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火聽著，夸張地吐了吐舌頭，做出一個計劃失敗的懊惱表情。

“可惡——！”

“花火大人的偷家大計??！居然被提前識破了！”

她忽然湊近逸塵，幾乎要貼到他鼻尖，那雙靈動的眼睛直直地盯著他，話鋒陡然一轉(zhuǎn)。

“不過，小天才——”

“之前那些可能性的你出現(xiàn)的時候……你肯定也看到了吧？”

她的聲音壓低了一些。

“那個……看起來和花火大人，關(guān)系特別特別好的可能性。

就是那個穿著馬戲團衣服、看起來玩得最開心的你。”

她眨眨眼，觀察著逸塵的反應。

“你們共享了什么記憶或者感覺嗎？

那個你，是不是也像現(xiàn)在的你一樣，是個別扭又愛算計的家伙？

還是說……他更坦率一點？

比如，對和花火大人組一輩子歡愉組這種事？”

逸塵被她問得微微一怔。

那些來自其他可能性的自己涌入又消散時，確實帶來了一些零碎的感受碎片。

他沉默了幾秒，沒有回避花火的目光，坦然地點了點頭。

“嗯，看到了?！?/p>

“感覺……很不一樣。他……或者說那個可能性下的我，似乎活得……更輕一些。

煩惱和負擔，都選擇了用更直接、更戲劇化的方式去化解，或者干脆拋在腦后?！?/p>

他頓了頓，看向花火。

“至于和你的關(guān)系……”

“在那個可能性的劇本里，我們大概是宇宙里最讓人頭疼的歡樂災星二人組吧？”

花火的眼眸瞬間亮了起來，她又逼近了半步，幾乎能感覺到彼此呼吸的溫度。

“然后呢？”

她追問，聲音里壓著一種急切的、想要確認什么的渴望。

“沒有點別的？比如，小天才終于被花火大人的魅力征服，哭唧唧地表白，然后被我用那種嫌棄眼神拒絕回去——這種經(jīng)典橋段，難道沒在那些碎片里閃過嗎？”

“沒有?！?/p>

逸塵臉不紅心不跳地說著。

此乃謊言。

花火盯著他看了足足三秒。

“哦~？”

她拖長了語調(diào)，嘴角一點點向上勾起。

她慢悠悠地直起身，雙手背在身后，繞著逸塵踱了小半步，目光像小刷子似的在他臉上掃來掃去。

“嘻，夫妻組就夫妻組嘛，小天才居然還傲嬌，真是有趣?！?/p>

她故意把夫妻組三個字咬得又輕又糯。

“要不要直接和花火大人告白呢，”

花火眨眨眼，臉上擺出極度無辜又誘哄的表情，指尖輕輕戳了戳逸塵的臉。

“說不定……花火大人心情一好，就同意了呢？”

逸塵緩緩轉(zhuǎn)回頭，垂眸瞥了一眼她，然后，抬起眼。

“呵?！?/p>

隨即，他朝花火遞去了一個眼神。

——嫌棄。

花火臉上的笑容，連同那故意做出的無辜誘哄表情，瞬間僵住。

紅如溫。

幾秒后。

“媽媽——！”

花火猛地轉(zhuǎn)身，“嗖”地撲向剛從廚房走出來的伊芙琳女士，把臉埋進對方懷里。

“逸塵欺負我?。?！”

......

天才組這邊，黑塔和螺絲咕姆正漫步于理想國境內(nèi)一條靜謐的景觀步道上。

螺絲咕姆的步伐始終保持著落后黑塔半步的優(yōu)雅距離——他在持續(xù)分析著黑塔的步頻、以及她比平日更久一些的沉默。

“黑塔女士，我注意到，您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我們已與星際和平公司達成有效協(xié)議，后續(xù)事務交由自動化流程處理足矣。

您為何要拒絕逸塵先生的向?qū)嶙h？”

他頓了頓，補充道。

“根據(jù)我對您的了解，直接獲取第一手信息、尤其是從關(guān)鍵當事人處獲取，通常是您的最高優(yōu)先級選擇?！?/p>

黑塔的腳步幾不可察地頓了一下。

她沒立刻回答，帽檐下的眉頭幾不可察地蹙起。

理想國柔和的人造天光灑在她精致的側(cè)臉上，卻未能驅(qū)散那層罕見的、近乎猶豫的陰影。

螺絲咕姆的問題戳中了她尚未理清的思緒亂麻。

該怎么面對逸塵？

尤其是親眼見過那個代表童真與私心的小豆丁，以及那個來自其他可能性的巡獵逸塵之后。

那家伙……絕對是愛慘了她啊。

這個認知沉甸甸地壓在她的心頭。

她剛以毫不留情的姿態(tài)，聯(lián)合眾人碾碎了他偏執(zhí)的夢想，將他從神壇邊緣硬拽回狼狽的凡人境地。

現(xiàn)在，該用什么表情去面對他？

嘖，麻煩。

“只是想自己先看看?！?/p>

黑塔最終吐出一句干巴巴的敷衍。

“這個文明的社會結(jié)構(gòu)建模，僅從表象觀察也能獲得不少啟發(fā)。有向?qū)г?，反而可能干擾獨立判斷?！?/p>

她說著自己都不太信的理由，將帽檐又往下壓了壓，試圖遮擋可能泄露的情緒。

腳步重新邁開，卻比剛才快了一絲，透露出想要結(jié)束這個話題的意味。

接下來該怎么辦？

那家伙現(xiàn)在……是什么狀態(tài)？

沮喪？消沉？還是又在醞釀什么新的、更麻煩的念頭？

該死，我為什么要這么在乎他的情緒？

螺絲咕姆捕捉到了黑塔的情緒，以及那句敷衍下潛藏的、極其罕見的自我矛盾。

果然。

即便邏輯上清楚阻止的必要性，情感上依然會感到……困擾嗎？

這兩位摯友的表達方式，總是如此迂回而充滿個人特色。

優(yōu)雅的機械紳士放緩了半步，讓自己的身影更自然地融入黑塔斜后方的背景。

看來，又到了需要外部介入，為某些過于復雜的情感協(xié)議建立臨時通訊頻道的時候了。

片刻后，一條簡短的信息被加密、發(fā)送，收件人ID閃爍著熟悉的光標——

【逸塵先生，若您方便，懇請您前來擔任向?qū)А：谒克坪鯇Κ毩⒂^察的結(jié)果……不甚滿意。

我認為，您的親自解說會更有助于她理解理想國的核心設計邏輯。】

信息末尾，他甚至還附上了一個精確的實時坐標定位。

做完這一切，螺絲咕姆恢復了完美的陪同姿態(tài)。

他微微抬頭，望向理想國模擬出的、毫無瑕疵的湛藍天空，金屬面容上古井無波。

接下來，只需等待變量入場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