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統統給本侯——住手!!!”
這一聲暴喝,如同九霄驚雷,悍然炸裂!它并非僅僅是聲音的巨大,更蘊含著李毅催動到極致的“十三太保神功”內息,以及他尸山血海中淬煉出的、近乎實質的恐怖煞氣與無上威嚴!
聲浪滾滾,竟似有形之物,以李毅所在的觀禮臺為中心,呈環形猛烈擴散開來!距離最近的、正向觀禮臺涌來的亂兵,首當其沖,只覺得耳中嗡的一聲巨響,仿佛有銅鐘在顱內猛撞,氣血翻騰,眼前發黑,前沖的腳步為之一滯!稍遠些的士卒,也被這蘊含無匹威勢的喝聲震得心神搖曳,手上的動作不由自主地慢了下來。
混亂喧囂、喊殺震天的校場,竟因這一喝,出現了剎那的死寂與凝滯!
趁此間隙,李毅身形已如蒼鷹般從觀禮臺上縱身躍下!他沒有沖向密密麻麻的亂兵,而是幾個起落,迅捷無比地掠向校場邊緣那面用來指揮操練、高約三丈的旗桿!
下方,親衛們已按令結成緊密的圓陣,弓弩上弦,警惕地注視著四周。陳五則迅速取出一枚特制的響箭,拉滿強弓,朝著姑臧城方向,奮力射出!尖利的哨音撕裂空氣,這是約定好的緊急求援信號!
李毅的輕功何其了得,轉瞬即至旗桿之下。他腳尖在桿身一點,借力向上,雙手交替,如同靈猿般疾速攀升,幾個呼吸間便已至桿頂!居高臨下,整個校場的混亂盡收眼底。
下方,那短暫的死寂已被打破。煽動者和被煽動的亂兵回過神來,見李毅孤身一人立于高桿之上,雖然驚疑于剛才那一聲大喝,但仗著人多勢眾,加之混亂已起,兇性被徹底激發,嗷嗷叫著,再次揮舞兵器,互相砍殺,并有一部分開始朝著觀禮臺和旗桿下方聚攏,眼中閃著瘋狂的紅光。
“李幼良!我知道你在看!”李毅立于桿頂,運足內息,聲音如同滾雷,清晰地傳遍校場每一個角落,甚至壓過了嘈雜的喊殺,“用此等卑劣手段,煽動士卒自相殘殺,意圖謀害欽差,你枉為宗室,罪該萬死!”
他根本不給任何人反應時間,矛頭直指幕后黑手,先聲奪人,定下基調——這不是士卒嘩變,是李幼良陰謀叛亂,謀殺欽差!
此言一出,校場上許多原本只是盲從或被裹挾的士卒,動作又是一緩,臉上露出驚疑不定的神色。
李毅不再廢話,他知道,此時此刻,言語的力量有限,唯有絕對的實力與氣勢,才能鎮住這即將徹底失控的局面!
他目光如電,瞬間鎖定了校場中幾個鬧得最兇、呼喊最賣力、明顯是在有意引導混亂方向的身影——正是最初制造慘案、煽動暴亂的那幾十個核心分子!
“爾等亂軍賊子,惑亂軍心,殘害同袍,其罪當誅!”
話音未落,李毅已從旗桿頂端,如同一頭發現獵物的金雕,凌空撲下!方向,正是那幾個核心煽動者聚集的區域!
人在半空,他已從腰間豹皮囊中,抓出了一把特制的、寸許長的三棱透骨釘!這些暗器雖小,但在李毅灌注了精純內息的手中,比強弓硬弩射出的箭矢更具威力與穿透力!
“咻咻咻——!”
尖銳的破空聲連成一片,如同死神的低語!李毅手腕連抖,數十點寒星如同暴雨般潑灑而下,精準無比地射向那幾十名煽動者!
這些人正混在人群中鼓噪,哪里想得到死神會從頭頂降臨?他們甚至沒看清寒星從何而來,便只覺得咽喉、眉心、心口等要害處傳來一陣劇痛或冰涼,哼都沒哼一聲,便紛紛栽倒在地,頃刻斃命!每個人身上,至少中了三枚以上的透骨釘,死得不能再死!
李毅身形隨之落地,恰好落在這片區域邊緣。他看也不看滿地尸體,反手拔出腰間那柄御賜橫刀——此刀雖不如禹王槊勢大力沉,但更顯鋒銳輕靈,利于近身搏殺。
而此刻,周圍被這突如其來、精準恐怖的殺戮驚呆了的亂兵,以及一些殺紅了眼、不明所以的悍卒,終于反應過來,怒吼著向這個膽敢孤身闖陣、瞬間斃殺數十人的“狂徒”撲來!刀槍并舉,寒光閃耀,瞬間將李毅的身影淹沒!
然而,下一瞬,令所有目睹者終生難忘的景象出現了。
只見李毅身形微晃,竟似化作了一道模糊的虛影,在刀山槍林間穿行游走!他手中的橫刀化作一片森冷的匹練光華,速度快得肉眼難辨!
“叮叮當當!”“噗噗噗!”
