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到包廂的時候,馮翊一個人站在包廂自帶的小陽臺上抽煙,馮大少爺向來是過兩個生日,一個跟好友聚,一個回家大過特過。
沈聿牽著姜璽年走到餐桌前,拉開椅子:“你先坐?!?/p>
隨后拉開玻璃門走進去。馮翊聽見動靜轉過身,從煙盒里磕出一支煙遞過來,又拿出打火機。
沈聿遲疑了一下,還是接了。
“他呢?”沈聿把煙叼在嘴里,低頭就著馮翊點燃的火苗。
馮翊扯了下嘴角:“你說呢?!?/p>
沈聿吸了一口煙,緩緩吐出:“他昨天說還有幾天才回來?!?/p>
馮翊沒接話,視線投向下面的車水馬龍,“你跟小年的事定了嗎?”
沈聿嗯了一聲。
馮翊吐出一口煙,臉上終于有了點笑意:“那就好?!彼脢A著煙的手點了點沈聿,“那賤人回來哭死他。”
“就這么討厭他?”沈聿彈了彈煙灰。
“生理性反胃?!瘪T翊皺眉,“一看見他就想吐。”
“那你怎么同意中青把他接來?”
馮翊把煙頭按滅在欄桿上的煙灰缸里,力道大得像是要捅穿缸底:“那個傻逼一定要,我能怎么辦?”
沈聿望著樓下兩道旁金黃的銀杏,沉默了一會兒。
雙方都是自己最好的朋友,一個一見鐘情,一個日久生情。一個拼命掩飾,一個一退再退。
這事兒自己沒法勸。
沈聿把煙按滅在煙灰缸里:“打算什么時候捅破這層紙?”
“他接受AA戀嗎?別到最后連朋友都沒得做。”
兩人望著遠方,一時都沒再出聲。
馮翊突然想起什么,轉頭看向沈聿:“對了,小年弟弟的易感期是今天結束吧?!?/p>
沈聿嗯了一聲:“今天癥狀輕很多了。”
馮翊拍拍他肩膀,“回去多觀察一下他的心理狀態。”瞟了眼里面玩手機的姜璽年,壓低了聲音:“畢竟是個Alpha,被標記這種事情沒那么好過心里這道坎?!?/p>
“知道了,”沈聿點頭,“多謝提醒。”
包廂門被推開。蔣中青走進來,看見坐在位置上的姜璽年有些驚訝:“你怎么在這兒?”
姜璽年認得這張臉,和林輝一起站起身,叫了聲:“蔣上將?!?/p>
聽到聲音,沈聿拉開陽臺門,兩步走到姜璽年身邊,“我帶的,有問題?”
“我能有什么問題?”蔣中青擺擺手,滿不在乎的坐下。
馮翊面無表情地跟著出來,看見蔣中青身后沒人,眉梢微挑沒吭聲,拉開主位的椅子坐下。
見馮翊坐下,蔣中青立馬從口袋里掏出個絲絨盒子遞過去,“看看喜不喜歡?!?/p>
馮翊接過來隨手放在桌上,“喜歡?!?/p>
“敷衍我?!笔Y中青皺眉,“都沒打開看就說喜歡。”
馮翊沒招,只好打開。沈聿摟著姜璽年坐下,把他的椅子往自己這邊挪了點。
盒子里躺著一枚翡翠滿綠的平安扣,種水極好,用一根黑繩系著。
“怎么樣,喜不喜歡?”蔣中青湊近了些。
馮翊拿起平安扣仔細端詳,指尖在光滑的玉面上摩挲。抬眼看向蔣中青:“你…...”
“除了石頭不是我親自去挖的以外,都是我做的。”蔣中青咧嘴一笑,從盒子里拿出平安扣,“可能細節上差了點,但滿滿都是我的心意。”
“為什么送這個給我?!瘪T翊聲音有點啞。
蔣中青起身走到他身后,將平安扣給他戴上,“雖然我們阿翊是醫生,但也是會上前線的。子彈不長眼,希望阿翊能平安。”
馮翊眼眶有些發酸,低頭看著胸前的平安扣,指尖碰了碰。
“開過光了嗎?”馮翊清了清嗓子,壓下心里那點澀,“不開光沒這個效果吧?!?/p>
“當然,”蔣中青坐回位置上,“我從靈丘寺山下一路求上去的。三步一叩,九步一拜,一點沒偷懶。”
馮翊的手指突然停住。他有些想象不出來,蔣中青這樣一個大大咧咧的人,是怎么耐著性子一步一跪地爬上那么長的臺階。
“你……”馮翊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么。
蔣中青沖他痞里痞氣的笑,“不用心疼我,就是膝蓋青了幾天,不礙事?!?/p>
“誰心疼你?”馮翊輕笑一聲,把平安扣塞進衣領里,貼身戴著。
沈聿從身后的椅子里拿出一個精心包好的盒子。
“你之前想要的那塊表。”沈聿開口道。
蔣中青湊過來看了一眼,吹了聲口哨:“我靠,不是說停售了?你哪兒搞到的?”
