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個消息，云九的眼中，閃過一絲決然。

阿坤則是一臉的震驚。

完全是一個普通人，聽到這種秘聞時的正常反應(yīng)。

兩個人的表情，都真實得無可挑剔。

顧亦安知道，這還不夠。

現(xiàn)在，該輪到自己出牌了。

他站起身，煩躁地來回踱步。

“媽的，回了國，連個電話都不讓給家里打。”

“我媽還以為我死在外面了！”

他猛地停下腳步，“不行，我得去找他們長官，人不讓走，總不能電話也不讓打吧！”

說完，顧亦安徑直走出營房，對著不遠處的一個哨兵喊道。

“我要見你們長官！有要緊事！”

很快，昨天那名冷著臉的軍官，再次出現(xiàn)。

“什么事？”

“我要給家里打電話，報個平安。”

顧亦安的語氣很堅決。

軍官看了他一眼，又掃過跟出來的云九和阿坤。

他沉默片刻，點了點頭。

“可以。”

“你們?nèi)齻€，跟我來。”

軍官帶著他們，穿過訓(xùn)練場，來到營區(qū)一個偏僻的角落。

水泥地面上，用白漆畫著一個直徑約五米的圓圈。

“這里是信號屏蔽的空白區(qū)，可以打電話。”

軍官拿出一部手機，指著圈內(nèi)，宣布規(guī)則，

“第一，必須用這部手機，當(dāng)著我的面打。”

“第二，通話內(nèi)容，不得涉及軍事機密、和這里的一切情況。”

“第三，通話對象，僅限家人。”

“誰先來？”

“我來。”顧亦安毫不猶豫地開口。

他從軍官手里接過一部軍用加密手機，站進白圈里。

信號滿格。

他熟練地撥通了江小倩的號碼。

電話很快被接通。

“喂？顧亦安？你還不回來啊！”

江小倩的聲音跟連珠炮似的。

“咳咳，在外面跟師父辦點事，過幾天就回去了。”

顧亦安清了清嗓子，聲音不自覺拔高。

“你那工作室還開不開了？”

江小倩語氣帶怨。

“開！當(dāng)然開！不開我喝西北風(fēng)啊？”

顧亦安故意提高了音量，讓旁邊的幾人都能聽見，

“我還得指著工作室，賺錢娶老婆呢！”

旁邊的軍官聽到這話，眉頭皺了皺，催促道：“說重點，好了沒有？”

“馬上，馬上。”

顧亦安對著電話說，

“小倩，先不聊了啊，我這信號不好，回去再說！”

說完，他果斷掛掉電話，將手機遞還給軍官。

軍官看向云九和阿坤：“你們誰要打？”

云九上前一步，語氣冷硬：“我要聯(lián)系特勤部總部，匯報任務(wù)情況。”

“不行。”軍官一口回絕。

云九的臉色沉了下來，但沒有再爭辯。

軍官又看向阿坤。

阿坤落寞地搖了搖頭，聲音很低。

“我……在國內(nèi)沒有親人了，沒有要聯(lián)系的人。”

顧亦安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無聲地安慰。

“既然都不打，那就請各位回去休息吧。”

軍官丟下這句話，轉(zhuǎn)身離開。

回到營房，氣氛比之前更加沉悶。

三人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著，消磨著漫長的時光。

而顧亦安的注意力，已經(jīng)完全轉(zhuǎn)移。

他不動聲色地撿起了，阿坤聊天時下意識扔掉的一個煙頭，塞進了口袋。

現(xiàn)在，只差云九的了。

他發(fā)現(xiàn)，想從云九身上拿到一件私人物品，難如登天。

這個女人，有著近乎嚴苛的自律。

吃飯時，只吃一半，剩下的整齊地放在一邊。

盒飯里標配的餐巾紙。

她從不動用，飯后寧愿去洗手間用清水漱口。

她從不使用營房里準備的任何公用洗漱用品，牙刷毛巾，都放在自己那個不離身的背包里。

她就像一個沒有破綻的精密儀器。

一天的時間，就這么在焦灼的等待中過去了。

夜幕降臨。

顧亦安的心，也隨著光線一點點沉下去。

明天，就是第二天了。

就在他思索時，一直沉默不語的云九，忽然開口了。

“顧亦安，你過來一下。”

顧亦安走過去。

云九指了指營房角落的洗漱間。

“我要洗澡，你幫我在門口守著，別讓人偷看。”

