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碗中的食物少得可憐,只吃這些有何飽腹感?
趙瑤勾了勾唇,在看到姜歌兒的表情時,便看出她心中所想。
扇了扇手中扇子,慢悠悠開口:“慶幸自己還有口飯吃,若放在別人身上恐讓你餓肚子!”
話語未落,趙瑤甩了把袖子,帶著丫鬟轉身離開。
隨著門再次落鎖,柴房再次暗了下來。
趙瑤顯然都未仔細看兩人,放了狠話就走了。
這要放在還未解開繩子前,姜歌兒恐怕會頭疼死,有飯吃不了,當真是折磨…
她與柳春端起飯小口小口吃了起來,等吃完飯兩人已經疲憊不堪。
抹到角落中厚一點的雜草堆,也未嫌棄直接躺了上去,今日發生之事太多,沒一會兒兩人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時,是被開門聲吵醒的,姜歌兒慌忙起身,等她下意識想往那邊跑時,門早已打開,只是今日是人卻不是上午的趙瑤,而是位陌生女子。
那女子身子骨看著柔軟,與京城貴女相比,身上有肉,卻并不難看,反而有一種別樣的美。
“你是誰?”姜歌兒往繩子那邊跑的動作頓了下,冷下眼問。
面對這種態度那女子也不生氣,只是端著食物扭著水蛇腰走了進來。
“姑娘莫怕,我是趙府養的…”女子嗓音頓了頓,躊躇了下措辭后吐出“婢女”二字來。
她借著窗戶和門外的月光上下打量面前女子,顯然是不信她的說辭。
婢女可不是她這模樣,以面前女子身子軟弱似無骨頭的狀態,倒讓自己想到了揚州的瘦馬。
姜歌兒小時候同父母參加一場宴會時見到過。
那時她們在臺上獻舞,手中團扇半遮面,一雙雙眼睛怯生生的,格外溫順。
但讓她印象最為深刻的便她們柔弱似無骨的身子,像水做的一般。
揚州是瘦馬都是大戶人家從小培養來的,等徹底熟透了便會送給剛權勢比自己更大的人家。
像個隨意送來送去的禮物,無半分人的尊嚴。
“你是瘦馬吧?”姜歌兒嗓音淡淡,直接開口道出她的身份。
就是不知這瘦馬是趙府自己養的,還是外人送的……
瘦馬愣了下,盈盈一笑:“當真是逃不過姜姑娘的慧眼?!?/p>
“姑娘快些用膳吧?!?/p>
她一邊抬手捋了捋耳邊碎發,一邊拿出帶著的食盒,從里面拿出的吃食相較于中午簡直不要豐盛太多。
然,姜歌兒卻并未開心地起來。
她了解趙府母女脾性,她們絕不會給少后突然增多,能這般做的只有眼前這位女子。
可她與她又并不熟悉,她為何要這么做?
姜歌兒不是什么能把話憋在心里的人,有疑惑她便問出了聲來:“為何?你有什么目的?”
直白卻并不叫人討厭,這種時候拐彎抹角倒顯得有些磨嘰了。
瘦馬抬起是手僵了下,望著眼前姜歌兒忽地紅了眼來:“我確有目的,想求姑娘幫忙?!?/p>
姜歌兒從趙府逃離到裴府這事,府內上上下下都傳遍了。
那時瘦馬便想,她自己都能逃倘若幫她的話是不是會更容易?
只是那時她并未有機會能接近姜歌兒,只得等著,這一等便等到了如今。
她并未急著回答瘦馬的話,目光盯著她眼睛,似是在鼓勵她把理由說完。
揚州瘦馬見狀也不再隱瞞,把自己的事娓娓道來。
“我名盈盈,是趙府從小買來當瘦馬的,可我不想這般,姑娘…幫幫我吧?!庇话炎プ×私鑳旱氖郑盏酶裢獾木o。
力氣大的手生疼,似是生怕她不答應一樣。
姜歌兒眼底閃過一抹沉思,如今她這副模樣,自己都不知能不能再次逃出趙府,哪來的能力再去幫別人。
可望著對待可憐乞求模樣,她又說不出拒絕的話來,于是只能保持沉默。
盈盈似是從她臉上看出了什么,頓時急了。
“姑娘莫要著急拒絕,我、我有件事,姑娘定是不知的!”
姜歌兒一開始并未對她口中的事抱有希望,但依舊選擇傾聽,直到她提到揚州姜府。
她身子猛然僵硬,身子都坐直了:“你知道揚州姜府?”
語氣不由大了些好在此時天已經黑了,未有什么人在外晃蕩,不然以定會被人聽了去。
“是,不僅如此我還知姑娘便是姜府之人…”盈盈眼神逐漸變得嚴肅起來,她繼續開口:“你父母不是死于意外,是他們的馬車被人動了手腳!”
此話一出,柴房內瞬間寂靜了,姜歌兒瞪大了眼,呼吸一窒,臉色瞬間煞白,似是被雷劈了一般,嘴唇微微蠕動了幾下:“你怎的確定?”
“我是偶然間聽夫人和姥爺談話知道的?!庇蛩涌拷艘恍?。
“那時他們正在商量如何對姜府下手,那晚后不久我便聽說你父母去世了。”
姜歌兒驟然咬緊了唇瓣,父母那日去世時她也有懷疑二人是不是被人害的。
可找了找去唯獨沒有去馬車上尋找,畢竟姜府的馬車每日出行時都會仔仔細細全部檢查一遍,防止路上出現意外。
再加上她與那位馬夫關系格外的好,相當于算是她半個爺爺了,以至于她從未懷疑過。
卻沒想到就是因這份信任,讓她與父母死亡真相失之交臂…
姜歌兒捂住了自己的嘴,淚水如泉水涌上“啪嗒啪嗒”順著臉頰落在衣裳之上。
盈盈見狀,緩慢起了身,她知今日不再適合談些別的,于是起身告退:“姜姑娘,我明日再來看你?!?/p>
說罷,她轉身離去,臨走前依舊鎖上了那門。
她今日送飯是趙瑤吩咐來的,倘若姜歌兒和柳春兩人在這個時候跑了,第一個懷疑的便只會是她。
屆時她在府中的日子會更加難過。
柳春是在抽泣聲中被吵醒的,她太累了,以至于閉上眼便什么意識都未有了。
等她睜開眼時,瞧見是便是獨自一人坐在地上哭泣的姜歌兒。
柳春慌忙起身來到她身邊:“姑娘怎么了?可是趙瑤又來欺負您了?”
說著,她抬起手臂摟住了姜歌兒的肩膀,而她也瞬間倒在了柳春身上,嗚咽著。
埋藏在心底的恨意卻如草般瘋狂生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