沈聿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沒接話。
馮翊打開表盒,拿出來直接戴在手腕上,喜滋滋的左右看。
蔣中青看著他那樣,往椅背上一靠,兩手一攤:“得,小爺我這半個月算是白忙活了?!?/p>
林輝也趕緊從口袋里掏出個小盒子,雙手遞過去:“馮翊哥,一點小心意,你別嫌棄?!?/p>
馮翊接過來打開,是一對深藍色的藍寶石袖扣,在燈光下折射出細碎的光,和他眼睛的顏色很像。
“你小子,別是拿小半工資買的啊,回頭娶不上媳婦賴我身上。”
林輝撓了撓頭,嘿嘿笑了兩聲:“不會不會,您喜歡就好。”
包廂里其樂融融的氛圍讓姜璽年感到陌生,是他從未接觸過的東西,這就是朋友嗎?
馮翊的目光落在他有些出神的臉上,“小年弟弟?!?/p>
姜璽年立刻回神,坐直了些:“翊哥。”
馮翊不滿地蹙起眉頭,“上午打電話的時候還叫阿翊哥哥呢,怎么這會兒又叫翊哥了?”
姜璽年飛快的瞟了一眼沈聿,沒敢出聲。
馮翊看著他這小動作,立刻明白,笑出聲來,轉頭看向沈聿:“醋勁兒這么大?連個稱呼都管?”
沈聿沒反駁,唇角微揚,伸手握住姜璽年的手。
坐在對面的蔣中青看著這一幕,搖著頭嘖了幾聲。
兩人回家已經是11點多了。姜璽年喝了兩杯果酒,小臉紅撲撲的。
“頭暈嗎?”沈聿問。
姜璽年搖頭,靠在墻上換鞋,“就是有點熱。”
家里的床單被套已經叫管家換上了,淺藍色的,和姜璽年今天穿的衣服一個顏色。
姜璽年抱著睡衣站在浴室門口,腳步有點晃。他拉住沈聿的手,“沈聿……哥哥……”聲音黏糊,“真的不可以陪我一起洗嗎?”
沈聿把他往浴室里推,“不可以。”
“為什么?”姜璽年扒著門框不肯進去。
沈聿也喝了酒,雖然不多,但兩人這種狀態一起洗澡,怕是要洗到明天早上。他掰開姜璽年的手指,“自己洗。”
姜璽年癟著嘴,不滿的看著他。
沈聿嘆了口氣,抬手揉了揉他的頭,“我在門口等你。”
聽見這句話,姜璽年才不情不愿地松開手,“那你要說話算話?!?/p>
“嗯。”
水聲響了十幾分鐘就停了。沈聿站在門外,聽見里面窸窸窣窣的穿衣聲。
門打開,姜璽年走出來,頭發滴水著水。沈聿牽住他往小沙發走。
拿出吹風插好電,姜璽年額頭抵住沈聿的腹部,打了個哈欠。
三兩下給他吹干,沈聿拍拍他的臉,“先去睡?!?/p>
姜璽年不動,“要等你一起?!?/p>
“我去洗澡,”沈聿把他拉起來。
“那你快一點。”
沈聿看著他爬上床,才轉身進了浴室。
出來的時候姜璽年已經睡著了,側躺著,半張臉陷在新枕頭里。
沈聿站在床邊看了一會兒,才輕手輕腳去了客房吹頭發。
小alpha的易感期過了,明天會是什么樣子?那雙淡漠充斥著難過的眼睛毫無征兆的出現在眼前。
上床的動作放得很輕。剛躺下,姜璽年就精準地滾進懷里。
沈聿在黑暗中怔了怔,低頭在他額頭上落下一吻。
“姜璽年,”他聲音很低,“明天要是不認賬,我就把你關起來?!?/p>
懷里的人無意識地蹭了蹭他的胸口。
“關到你下一次易感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