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只開一輛車。我說了地點,老蕭點點頭,說:“知道。”
到了鄧總辦公室,我把老蕭介紹給程明亮。
他們兩人握手,問好。坐下之后,鄧總給我們倒茶。
老蕭對鄧總擺擺手:“你坐過去,我來煮。”
鄧總起身,讓老蕭來煮茶,然后對程明亮道:
“我們三個都是從烏鄉出來的,比較隨便,有什么話也不必避著老蕭,還是接著原來的話題說下去吧。”
程明亮喝了一口茶:“昨天晚上,我和錦繡商場老板見了面。雙方談得非常愉快。
這商場在上世紀九十年代改制,他就買下來,一直賺錢。五年前就漸漸衰落,所以,他目前只想早點出手。”
我說:“過去是招財童子,現在是燙手山芋。”
程明亮對我說:“山紅也來了,鄧總說你愿意入一股,明天就和對方正式談價。到時請你參與啊。”
鄧總望著我。
我笑道:“我愿意入股,但不參與具體經營。可以出出點子。”
程明亮問:“為什么呢?”
我說:“世界上有一種人會出主意,但是讓他具體去做,卻做不好。這種人叫參謀長。”
鄧總笑道:“程總,山紅沒具體操作過企業,談判的事,我和你去就行了。”
程明亮問:“那你對談判有什么建議?”
“人家急于脫手,不能抓住對方這個弱點拼命壓價,既然辦醫院,首先要有仁慈之心,所以只有一條建議:壓價適可而止。”
程明亮和鄧總點點頭。
鄧總說:“對,讓自己滿意,也要讓人家舒服。”
這時。程明亮的手機響了,他走到外面接電話。一會兒回來說:
“商場老板要我過去,他還有一個合伙人,原定是晚餐見面的。現在提前了。”
鄧總說:“那你過去吧。”
程明亮對我和老蕭抱抱拳,走了。
三人閑聊了一陣,才入主題。
鄧總說:“辦醫院對我來說,是門全新的學問。”
我說:“昨天看了某云的一次演講。他講的我非常贊成。”
鄧總說:“你講講。”
“他是這樣講的,別人說我厲害,其實我并不厲害,我不懂技術,我把最優秀的技術員請過來。
我也不長于管理,我把最懂管理的人請過來。當然,我也有長處,就是善于借力借腦。”
老蕭說:“對。鄧總也是這方面的典型。”
鄧總笑道:“老蕭別表揚我,不過,我確實要借山紅這個智腦。”
我喝了一口茶:“鄧總,您要我學習點醫院管理方面的知識,我還真有點自己的想法。”
“快說說。”
“血透專科醫院的前景比牙科醫院還好。但缺點是病人護理比較麻煩。躺在透析床上就是幾個小時,家屬陪護的壓力大。”
鄧總眉頭緊鎖:“對,沒人陪護吧,病人不方便。天天陪著吧,家屬哪有這么多時間?”
