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臥室,關(guān)上門,隔絕了樓下可能傳來的任何聲音。
她走到窗邊,看著外面明媚的陽光,深深吸了一口氣。
剛才的舉動雖然沖動,卻讓她積壓了一夜的郁氣消散了大半。
對周京年和何皎這種人,忍讓和講道理是沒用的,只有比他們更狠,更不在乎,才能讓他們痛,讓他們慌。
她拿起手機,開機。
忽略掉幾十個來自何皎的未接來電和周京年的幾條無關(guān)痛癢的信息,首先看到的是李教授在凌晨回復(fù)的消息:
【舒晚,看到你的消息,我很欣慰,人非圣賢,孰能無過?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工作室的門一直為你開著,隨時歡迎你回來看看,我這把老骨頭,還能再帶帶你們這些年輕人。】
看著這條消息,明舒晚的眼眶瞬間濕潤了。
這世界上總有人在真心盼著她好,總有一條路,是為她敞開的。
她快速回復(fù):【謝謝老師!我明天就去拜訪您!】
放下手機,明舒晚感覺渾身充滿了力量。
背叛和恥辱固然令人痛苦,但更重要的是,她找回了迷失的自己,和重新出發(fā)的勇氣。
而周京年和何皎,她也一定會讓他們這對渣男賤女付出該有的代價!
樓下,周京年看著明舒晚頭也不回上樓的背影,他站在原地,眉頭緊鎖,心底莫名升起一絲煩躁和不安。
他認識的明舒晚,驕縱卻明艷,生氣時會發(fā)脾氣,但哄哄總能好,從未像現(xiàn)在這樣,平靜之下透著冰冷的決絕。
何皎看著周京年陰沉著臉,卻還是彎腰將那個被扔進垃圾桶的保溫飯盒撿了起來,拿到廚房水池邊默默清洗,她的指甲深深掐進了掌心。
周京年在商場上殺伐果斷,對旁人疏離冷淡,唯獨對明舒晚這個驕縱的大小姐無底線的包容寵溺。
“京年哥哥。”何皎走到廚房門口,聲音里帶著不易察覺的委屈:“你對晚晚可真好。”
她看著他仔細沖洗飯盒的側(cè)影,心里酸澀難當(dāng)。
她見過太多次,周京年是如何耐著性子,一遍又一遍地哄著鬧小脾氣的明舒晚,那種專注和耐心,是她從未得到過的。
周京年動作未停,斂下眸底翻涌的復(fù)雜情緒,語氣平淡聽不出喜怒:“她就是這樣,被寵壞了的小脾氣,過去就好了,多忍忍就行。”
多忍忍?
何皎心里冷笑,她還要忍多久?從前她只能眼睜睜看著,現(xiàn)在她懷了他的孩子,憑什么還要她忍。
但她面上依舊是一副溫順乖巧的樣子,輕輕“嗯”了一聲,沒再說話。
等周京年收拾完,何皎柔聲說:“京年哥哥,我們回去吧,我有點累了。”
周京年點了點頭,拿起外套。
走出別墅大門時,何皎看著前方男人挺拔卻透著疏離的背影,鼓起勇氣,伸出手輕輕拉住了他的衣袖,仰起臉,眼中帶著期盼和一絲怯意:“京年哥哥,你可以……牽著我的手嗎?”
過去只要周京年和林舒服晚一起出門時,周京年總會極其自然地就牽住明舒晚的手,那緊密相扣的姿態(tài),曾是她心底最深的渴望和最痛的刺。
周京年腳步頓住,垂眸看著何皎帶著祈求的眼神,又想起明舒晚方才決絕的背影,心中那點莫名的煩躁更多了些。
他沉默了幾秒,最終還是伸出手,牽住了何皎的手。
何皎在和他十指相扣的一瞬,臉上就不自禁流露出了笑容。
只不過在他們離開的時候,周京年卻還是不放心地回頭,望了一眼別墅二樓臥室的方向。
而他的動作,精準被何皎捕捉到,也讓她臉上的笑容僵了僵。
第二天,明舒晚早早起,精心打扮后,帶著幾分激動,開車前往李教授的工作室。
途中,手機鈴聲固執(zhí)地響了一遍又一遍,屏幕上閃爍的名字是周京年。
明舒晚瞥了一眼,直接按了靜音,任由它響。
可他似乎極有耐心,她不接,他就一直打。
終于在鈴聲不知第幾次響起時,明舒晚不耐煩地接了起來,語氣冷淡:“什么事?”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瞬,隨即傳來周京年低沉的聲音:“怎么不接電話?”