說完，她拿起那個隨身的戰(zhàn)術(shù)背包，走進了洗漱間。

顧亦安的心，猛地一跳。

機會，來了！

營房的洗漱間，構(gòu)造極其簡單。

外間是洗漱臺和一面掛在墻上的舊鏡子，沒有門，只掛著一道洗得發(fā)白的軍綠色布簾。

里間是淋浴的地方，用一層毛玻璃隔斷，隱約能看到人形的輪廓。

顧亦安站在布簾外，聽著里面嘩啦啦的水聲，水珠敲擊地面的回響。

機會近在咫尺。

云九的背包敞著口，就放在外間洗漱臺上。

只要他掀開簾子走進去，就能輕易得手。

可他同樣清楚，云九的警惕性有多高。

她選擇在這個時候洗澡，并讓自己一個男人守在門口，這本身就透著一股不尋常。

是信任？

還是試探？

他只要踏入那道布簾，哪怕發(fā)出最輕微的聲響。

都可能驚動里面那個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女人。

到那時，一切都將前功盡棄。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水聲還在持續(xù)。

顧亦安的大腦高速運轉(zhuǎn)，模擬著各種潛入方案，又一一否決。

風(fēng)險太高了。

就在他準備暫時放棄，另尋他法時。

里面的水聲，突然停了。

“顧亦安。”

云九的聲音，隔著布簾和毛玻璃傳來，帶著一絲水汽的朦朧。

“怎么了？”

“幫我個忙，我忘拿毛巾了。”

“從我包里，拿那個一次性的壓縮毛巾給我。”

顧亦安眼底，精光一閃。

這不是試探，這是老天爺遞來的刀柄！

他強壓住心中的跳動，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

“好，你等等。”

他深吸一口氣，掀開布簾，走進了洗漱間的外間。

一股混雜著熱氣、和沐浴露清香的空氣，撲面而來。

云九的戰(zhàn)術(shù)背包，沒有拉上拉鏈。

敞著口，放在洗漱臺上。

顧亦安的目光一掃，立刻開始翻找。

包里東西不多，卻凌亂堆放。

一部解密手機，幾件換洗的貼身衣物，一小包化妝品，彈匣，還有一些他不認識的瓶瓶罐罐。

他的手指快速在包里摸索，假裝在尋找毛巾。

實則在尋找一個足夠小，足夠不起眼，丟失后也不會被立刻察覺的物品。

很快，他的指尖觸碰到了一個冰涼堅硬的小東西。

他用余光，瞥了一眼。

那是一枚纖細的黑色發(fā)夾，卡在背包最底層夾縫里，看樣子已久未啟用。

就是它了。

他飛快地將發(fā)夾捏在指間，另一只手，順利找到了那個硬幣大小的圓形壓縮毛巾。

“找到了。”

他沖著里間喊了一聲。

發(fā)夾無聲無息地滑入褲袋。

他拆開壓縮毛巾的包裝，背過身，將毛巾從玻璃門敞開的縫隙向里遞。

“給你。”

他的手剛伸過去，預(yù)想中的毛巾交接，并未發(fā)生。

取而代之的，是一只濕滑、溫?zé)岬氖郑W電般攫住了他的手腕。

顧亦安心中一凜，暗道不好。

暴露了？

他正準備后撤掙脫，一股巨大的力量，從那只手中傳來。

他整個人被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猛地向前一拽。

嘩啦——

毛玻璃隔斷的推拉門被撞開，他身形踉蹌，跌入充滿蒸汽的浴室。

眼前一片白茫茫的熱氣。

一個溫?zé)崛彳浀纳眢w，就這么毫無征兆地撞進了他的懷里。

下一秒。

一個帶著濕潤水汽的唇，不偏不倚地印在他的嘴上。

柔軟，溫?zé)幔€帶著一絲沐浴露的清冽。

熱氣模糊了視線，他只能看到一雙近在咫尺的，亮得驚人的眼睛。

那雙眼睛里沒有殺意，沒有算計。

只有一種他從未見過的復(fù)雜情緒。

像是壓抑了許久的火山，在這一刻找到了唯一的出口。

云九的動作很生澀，甚至有些粗暴。

不像是在親吻，更像是在啃咬，在發(fā)泄。

顧亦安清晰感受到她身體的顫抖。

這不是偽裝。

待在營房里的阿坤，先是看到顧亦安進了浴室。

緊接著，那從浴室方向隱約傳來的，不再是普通的水聲，而是逐漸變得粗重而壓抑的喘息。

他突然站起身，悄無聲息地拿起手機。

然后，走出了營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