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最后審核不通過退回去，那也是真金白銀過了一遍手啊?！?/p>

“冬子，我覺得這事兒能搞。”

“你想啊，咱們現在正缺一個輿論發酵的陣地?！?/p>

“論壇太散，門戶網站太正經?！?/p>

“飯否這種地方，最適合炒作八卦，最適合造勢?！?/p>

“要是咱們以官方身份入駐，再配合我的水軍兄弟們轉發……”

“把這次拍賣搞成一個全網直播的‘事件’。”

“這熱度不就起來了嗎？”

夏冬聽著王鵬飛的分析，心里有些欣慰。

這個上輩子只知道跟客戶吹牛逼、最后創業失敗的發小，這輩子在這個風口上，終于展現出了他敏銳的市場嗅覺。

這也是夏冬為什么一定要拉著王鵬飛干的原因。

技術，他可以靠未來的知識。

甚至資金，他也可以靠先知先覺去賺。

但這種落地執行的機靈勁兒，這種對人情世故的把控，是AI給不了的，也是那些大廠精英身上缺少的煙火氣。

“冬子？說話啊？卡了？”

王鵬飛見這邊沒動靜，在那頭嚷嚷起來。

“沒卡，在想你的名字。”

夏冬回過神來，嘴角上揚。

“我的名字？我名字怎么了？王鵬飛，多大氣！”

“我是說，我們在飯否上的賬號名字。”

夏冬走到那臺二手的臺式機前，按下了開機鍵。

風扇發出拖拉機般的轟鳴聲。

“那必須得霸氣?。　?/p>

王鵬飛來了勁頭，“就叫‘快看網官方’？不行，太嚴肅。”

“叫‘中國第一廣告平臺’？也不行，容易被罵?！?/p>

“哎，冬子，你說叫‘身價過億的胖橘它爹’怎么樣？”

夏冬聽著那頭王鵬飛不著調的建議，無奈地搖了搖頭。

電腦屏幕亮起，WindOWS XP的經典藍天白云桌面浮現出來。

“鵬飛。”

夏冬打斷了王鵬飛的喋喋不休。

“嗯？你說?！?/p>

“賬號不用搞那么花哨?！?/p>

“我們就用真名。”

“啊？真名？”王鵬飛有些失望，“多沒勁啊?！?/p>

“不。”

夏冬輕聲說道，“在這個虛擬的世界里，有時候最真實的，反而最有力量?！?/p>

“而且……”

他頓了頓，想起剛才小馬哥在飯局上那副波瀾不驚卻掌控全局的樣子。

想起馬老師在杭州那副指點江山的氣派。

“而且，我們也該走到臺前了?！?/p>

“一直躲在幕后做推手，怎么能讓那些大佬們真正把我們當對手看？”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

隨后傳來王鵬飛猛吸一口可樂的聲音。

“嘶——哈！”

“行！聽你的！”

“媽的，老子早就想出名了。”

“這次，我要讓全中國都知道，快看網有個聯合創始人叫王鵬飛！”

……

北京，海淀區。

時間倒回幾周前。

王興坐在那張略顯斑駁的辦公桌后。

“海內網的數據，停了吧?！?/p>

王興的聲音不大，帶著一絲沙啞。

坐在他對面的張博，正噼里啪啦地敲著代碼。

聞言，張博的手指在鍵盤上停滯了一瞬。

回車鍵沒有敲下去。

“真停了？”

“停了?！?/p>

“最新的投資人，給了我們一百五十萬?！?/p>

“這一百五十萬不是用來填海內網那個無底洞的?！?/p>

“海內網是在做圈子，是在做熟人社交，這個賽道太擠了，開心網、校內網都在殺?！?/p>

“但飯否不一樣。”

王興走到白板前，拿起一只黑色馬克筆。

他在白板上重重地寫下兩個字：

廣場。

“我要把飯否做成一個廣場?！?/p>

“在這個廣場上，沒有人知道你是誰，但每個人都能聽到你的聲音?！?/p>

“這才是互聯網的本質?！?/p>

“去中心化，碎片化，讓信息的流動像水一樣?！?/p>

張博看著白板上的字，若有所思。

“按照夏冬之前的提點，再加上我自己的一些琢磨。”

“我們得改策略?！?/p>

“光靠我們這幫極客在上面發牢騷沒用?！?/p>

“得有人。”

“得有名人。”

王興放下杯子，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敲擊。

“我們要搞認證?！?/p>

“把那些作家、明星、媒體人，全都拉進來。”

“給他們加個‘V’。”

“讓他們在飯否上說話，吵架，曬生活?！?/p>

“普通人想看什么？”

“想看八卦，想看熱鬧，想看那些高高在上的人，跌落凡塵的樣子?！?/p>

張博眼睛亮了。

“這招絕了?！?/p>

“這就像是在廣場上搭了個戲臺子?！?/p>

“角兒上去了，看戲的人自然就圍過來了?！?/p>

接下來的半個月。

飯否瘋了。

王興幾乎是沒日沒夜地守在公司。

服務器擴容了一次又一次。

隨著第一批媒體人和文化名人的入駐，飯否的話題度呈幾何級數增長。

每天都有新的段子。

每天都有新的熱點。

看著后臺不斷跳動的注冊用戶數，王興那張緊繃了很久的臉上，終于露出了一絲笑意。

“興哥，照這個速度，年底我們要成行業老大了?！?/p>

張博興奮地揮舞著手里的數據報表。

王興沒說話。

他坐在電腦前，屏幕的藍光映照在他的臉上。

他的眉頭，卻不知何時又皺了起來。

并沒有想象中的那么樂觀。

“老張，你過來看看這個。”

王興指了指屏幕。

張博湊了過去。

屏幕上顯示的不是飯否的后臺，而是一個新的網站。

快看網。

“你仔細看?！?/p>

他握著鼠標，輕輕滑動滾輪。

頁面像瀑布一樣流淌下來。

沒有翻頁。

沒有停頓。

“這是……AJAX技術？”

張博是行家，一眼就看出了門道。

“這技術不稀奇，稀奇的是這背后的邏輯。”

王興的聲音有些低沉。

“我剛才只是隨便點了一條關于奧運的新聞。”

“然后你看下面最新刷出來的是什么？”

屏幕上，緊接著是一條關于奧運場館建設的深度報道。

再下面，是一條關于運動員訓練花絮的視頻。

再下面，是一條網友對奧運吉祥物的惡搞吐槽。

每一條，都精準地踩在了王興的興趣點上。

“我本來只想看一眼。”

“結果，我在這上面耗了一個小時?！?/p>

王興指了指電腦右下角的時間。

“這東西，是個黑洞?！?/p>

“它在吞噬用戶的時間?！?/p>

張博的臉色也變了。

作為產品經理，他太清楚這意味著什么了。

用戶的時間是恒定的。

在快看網上多花一分鐘，在飯否上就少花一分鐘。

“而且，你看這個。”

王興打開了幾個數據分析網站。

曲線圖上。

快看網的那條線，就像是一只奮進的公牛，昂著頭，幾乎是垂直地往上沖。

而飯否的曲線雖然也在漲，但在快看網面前，就像是個蹣跚學步的孩子。

“新浪那次事件，不僅沒弄死他們，反而讓他們成神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