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呦呦不是真委屈，但她是真的會裝委屈。

環著葉凌宸的頸項，鹿呦呦一會兒嚶嚶嚶，一會兒顫兩下，極為生動的展現出了她又怕又委屈。

葉凌宸就這么帶著小家伙回了屋，臉上的表情也從一開始的怒意，一點點軟化到了無奈，師尊讓他收下這靈寵之前，也未曾說過，這幼生期的靈寵如此的不好豢養。

明明是自己頑劣惹了禍事，可這樣子……無聲的嘆了口氣，葉凌宸很是生疏的僵硬著手，輕輕揉了揉小家伙的頭。

指尖傳來的溫暖和柔軟，讓葉凌宸的手指都僵了一瞬，這是太過超出他認知范圍的親昵。

“嚶嚶嚶~”鹿呦呦哭的更大聲了，那聲音千回百轉，委屈勁兒就別提了。

葉凌宸有些不知所措，他尚且不知，這孩子鬧人，不哄還好，越是哄就越是鬧的道理，聽著小家伙的聲音更委屈了，葉凌宸思索了片刻，只好又揉了揉小家伙的頭。

“本座并未懲罰于你，莫要……”莫要如何，葉凌宸卻是一時間不知該如何說，思索了半晌后，葉凌宸拿出了一枚粉紅色的靈果遞到了小家伙的嘴邊。

鹿呦呦這下嚶嚶不下去了，這個果子甜香的味道撲鼻，漂亮的更像是寶石一般，小爪子探出去抱過來，小口的啃了一下，清甜的滋味兒在口中彌漫開來，好吃的讓她恨不得尖叫。

這一下，鹿呦呦舍不得一口吞了，抱著果子，小口小口的啃著，還時不時的咂咂嘴，極享受。

葉凌宸斜靠在小榻上，就這么靜靜的聽著耳邊那一會兒咔嚓咔嚓，一會嘖嘖，一會嚶嚶的聲音，整個人都有些出神。

他覺得，自己或許應該去問問其他人，難道大家的靈寵都這般難以豢養，這好像跟他認知當中的出入有點大……

………………

打從這天開始，葉凌宸就再也沒能舒舒服服的入定過，不只是葉凌宸，他的三個徒弟也都沒得過片刻的安寧。

不知道是不是掉了一次月湖，給小家伙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這只小不點的九尾天狐徹底放飛了自我，開始了在凌云峰的瘋狂探險之旅。

如果說掉進月湖已經夠刺激了，那么被掛在懸崖上，掉到地洞里等等一系列的操作，就只能說是在不斷的挑戰高難度了。

當再一次將小狐貍從靈果樹上救下來后，饒是葉凌宸一貫沒有什么起伏的情緒，也終究是有些繃不住了。

“碧璽！”葉凌宸的聲音里，染進了幾分怒意。

小狐貍嗖的一下縮成了一團，大尾巴鋪散開來包裹住了身體，做出一副我看不見也聽不著的姿態。

“本座實在太過縱著你，你才會屢屢犯錯，既如此，你就好好思過。”袖袍狠狠的一甩，一道金色的線將小家伙捆了個結結實實。

被丟進思過堂，鹿呦呦這才眨巴著眼睛，從大尾巴里探出了頭，這葉凌宸的脾氣還真是不錯，她作天作地了這么多天，就落下一個閉門思過。

抖了抖自己身上的毛，那捆束她的線已經被葉凌宸收走了，思過堂里空空蕩蕩，除了最前方的桌案上擺著的仙尊畫像之外，這屋里什么也沒有。

哦不，還有一個冰冷冷的玉蒲團，質地雖不如葉凌宸的那個，但卻一樣冰冷。

掏出自己剛剛從樹上摘的靈果，鹿呦呦咔嚓咔嚓的啃了起來，她可不是無緣無故就是爬靈果樹的，還不是葉凌宸管的太嚴，明明那么多的靈果，每天最多就只給她吃兩顆。

她想多吃一顆果子，她有什么錯？

靈果的味道，遠不是塵世間的普通食物能相比的，鹿呦呦吃的那叫一個沉迷，一個吃完了，舔了舔小嘴巴，仍是意猶未盡。

她當然清楚的知道過猶不及的道理，也清楚的知道，吃多了，搞不好她要爆體而亡。

但，身為一個作精，她不作天作地，怎么能行？

小狐貍的眼睛里滿滿的都是狡黠之色，鹿呦呦又摸出一顆果子，小口小口的啃，咔嚓咔嚓的清脆聲音，配上甜滋滋的味道，讓鹿呦呦美的不行。

一顆，兩顆，三顆……

饒是鹿呦呦啃的很慢，但隨著第三顆果子下肚，微微的脹痛感還是開始在她的身體里肆意蔓延開來，嘖，吃太多了，要出事了。

鹿呦呦將剩下的果子一口塞進了嘴巴里，嗯，表演，那就要開始了。

葉凌宸在主殿里，拿著一本書卷看的認真，只是這書卷卻是許久也沒有翻動一次，也不知道上面寫了多么高深的功法，才能讓修為精深的他鉆研如此之久。

思過堂里半點聲響都無，安靜的……讓葉凌宸眉心直跳。

不知為何，他有一種，極為強烈的不安……

“父君……救……”識海里，一道嬌滴滴的聲音突兀的響起，像是孩童牙牙學語，咬字甚至都不甚清晰。

可下一刻，榻上的人已不見蹤影。

葉凌宸無法形容，在思過堂看到全身的毛發都被血色浸染的小狐貍時，那一瞬間，他是什么樣的心情。

靈丹入口，靈氣包裹著那看不出本色的小狐貍瘋狂的運化著它身體里暴動的靈力，葉凌宸的眉心跳的更厲害了，果然，豢養靈獸是一件麻煩至極的事，他當時就不該應下師尊，收下這個麻煩的靈獸。

眉心皺的極緊，葉凌宸心里已經有了盤算，待這小家伙休養好了，他就要解除這靈契，如此麻煩的靈獸，合該換一個喜愛它的人，凌云峰是容不得這么作亂的小東西了。

待那些暴動的靈力一一散去，被靈氣包裹的小狐貍已然暈厥，葉凌宸的心頭的煩躁瞬間升騰而起，手指揮動間，靈泉已然包裹了那小身子，清洗，烘干，然后……捧在了手心。

罷了，不管如何處置，總歸是要等它養一養才行，這般孱弱送到哪里，怕是都會被人嫌棄。

倒是他疏忽了，竟忘了這小家伙偷偷上了靈果樹，必定是偷了果子，碧璽是幼生期的天狐，哪里懂得克制，若不是他疏漏，也不至于讓她遭此禍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