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我和小林先取了錢,然后我送她回家,再與老蕭一起出發。城里有些堵,開開停停,一個小時才出城。
上了高速好多了。老蕭說:“羅總在磨丁,這四個月終于把各種手續都辦好了,準備建水果物流中心。名字叫‘旭日物流’。”
我只聽著,沒有發表議論。
老蕭說:“物流是個方向,電子商務時代,缺不了運輸。”
我說:“嗯 。”
老蕭笑道:“哎,是不是在那邊發展了一個?我看你經常發呆。”
我笑道:“在陳家鎮發展了一個,看你一起去不去。你也順便可以看看翠花。”
兩人邊聊邊開,兩個小時就到了師父的新居,果然還叫悠然居。師父師母、鄧總、肖立明都在坪里等著。
我和老蕭上前和大家一一握手。鄧總指著前面的一塊石頭說:“我們兩師兄,我送石頭,你送文字,想好了,我再請人刻上去。
那石頭臥在那兒,顯然是等著刻文字。
我笑道:“我可以寫個草稿,你修改后,署你的大名。“
“那不行呢。我那半桶水,烏鄉人都知道。”
我們一邊說笑,一邊進了屋子。鄧總陪著我和老蕭參觀房子。他說:“先看看你這個在悠然居住了四年多的人,能不能找到感覺。”
客廳、書房、廂房、后院,天井、閣樓……全轉了一圈。我說:“找到感覺了,我還是搬回來,再跟師父學徒。”
師父笑道:“鄧總做事,用心良苦。每間房子的尺寸大小都是照原來大小設計的。”
我說:“能賺大錢的人,就沒有鄧總這么高的情商。有這么高的情商的人,又沒賺鄧總這么多錢。”
老蕭說:“這句話增一分太過,減一分就失色,說得恰如其分。”
鄧總哈哈大笑道:“兩個省城的一唱一和,對付我一個鄉下人,用力過猛啊,以后要話下留情啊。”
一路說笑,我們來到書房坐下,只是原來的保姆陳姨年紀大了,家中雇傭了一個三十多歲的女子。看上去是個手腳利索,講衛生的人。她給我們端茶,肖立明也幫著上水果。
坐下之后,大家就互相問問情況。我才得知師父因為身體的原因,已不太測字算風水。鄧總的房地產正在收縮,也在尋找轉型。
師父說:“山紅,現在你見多識廣,你覺得鄧總轉型,應該向哪個方向發展?”
這一句,把我問住了。我笑道:“師父啊,鄧總見多識廣,我不從商,這方面見識真不多。”
鄧總說道:“參考參考嘛。”
“這個,我還真喜歡初九講十(實)話。我以前跟師父學測字,別人寫個字,我依字論事,還可以參謀一下。純粹的商業,我真是不懂。
不過,任何一行有賺錢的,也有虧本的。以鄧總的情商智商,我認為做什么都行,可以說無往不勝。”
鄧總指著我笑道:“變油滑了。”
師父說:“富根,你自己有個方向嗎?”