“不想接。”明舒晚回答得干脆利落。
那邊又是一陣沉默,能明顯感覺到氣壓低了幾分:“你在哪兒?不在家?”
“出門了。”明舒晚看著前方的路況,語氣沒有絲毫波瀾:“沒事我掛了。”
“和誰在一起?”周京年的追問緊接而來。
明舒晚懶得再跟他廢話,直接按下了掛斷鍵,將他的聲音徹底隔絕。
世界重歸清靜,她深吸一口氣,將車速提快了些。
趕到工作室,卻得知李教授一早就帶團隊去了臨市的一個村子,那里不久前發(fā)現(xiàn)了一處疑似宋代古墓的遺跡,需要進行初步勘察和保護。
明舒晚沒有絲毫猶豫,問清楚具體地址后,立刻調(diào)轉(zhuǎn)方向,朝著那個位于郊縣的村子駛?cè)ァ?/p>
她迫切地想要見到恩師,想要重新觸摸那些帶著歷史塵埃的物件,這能讓她忘記現(xiàn)實的不堪,找到內(nèi)心的平靜。
開了近三個小時的車,終于抵達村口。
卻發(fā)現(xiàn)前方設(shè)置了路障,立著“前方施工,車輛禁行”的牌子,向村民打聽才知道,因為前幾天大雨,進村的唯一的一條土路有一段塌陷了,正在搶修,車輛無法通行,要去發(fā)現(xiàn)古墓的后山,只能步行。
明舒晚看了看自己腳上穿的小高跟,無奈地嘆了口氣,將車停在村口空地,鎖好車門,拿起隨身的包包,只能選擇走過去。
天空不知何時陰沉了下來,烏云層層堆積,空氣中彌漫著潮濕的土腥氣。
沒走多遠,豆大的雨點就噼里啪啦地砸了下來,瞬間演變成傾盆大雨。
明舒晚猝不及防,很快就被淋得渾身濕透。
道路變得異常泥濘濕滑,每走一步都十分艱難,冰冷的雨水順著頭發(fā)流進脖頸,冷的她只能雙手環(huán)胸,覺得自己真的是水逆的厲害。
“轟隆!”
一聲悶雷響起,震得她神經(jīng)頓時緊繃,她從小就有些怕打雷,和周京年結(jié)婚后,每次雷雨天,他都會在家陪著她,或者將她摟在懷里,輕聲安撫。
此刻,荒郊野外,大雨滂沱,雷聲滾滾,那種熟悉的恐慌感再次襲來,卻又帶著物是人非的酸楚。
她深深呼了一口氣,不再去想那個虛假的懷抱,強迫自己冷靜,深一腳淺一腳地繼續(xù)往前走。
然而,禍不單行。
在一個陡峭的下坡處,她腳下一滑,高跟鞋的細跟卡在泥石縫隙中,身體瞬間失去平衡。
“啊!”
驚呼聲被淹沒在雨聲和雷聲中,她整個人不受控制地朝坡下摔去,腳踝處傳來一陣鉆心的劇痛,泥水濺了她滿身滿臉。
明舒晚狼狽地倒在泥濘之中,精心打理的發(fā)型也全都毀之一旦,更讓她崩潰的是腳踝迅速腫脹起來,動一下都疼得她倒吸涼氣。
無助和疼痛讓她眼眶發(fā)熱,卻倔強地不肯讓眼淚掉下來。
她嘗試著站起來,卻一次次失敗。
雨越下越大,視線開始模糊,周圍的曠野在雷雨中顯得格外恐怖。
就在她幾乎要陷入絕望時,一道強烈的燈光穿透雨幕,由遠及近,最終在她面前停下。
緊接著一把黑色的雨傘撐在了她的頭頂,隔絕了冰冷的雨水。
明舒晚艱難地抬起頭,雨水模糊了她的視線,她看不清來人的面容,只看到一個高大挺拔的輪廓逆光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