你和大部分男性家長沒變。”
“時代變了,我沒變?”
“對。我給你細(xì)細(xì)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