鄧總點點頭,說道:“我只做衣食住行。這四個字符合我這個大老粗的身份,又跟老百姓的生活息息相關。”
老蕭說:“住,你不做了,就只剩下衣,食、行。”
鄧總說:“對,就圍繞這三個字做文章。”
我剛剛從菲律賓回來,想了想,說:“鄧總,我突然想起有一個行業,你可以做。”
“你有主意啊。”
“不是原來有主意,而是突然想到的。你可以辦醫院。”
師父說:“這個倒是個好主意。”
我說:“近期目標就辦專科醫院,現在不是有許多民營的眼科、牙科、產科、兒科、皮膚科醫院嗎?現代人對健康的關心,比起房子來說重要得多,房子可以不買,身體不可不治。”
老蕭一拍大腿:“這個確實是一個方向。”
肖立明也在一旁插嘴:“鄧總,這個選擇比開賓館有意義得多。”
鄧總說:“這樣吧,還是請師父作個主。測個字嘛。”
我說:“等一下,你跟師父也這么久了,可能會想一個吉利字,那個不準,來個盲測。”
師父說:“對,盲測,完完全全的隨機概率,更準。”
鄧總說:“盲測就盲測。”
我從書柜中抽出一本書,說:“第幾百幾十幾十頁第幾行第幾個字,快說。”
鄧總看了一下書的厚度,說:“314頁第15行第9個字。”
我翻開,查找,啼笑皆非,是個數字2。
師父非常老練,說:“遇到這種情況,按規則推后一個字。”
我嘴都合不攏,從來沒有碰到過這種情況。說:“師父,推后一個還是個數字,是個6字。”
我站起來,把書送到師父面前,師父確認了幾遍之后,也一臉茫然。大概在他的測字生涯中,也是第一次碰到這種情況。
老蕭也接過書,和肖立明一起認真查看,沒錯,前面一個是2,后面一個是6。
全體傻眼。
師父閉目養神,想了半天,搖搖頭,笑道:“富根,第一回遇到。還真不好給你拿主意。”
鄧總也覺得晦氣,笑道:“師父,沒問題,我不做這一行就行了。”
肖立明說:“2 6=8,8發8發,行嗎?”
師父搖搖頭,笑道:“你那個拉郎配。。”
我一時也有點尷尬。畢竟辦醫院是我出的主意,笑道:“鄧總,餿點子……哈哈,沒有出好。作個檢討啊。”
鄧總擺擺手:“幸虧你提出來,不然,別人向我建議,說不定我真去投資了。”
已是十二點多了,保姆做好了飯菜,師母請我們到后院的餐廳就坐。老蕭說,下午是由他開車,就不喝酒。
師父,鄧總,肖立明,我,四個人喝。
這頓飯,雖然喝得也盡興,但我心里總覺得有點對不起鄧總似的。鄧總應該也有點心事。不過,大家都沒有表露出來。
酒桌上,大家輪流敬師父師母。師父只象征性地抿一抿,師母還是過去的習慣,用茶水跟我們碰杯,只吃幾樣素菜。
吃過飯,大家再回書房休息。我從書房提起我的袋子,叫了師母。師母看著我,我說:“這個袋子送給您。您看一下,收起來。”
我拉開拉鏈,讓她過了一下目。她吃驚地望著我:“你在哪里賺了這么多?”
“菲律賓啊,這件事,師父知道。您快拿去收下。”
“你拿著。”師母把袋交給我,走到書房門口招招手,師父走到后院,望著我。
我簡單地說了幾句。師父這次竟然半句話都沒推卻,對師母說:“山紅的,你收下嘛。”
我又問師父知不知道釋延峰的情況,他搖搖頭,好多年沒有見過他了。
我和師父走回書房。大家聊了一陣,我說:“明天就是元旦了,也不久坐,祝師父師母,鄧總、立明兄元旦快樂。”
師父說:“明天過節,大家也想休息幾天,我就不留大家了。”
走出院子,師父似有留我說話之意。鄧總聰明,抱抱拳,與肖立明走了。老蕭也知趣,抱抱拳,先上了車。
師父和師母各拉我一只手。舍不讓我走似的。
師母說:“你師父說,他一生只有兩個人沒有看走眼。”
我說:“山紅有今天,全仗你們兩老支撐我。生我者父母,教我者師父,萬語千言,難以說盡。”
師父說:“今天,算我平生測字遇到一難題,你回去以后好好想想,青出于藍勝于藍,我相信你。這種事是遇上鄧總,如果遇上別人,說出去是個笑話,師徒兩人都斷不了一個字。”
我認真地點點頭。
揮手作別,兩位老人看到車子啟動,不停地揮手。
老蕭開車,我一路沉思。
老蕭也不打擾我,知道我有心事。
一路無話,回到上州。
(布置一條作業題:你們覺得鄧總開醫院行嗎?如果你遇到這種情況,怎么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