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先找到我自己……找到我接下來真正應該行走的道路。等我重新站穩,等我不再是一個需要被管教、連未來都模糊的病人。”
“到那個時候,我一定會……好好直面你的感情。用我全部的清醒和誠意,而不是此刻的混亂與脆弱?!?/p>
這不是推諉,而是將選擇權延遲,并鄭重地交還到未來那個更完整的自己手中。
逸塵這份坦誠的脆弱與負責的態度,比任何即時的接受或拒絕,都更讓流螢感受到被珍視。
流螢眼中的淚光尚未褪去,卻已經被另一種更明亮的光彩所取代。
她沒有立刻回答,只是靜靜地看著他,看著這個褪去神性光環、顯露出疲憊與迷茫,卻依然努力想對他人負責的逸塵先生。
片刻后,她用力地點了點頭,臉上終于綻開一個不再勉強的笑容。
“嗯!”
她應道,聲音清脆。
然后,她向前邁了一小步,仰起臉。
“那,逸塵先生,”
“在你尋找新道路的旅途中……我可以,與你同行嗎?”
她不再僅僅是一個需要被保護、被回應的傾訴者。
她希望成為同行者,見證者,甚至……支撐者之一。
逸塵看著她眼中那不容錯辨的堅定與陪伴的渴望,笑了起來,那是卸下部分重擔后、真實而輕松的笑意。
“當然,流螢。”
他毫不猶豫地回答。
“求之不得?!?/p>
他稍微湊近了一點,壓低聲音。
“而且,坦白說……我內心對你的好感,也很高哦。高到讓我覺得,剛才那樣被表白卻不做任何回應,實在有點……太遜了?!?/p>
流螢的臉頰瞬間飛上兩抹紅霞,眼睛亮晶晶的。
“所以,”
逸塵直起身,目光望向遠處理想國開闊的天際線,又落回她臉上。
“下一次——”
“就由我來主動告白吧。”
“在某個更好的時機,在我能給出更確定的答案的時候。”
流螢用力點了點頭,這次,笑容燦爛無比。
“好!”
她伸出手,小指微微翹起,
“約定好了!”
逸塵看著她孩子氣的舉動,失笑,卻也配合地伸出自己的小指,與她輕輕地勾在一起。
“約定好了。”
小指松開,那份鄭重的暖意卻留在了指尖。
流螢沒有就此滿足。
“光約定還不行……逸塵先生,我們找個地方合影吧?”
她頓了頓,補充道。
“就像……在匹諾康尼那時一樣。”
那是在分歧與終末預言陰影下,于夢幻之城高臺上,她強顏歡笑按下快門,試圖抓住最后一點溫暖的瞬間。
那時的合影,帶著訣別的悲傷。
而此刻,在這象征新開始的理想國,她想要一張不一樣的。
一張承載著約定與希望,而非離別預感的合影。
逸塵微微一愣,隨即明白了她的心思。
他環顧四周,目光定格在遠處一片開闊的緩坡上。
坡頂有一棵大樹,枝葉間流淌著夕陽即將染上的金紅色澤,背景是理想國錯落有致的穹頂與更遠處淡紫色的天幕。
“好?!?/p>
他點點頭,沒有猶豫,指向那個方向。
“去那里如何?景色不錯,光線也正好?!?/p>
“嗯!”
流螢立刻點頭。
兩人并肩走向緩坡,腳步比之前輕快了許多。
來到樹下,逸塵調整了一下位置,讓流螢站在能同時看到美景和他的角度。
他打開攝像功能,調整角度。
“等等,”
流螢忽然開口,她仔細看了看逸塵舉著手機的樣子,又看了看取景框,然后伸出手,輕輕拉了拉逸塵的袖子,示意他稍微蹲下來一點。
“逸塵先生,你太高啦,這樣拍不到后面的樹冠和天空了……對,再稍微低一點點……嗯!這個角度好!”
她指揮得很認真,逸塵也配合地調整。
“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啦!”
流螢用力點頭,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湊近他。
沒有碰到,但距離很近,近到逸塵能聞到她發間淡淡的清香。
她朝著鏡頭,露出了一個燦爛無比、毫無陰霾的笑容,眼睛彎成了月牙。
逸塵看著她近在咫尺的笑臉,嘴角也不由自主地、發自內心地向上揚起。
“三、二、一……”
他輕聲倒數。
“咔嚓?!?/p>
快門聲清脆。
畫面定格——在逸塵按下快門的那個瞬間,流螢動了。
她身體微微前傾,飛快地、輕柔地將自己的唇,印在了逸塵的側臉上。
一觸即分。
逸塵整個人都僵住了。
原來……剛才她那么認真地調整角度、讓他蹲下,不僅僅是為了構圖。
這是一場精心策劃的、利用了所有天時地利與他的不設防的智斗!
時間仿佛凝固了兩秒。
流螢完成了這個壯舉后,自己也像是被這大膽的行動嚇了一跳。
她猛地后退一步,眼神飄忽,根本不敢看逸塵此刻的表情。
“那、那個!”
她的聲音有點結巴,但努力維持著表面的鎮定。
“我、我突然想起來!艾利歐之前交代的、那個……那個任務!時限好像快到了!我、我得趕緊去處理一下!”
語無倫次地說完,她根本不給逸塵任何反應或詢問的機會!
“薩姆,協議啟動!”
下一刻,溫和的少女身影被迅速包裹。
“抱、抱歉!逸塵先生!下次再一起拍照吧!”
薩姆的面甲下傳來流螢悶悶的、帶著明顯慌亂的聲音,甚至來不及調整到往常那種低沉的戰斗合成音。
緊接著,機甲背后的推進器嗡地一聲爆發出比平時更猛烈的尾焰,推動著沉重的機體略顯倉促地、甚至有點歪斜地沖天而起,像一顆慌不擇路的赤色流星,迅速消失在理想國漸濃的暮色天際,只留下一道漸漸消散的灼熱軌跡和空氣中淡淡的焦痕氣息。
徒留逸塵一個人,還半蹲在原地,舉著手機,保持著拍照后的姿勢。
晚風拂過,吹動他額前的發絲,也吹過他臉頰上那個仿佛還殘留著柔軟觸感與溫度的位置。
幾秒鐘后,他才緩緩地、極其緩慢地放下舉得有點酸的手臂,另一只手則下意識地抬起來,輕輕碰了碰自己被親到的地方。
他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這就是屬于流螢的頂尖智斗嗎?
真是可怕...
PS:依舊周日三更,求好評禮物,牢作做夢居然夢見了牢逸肘擊多托雷,我還想著這局穩了,然后被多托雷肘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