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見我如此禮貌,便問:“你?“
我坐下,說道:“陸先生,我聽我?guī)煾刚f過您的名字,多年以前,他在北戴河的一個飯局上見過您。一個叫蘭力生的老板組的飯局。參加的人有一位叫二少爺。”
陸先生想了一陣,笑道:“經常參加一些圈子朋友組的飯局,吃過后就忘了。”
眼前坐著的這位陸先生,是一位有名的隱形富翁。他在非洲開礦,公司不上市,是有真正的有錢人。
平時非常低調,不接受媒體采訪。可以說,就算他報出自己的名字,也沒幾個人知道。何況天下同名同姓的人多的是。
“幸會,幸會,陸先生。”
陸先生說:“你知道了我的真實身份,我們也是一種緣。不必顧忌,你有什么說什么。”
當然,他說的也正是我想的。我不能因為他是豪富頂流,就自矮三分。他有他引以為傲的資本,我有我洞透事物實質的本事。
“陸先生,既然知道了你的真實身份,我就直爽一點說,我不是傳記文學作家。”
他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問道:“萬先生,你這句話的意思是?”
“因為傳記文學作家為了讓你歡心,為了那一張足夠大的支票,會把你寫得神乎其神。”
他笑了笑。
“這些作家最大的禍害是毒害了讀者。把企業(yè)家寫得神乎其神。什么白手起家啊,目光遠大啊。有幾個白手起家的?
我把當今馬某、馬某某、王某某、柳某某,曹某某的家庭歷史全翻出來說了一遍。”
他點點頭:“我讀過好幾本什么傳,都是高大尚。”
“您有這么清醒的認識就好。雖說您不接受采訪,是一位隱形富翁,但是,在網上有關你的零星介紹還是有的。早幾年我就讀過。
所以,我先從您青少年時候的不幸說起,那不是你想要的生活,也不是你能夠選擇的。但到了傳記作家那兒,就變成了《苦難是所好學校,能鍛煉人》。
事實上,苦難就是苦難,也許能鍛煉幾個出來,更多的是苦難中人,起步比別人低,一生苦難的占絕大多數(shù)。
再從您去深圳打工的日子說起,你靠踏踏實實的工作獲得老板的認可,讓您去做銷售,獲得人生的第一桶金,也并不是您有多大志向,您不踏實,可能再一次睡橋洞。
但在傳記作家的書里,您一定是胸懷偉大的理想,要淘得第一桶金再創(chuàng)業(yè)。那是欺騙世人的。您當時的想法稍稍富足就行。
您去非洲淘金,那個時候,也只是想去碰碰運氣。選擇開礦,那是您唯一的一次正確選擇,正碰上了世界經濟,特別是國內經濟的高速增長,對于原材料的巨大需求,這是一次好機會。
其實,不是您特別有眼光,而是遇上了一個偉大的時代。這叫運,也就是運程好。可以說,您當時的私心里也是非常恐慌的。如果一旦失利,將一名不文,甚至跳樓。
在這個風險與利潤都巨大的過程中,你沒有任何驕傲的資本,過渡解讀您有眼光,都是事后諸葛亮。
您去非洲開礦,把在中國的那一套運用得爐火純青。因為在銷售的過程中,懂得中國的國情,把拉關系這一套運用到非洲。
你走的是與官方合作開礦的路子,這其中有利益輸送,因而得到了當?shù)毓俜降拇罅χС趾捅Wo。
你賺得盆滿缽滿,并不是你發(fā)明了什么高科技,而是非洲那種的落后地區(qū),存在官員權力尋租空間。你們一拍即合。
現(xiàn)在,我們回到手機上來說,手機是一種純技術性的行業(yè),通過向某些方面進行利益輸送,顯然是荒謬的。
你之所以要做手機,就是被周圍那群阿諛奉承的人所包圍,他們?yōu)榱藦哪隳莾韩@得更多的賞識和利益,跟傳記作家是一回事,天天吹捧你,似乎你天生就是個眼光獨特,深謀遠慮的劃時代商人。
你被他們吹捧得膨脹起來,也認為自己無所不能,你相信自己的選擇,會無往而不勝。所以,你動心了。
我說完了,可能讓你不高興,不過,我無求于你。”
陸先生笑笑:“與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非常謝謝你的忠告。這個怎么付款?”
我拿過手機,看了一下時間,抽出一張單子,在時間一欄,填上2小時,交給他:“簽上您的名字,離店時,總臺會加進這項費用,到時,您一起買單。”
他站起來伸出手,說:“謝謝萬先生。”
然后,走了。
我把門關上。我知道他心里不舒服,但以后會感謝我的。這等于拔膿,當時肯定怨恨拔膿人,過后才覺得不早點拔出來,會成大患。
……
次日早上,依帆打電話過來,說道:“那個蘭先生打電話給我,因為昨晚忘記要你的電話,問我能不能告訴他。我說要問過你才能答復。”
“給他吧。”
既然電話把我鬧醒了,就坐在床上,拿起手機翻一翻。
“如果世界上只有利益、只有婚姻、只有復雜的算計,只有不斷的懷疑,我真想說,我希望有一種純潔的友誼。夜已深,睡不著,亂寫。”
這是左清芬發(fā)給我的留言。
回不回復呢?
如果我回答,我也希望有這樣一種友誼。那是不是慢慢地,我們會友誼起來?一旦友誼起來,我們會不會變得不純潔?
如果不回復,是不是不禮貌呢?
我想了一陣,還是回復了一條:
“亂寫都寫得這么好,認真一點,你不當上了作家?”
接著電話來了:“萬老師,你怎么昨晚不回我的信息啊?”
“和女朋友談心去了。”
“哦,和女朋友可以談心,和我也可以談談心啊。”
“呵呵。”
“真的呢。我也有些心事,要你幫我解解惑。”
“行啊。如果有機會的話。”
“喲,還如果有機會,隔得多遠啊?半個小時就到了,下次我邀你,你一定要出來啊。”
“好的,好的。”
我一看時間,原來已經九點多了,忙起來洗臉漱口,早餐沒吃,我沖了一包牛奶,剛端起要喝。馬秘書來電話:“萬總,陳總請你過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