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頓什么菜？師父這一問，倒是把我難住了。湘菜，魯菜，粵菜，川菜，淮揚菜？好像都不是。

我搖了搖頭。

師父輕描淡寫：“國宴菜。”

跟了師父這么多年，我學(xué)會了處驚不變，點點頭。

師父說：“回房間休息吧。”

我上網(wǎng)查了一下“國宴”，對照中午吃的，一道一道地記熟。免得下次遇到，問些不應(yīng)該問的問題。這大約是師父平時教我的：“處處留心，然后見多識廣。”

作為一個大師，不僅要有高深莫測的神秘，有博古通今的學(xué)問，還要見世面，漲常識。

睡到下午三點才起床。師徒倆在房間里閑談。

師父說道：“憑感覺，你描述一下亦書這個人。”

這也是一種教學(xué)方法，叫“察人”，通過短短的接觸，對別人進(jìn)行一些判斷。

我說：“這棟賓館是他的產(chǎn)業(yè)。”

師父點頭。

我繼續(xù)說道：“出身于富貴之家。”

師父雙手抱胸，問道：“到底是富還是貴？”

我想了想：“應(yīng)該是貴。”

“為什么？”

“舉止行態(tài)，特別是坐在那兒，雙手放在扶手上，有種鎮(zhèn)定自若的感覺。說話時，語速很慢，可謂貴人語遲，說話時也很少打手勢。

笑起來非常親切，不笑時，不怒自威，這一些，應(yīng)該是從小向他父親或者母親身上學(xué)到的，冰凍三日，非一日之寒。”

師父臉無表情。我知道說對了。這是他在考驗我。

“你說的是他的出身，現(xiàn)在的情況如何？”師父冷冷地問。

“史廳沒有說亦書姓什么。可見，他父親是位有影響的人物，說起來容易使人聯(lián)想，亦書做生意是靠他父親的影響力。所以，現(xiàn)在，亦書是位隱形富翁。他更愿意大隱隱于市。”

“還有呢？”

“還有，還有什么呢？”我的思維每秒180碼高速旋轉(zhuǎn)。想了想，說道：“他父親應(yīng)該已經(jīng)退位。”

“為什么？“

“一是從年齡看，亦書四十多一點，他父親應(yīng)該是七十左右。二是，他有求于您，說明是遇到了難事。如果他父親在位，除非出了天大的事，才會找您來斷一斷。”

師父這才點點頭，說道：“基本靠譜。”

我腋下流汗。判斷這么一個人，盡了我最大的努力，結(jié)果是基本靠譜。

師父教我：“如果出身很貴，一般舉止行為很收斂，卻很大氣。在當(dāng)官的人面前，眼神鎮(zhèn)定，不慌不亂。

如果出身很富，一般舉止行為很張揚，但在當(dāng)官的面前比較收斂。我說的當(dāng)官，是有一定級別的，或者他認(rèn)為必須收斂的。

當(dāng)然也有例外，不在我們討論的范疇。

我接過話題：“您講的，我的理解是，出身很富的人，變化多一些。比如，富可敵縣，他在縣官面前比較放肆，富可敵省，他在省官面前比較放松。而出身很貴的人，則不管在什么人面前都比較收斂，比較鎮(zhèn)定，比較大氣。”

師父說道：“基本正確，但具體問題，要具體分析。”

過了半個小時，史廳打電話給師父，說他有個重要的事情，必須出差，在省城的事，就由亦書全程負(fù)責(zé)。

師父笑笑：“正事要緊，你忙。”

我們繼續(xù)聊天。

一會兒，門鈴響起，我打開門，亦書微笑著問道：“師父和你都休息好了吧？”

我笑道：“睡了一覺，很香。”

亦書進(jìn)來坐下，對師父微笑道：“晚餐，我們就換一個地方，到一個半山腰的‘云霧山莊’吃飯。遠(yuǎn)一點，我們現(xiàn)在就出發(fā)。”

師父點點頭。亦書說，他現(xiàn)在就到前面大坪等。

他先走了。我?guī)蛶煾盖謇砹艘幌聳|西，然后下電梯。

亦書開車，在前面帶路。一直往北，到一個山腳，也不知叫什么名字。車往山上開，道路兩旁大樹參天，偶爾有車下來，還有登山愛好者在騎行。

大約十分鐘后，亦書的車往左拐，我跟著打方向盤。行不過一里，有屋角隱約，再轉(zhuǎn)一個彎，有一塊山腰平地。平地之上有一座院子。要不是有人指點，誰知道林海深處，屋舍儼然呢？

門口立一女子，三十來歲，長得妖嬈，穿著時尚。笑吟吟道：“歡迎貴客們。”

亦書下車，對師父介紹道：“美女老板花之俏。”

花之俏春風(fēng)滿面，笑得甜美：“大師好，小萬好。”

顯然，亦書之前已向花之俏介紹過我們。

我估計花之俏是模特出身，走路時，有形有款，她引大家到二樓，推開一扇門，房間可容十來人。

她笑容可掬：“大師，亦總，小萬老弟，你們坐，我去洗手調(diào)羹湯。”

包間有個陽臺，亦書邀我們往陽臺上走走。從陽臺遠(yuǎn)眺，群山起伏，峰巒如畫。亦書問：“大師，這里風(fēng)水如何？

師父淡淡地說道：“談不上風(fēng)水，從畫家的角度來說是一幅好畫。”

“很多人說這兒風(fēng)水好，我以為真的是塊風(fēng)水寶地呢。”

師父話中有話：“重巒疊嶂，倒是隱居的好地方。”

正說著，花之俏帶了三個姑娘進(jìn)來，說道：

“這些都是成美藝校的美女，我叫她們來陪陪大家。”

成美藝校是所民辦大專。寓意“成人之美”，老林女兒也畢業(yè)于這所學(xué)校，現(xiàn)在在深圳打工。我附耳給師父介紹。

師父微微點頭。

花之俏向三個姑娘介紹了客人。又向大家介紹了三個姑娘。

穿紅駝絨服的美女叫倩倩，長得妖艷，胸大，有麥當(dāng)娜孫女的風(fēng)格。

穿紫色泡泡服的叫曉曉，長得清秀，應(yīng)該是化不化妝都是一樣。

穿花格子呢的叫田田，這人就是底子太好，不用打扮，長相出眾。

我心里一驚，這老板娘怎么叫些年輕女孩來陪吃呢？

亦書對女孩們說道：“坐嘛。”

我心中更吃了一驚：亦總這么有檔次的人，難道不能免俗，也喜歡這一套？

不過，我馬上否決了心中的疑問。亦總斷然不敢邀些年輕女子來陪師父。我馬上意識到，這是個“察人”的飯局。亦總要在這三個女孩中選一個人，至于，選個人做什么，我不清楚。

明白了這點之后，我就進(jìn)入了“察人”階段。細(xì)細(xì)地觀察起這三個女孩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