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任憑石哥怎么分析,我都聽不進去了。只是不停地喝悶酒,不停地“嗯嗯嗯”。
再坐下去也沒多大意思,我仰起脖子喝完杯中酒:“石哥,你是真朋友,不然,我還蒙在鼓里。”
出了石哥家的門,我裝出快樂的樣子,如果把家比成一條小船,把生活比成一條河,那么,我父母就是坐在船上看風景的,此時,風雨欲來,江潮涌動,我能告訴他們,船艙有個洞嗎?
不能,我應該風雨一肩挑,先與我姐姐,姐夫商量對策。
橫過馬路,我到了粉店。我姐正在忙,見了我,忙領著我往二樓走,進了客廳,她把門一關。一路說開了,她掌握的情況,比石哥說的更嚴重。
她說向主任專門請了烏鄉搞命理這一行的人開了個會,每人發1000塊錢,一是把師父搞臭,二是把萬山紅趕出烏鄉。
我想不到背后主使,竟然是這個姓向的,難怪要辦門禁卡,難怪老李裝作不認識我。
最后,我姐說了一句讓我十分生氣的話:
“老弟,我怕你也只能改行,還是跟姐一心一意搞點實業。”
我忍住沒有懟她,畢竟,她是我的親人。
我姐嘆息道:“樹倒猢猻散。你師父都被人黑成這樣,你還有生意嗎?你還能靠這門手藝謀生嗎?”
她見我還是不吱聲,低聲道:“這些事,我們一定要瞞住,不能讓爹娘知道。”
我盯著我姐,一字一句說:“到了這個地步,還藏著掖著干嘛?他們遲早會知道,不如說出來,我們共同面對。”
我姐不同意:“萬一小林知道了怎么辦?”
“我偏要把小林也叫來參加家庭會,如果一點這么大的小風浪都經受不住,那么以后怎么辦?誰能保證人生一帆風順?”
我姐腳一跺:“隨便你。”
到了樓下,我碰上我姐夫。我使個眼色,他把我領進他的書畫室。兩人密談了一個小時,我姐夫支持我:“一定要開家庭會,怕什么?全家一條心,共同對外。你的技術過得硬,真金不怕火煉。一時的低潮就改行,你姐是鬼迷心竅。”
我端起茶杯:“姐夫,我們這個家庭,你才是我的知音。”
……
中午吃飯時,就我和我爹,我娘,依帆。我簡單地說了幾句,跟他們通了個氣。我娘說:“那就開個家庭會吧,上次開家庭會,大家瞎猜蘭心的事,這次,大家認真點,一起想想辦法。”
晚餐時,人數到得最齊。小林也來了。大家表面上吃得很熱乎。其實都有心事。我姐草草吃了點,把高鼐哄睡。
飯后,我娘說:“今晚開個家庭會,小林也是這個家庭的一員,依帆也是自家人,沒一個外人。最近山紅的生意不好是有原因的,大家把知道的原因都說一說,一起想辦法。”
我姐姐把情況說了一遍。我也把石哥告訴我的說了出來。我爹,我娘、依帆臉色都變了。
小林坐在那兒,沒有吱聲。
我娘若有所思:“難怪我今天出入小區,保安叫我辦進出卡。”
小林插話:“我們早辦了。”
我分析道:“事情水落石出,一方面,他們集體造謠,污蔑我師父,讓我沒有生意,另一方面,別人來測個字,算個命,擇日看風水和夜談,保安就在門口阻攔。”
我姐沖口而出:“沒有你師父,你寸步難行。干脆把粉店擴大,經營餐飲,你去學個廚師,我們一起辦實業。”
我的血快沖上腦門了。
坐在旁邊的小林拉拉我的衣角。
沒有誰吱聲,仿佛覺得這也是個不錯的主意。
我娘竟然立場不堅定了,說道:“先去學廚師,然后帶徒弟,依帆也可以學,這才是一身到處可以生存的好手藝,不過,山紅老是當廚師也不行,以后可以當老板……”
我姐夫搖搖頭:“山紅不適合干體力活,烏鄉干不下去,以他的本事可去別的地方去發展。有句古話,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嘛。”
我看見小林感激地望了我姐夫一眼。
我爹說:“遇到一點風浪就怕,怕什么呢?怕就不要出來賺錢嘛。”
我站起來說道:“我萬山紅就不怕誰,誰搞我,我搞誰。”
我姐夫說:“只能這樣,大不了,山紅搬回粉店開工作室。”
我想不到我姐夫這么硬氣,他平時能屈能伸,關鍵時刻,真有男子漢氣概。
家庭會議沒有定論。
我送小林下樓,我們默默地走了一段路,分手時,她低聲說:“任何事,你都要想好才去做啊。”
我點點頭。
她上了車,搖下車門,朝我揚揚手,才走。
我沒有回家,一個人進了工作室,靜靜地理一理紛繁的思路。
烏鄉命理界一齊搞我,這個不是鐵板一塊,他們今天搞垮我,明天又會內斗。這里面,莫瞎與周瞎是兩大巨頭。不必急,我要挑起他們的矛盾。莫瞎曾經跟我有過節,周瞎沒有。那我就選挺周瞎。
兩者相害,先取其輕。
其次,就是這個向主任,慢慢來,他總有屁股沒有擦干凈的地方,先調查再下手。飯,一口一口吃,仗,一仗一仗打。
我打了個電話給石哥:“對不起啊,又來打擾哥哥啦?”
“想清楚了?”
“嗯,想清了,還是搞點實業。”
“好啊,我后來想了一下,你換個地方去發展也行。”
我撲哧一笑:“我也想過,但是,真舍不得你石哥,以后再說吧,我想問你一件事,向主任主要有些什么產業。”
“主要經營酒類,各種名酒名煙。時代春光大道的 ‘向氏名煙名酒坊’,就是他家開的。”
“哦,那你一個人在家做什么?”
“看電視。”
“嫂子沒在家,也沒出去洗個澡按個摩?”
他笑起來:“山紅,中了個5000萬?下午還情緒不好,現在開起玩笑來了。”
“老是情緒不好也不行嘛。在困難的時候要看到前途,在黑暗的時候要看到光明。”
“哈哈,有意思,你是個樂觀派。叫萬樂觀。”
“不,我叫萬四靠。”
石哥在那邊笑翻了。問道:“真的中了個獎?”
“等中了,分你一半。”
打完這個電話,我估計石哥會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