我掏出煙來,每人一支,老蕭給我點上火。
我吸了一口,說道:“根據本醫院的特殊性,我想,如果能打造一支獨特的專業陪護隊伍,肯定受家屬的喜歡。”
鄧總眼前一亮:“說具體一點,越具體越好。”
我開始講解自己的思路:“醫院邊改造邊招人。在這個時候,除了招醫生護士,還要物色一個人,成立物業公司。
物業公司不僅要管理地下商場,食堂,安保,同時要建立一支‘護工隊’。
這支‘護工隊’要選能吃苦耐勞的人,同時,要進行一定的專業技巧培訓。護工除了護理病人外,還要能配合護士工作。”
鄧總一聽,說:“是個好主意。”
我繼續道:“護工除了一般護理外,還要有兩個作用。一是精神安慰。二是搭建起家屬與患者之間的溝通橋梁。
所謂精神安慰,就是要學點簡單的心理學。所謂溝通橋梁,就是每天要拍攝病人接受治療的視頻發給家屬。讓家屬放心。”
鄧總一點就通,興奮地說:
“護工等于患者的家屬一樣,治療過程中,拍些視頻發給家屬,回到病房,發些雙方聊天的對話給家屬。讓家屬感受到,好像就是派了一個親人在照顧一樣。”
我一拍大腿:“對。”
老蕭說:“這個真好,我孫子上幼兒園,老師每天都發一些視頻給我們。
讓我們看到孫子參加活動的表現,還包括吃飯,睡覺。看到這些視頻,我們格外放心。”
我說:“這個舉措對于鄉下來的患者,有家屬陪同,自然不需要陪護。
但對于上州本市,或者一小時車程范圍內的患者來說,非常實用。
現代社會獨生子女多。有些人不缺錢,但他們缺時間。有些人不是不孝,而是無法盡孝。
花錢買時間,花錢盡孝心,是現代社會發展的必然趨勢。
如果我們培訓一支專業隊伍來代替他們做好。既可以讓他們安心工作,又可以讓他們獲得孝道的美名。
如果有一天,外面都傳說,病人到血透專科醫院放心。花錢花得值,這個醫院就成功了。”
鄧總聽了,久久不語。突然。他站起來,揮動著手臂說:
“山紅,雖然我現在還是個外行,但是,我聽懂了你的意思。
其他醫院也有護工。你的意思是打造成一支更專業,更貼心的護工隊伍。
讓病人滿意,讓家屬放心,最后,讓醫院五湖四海美名揚。”
我雙手一拍:“對,我說得唇焦口干,您一句話就總結清楚了。所以。我是個小兵,您是個大帥。”
鄧總對老蕭說:“我只佩服三個人,一個叫諸葛亮,一個叫劉伯溫,另一個姓萬。”
三人哈哈大笑。
說罷這句,鄧總站起來說:“走,吃飯去。我食堂里的伙食不比外面差。”
吃過中飯,我示意老蕭先走。
老蕭找了一個借口,走了。 我留下來與鄧總單獨聊。
我說:“跟您說一件事,我入股呢,想拉上老蕭。”
“為什么?”
“你那天不是說,我下半輩子是為了道。我確實會去潛心修道。老蕭入一份呢,他就可以代表我參與管理。
還有一個原因,老蕭手頭也有些余錢剩米,沒個地方投資。跟著您干有奔頭。”
“你就全心修道,不問世事?”
“不是,您隨時可以叫我。我就是那種招之即來,干完就走的臨時工。”
鄧總哈哈大笑。
笑完之后,說道:“行啊,程總那邊我和他商量一下。估計沒有問題。萬山紅大師的話,在他心里份量很重。”
我撲哧一笑:“您又奚落我。”
老蕭坐在車里等我。上了車,我說:“你入股的事,絕對沒有問題。”
老蕭邊開邊稱贊我:“山紅,你做事確實有條理。先談醫院如何管理。然后再提要求,這樣就水到渠成。”
按師父說的——別人表揚你,你千萬別接過話頭——我不跟老蕭說話了,而是打了一個電話給周燕。
“下午能請個假嗎?”
她接到我的電話,很激動,聲音顫抖地說:
“萬老師,這么快就幫我找到了工作?下午我可以請假啊。”
“你請個假,到旭日賓館1701房間,我的辦公室來。我跟你先談一談。”
“好的。”
老蕭說:“約見一個陌生女人。”
“你怎么知道?”
“你是怕女人懷疑你,如果說1701房間,她有點怕,你說成我的辦公室,別人就放心。”
“為什么是個陌生女人?”
“如果是她來找你,不用解釋,你只要說到某某房間就行。
現在是你主動約見她,可見她對你不太熟悉,不知道萬某某是個完全可以放心的人。”
我哈哈大笑。
老蕭說:“跟你混了這么久,我也學會了說話藝術,是吧?”
我撲哧一笑:“你完全可以辦培訓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