金鐵交鳴聲與利刃入肉聲密集響起,如同暴雨打芭蕉!
撲上來的亂兵,只覺得眼前一花,手腕劇痛,兵器已然脫手飛出!或者脖頸一涼,便已失去了所有力氣!更有人被李毅灌注內力的刀背或拳腳擊中,如同被狂奔的巨象撞到,慘叫著吐血倒飛出去,撞倒身后一片同伙!
李毅所過之處,如同熱刀切牛油,人群紛紛向兩邊倒伏、潰散!沒有一個人能擋住他一合!沒有一招不是簡潔狠辣,直取要害或使其瞬間失去戰斗力!
他仿佛不是在廝殺,而是在進行一場冷酷高效的收割!那非人的速度、力量與精準到恐怖的殺戮技巧,讓所有試圖靠近他的涼州士卒,從心底里涌起一股無法遏制的、源自本能的恐懼!
這根本不是戰斗,是屠殺!是魔神降臨凡塵,對螻蟻的碾軋!
“他不是人!是鬼!是煞星!”有涼州老兵發出崩潰般的尖叫,扔下兵器,轉頭就跑。
恐慌,如同瘟疫,以李毅為中心,開始向四周瘋狂蔓延。一個人,一把刀,竟然在數千亂軍之中,殺出了一片直徑十余丈的真空地帶!腳下,是橫七豎八的尸體和哀嚎的傷者;周圍,是越來越多面色慘白、連連后退、不敢再上前一步的涼州兵。
李毅持刀而立,橫刀斜指地面,鮮血順著刀刃緩緩滴落。他微微喘息,但眼神依舊銳利如鷹隼,周身那混合著血腥味的恐怖煞氣,仿佛化作了實質的寒風,刮過每一個涼州士卒的心頭。
他緩緩抬頭,目光再次掃過全場。這一次,再無人敢與他對視!凡被他目光掃到的士卒,無不低下頭顱,或驚恐地移開視線,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
校場上的混亂,竟然因為李毅這孤身一人、如同神魔般的殺戮與威懾,而詭異地平息了大半!只剩下一些零星的、遠離中心的打斗,以及遍地狼藉和痛苦的呻吟。
李毅知道,僅僅靠殺戮震懾還不夠。他需要話語,需要給這些被利用、被蒙蔽的士卒,一個停下和思考的理由。
他深吸一口氣,再次運起內息,聲音雖因剛才的激戰而略顯沙啞,卻依舊清晰地傳遍寂靜下來的校場:
“涼州的將士們!”
他換了稱呼,不再是“亂軍賊子”。
“本侯奉天子明詔而來,為的是犒賞爾等戍邊之功,查補軍中弊政,使糧餉足額,使邊關永固!爾等浴血戍邊,家中父母妻兒翹首以盼,朝廷豈會無故加害?”
他指著地上那些煽動者的尸體,厲聲道:“看看這些人的下場!他們受何人指使,煽動爾等自相殘殺,制造嘩變,意圖謀殺欽差,將爾等推向謀逆滅族的深淵!爾等捫心自問,可愿為這等狼子野心之輩,賠上身家性命,讓父母蒙羞,讓妻兒無依?!”
字字句句,如同重錘,敲打在幸存涼州士卒的心頭。許多人的眼神,從瘋狂、恐懼,漸漸變為茫然、思索,繼而涌起后怕與憤怒。是啊,欽差是來犒軍的,為什么突然就變成要殺欽差了?為什么自己人先殺起自己人來了?那些死掉的人,喊的話好像都一樣……
“本侯知道,涼州軍中或有積弊,或有克扣,或有冤屈!”李毅聲音提高,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與許諾,“今日,本侯在此立誓!凡迷途知返,放下兵器者,既往不咎!凡揭發軍中不法、指證幕后主使之罪證者,本侯必奏明陛下,論功行賞,還爾等一個公道!但若再有執迷不悟,敢向同袍、向欽差舉刀者——”
他手中染血的橫刀猛地向下一揮,帶起一道凄厲的破風聲:
“形同此賊,立斬不赦!”
死寂。
絕對的死寂,籠罩了整個校場。只有風聲呼嘯,以及傷者壓抑的呻吟。
“哐當!”不知是誰先扔下了手中的長矛。
緊接著,“哐當!”“哐當!”之聲不絕于耳,如同瘟疫般傳染開來。越來越多的涼州士卒,面色灰敗或帶著解脫,扔掉了手中的兵器,緩緩跪倒在地,表示順從。
仍有少數李幼良的死忠軍官或親兵,臉色鐵青,手握刀柄,眼神閃爍,似乎還在猶豫掙扎。
李毅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鋒,瞬間鎖定其中幾個氣息最強、職位最高的將領。他踏前一步,僅僅一步,那磅礴的殺氣便如同潮水般洶涌而去!
那幾名將領頓時如墜冰窟,臉色慘白,汗如雨下。他們毫不懷疑,若自己再有異動,下一個瞬間,那尊殺神便會出現在自己面前,而自己的下場,絕不會比地上那些尸體好多少。
最終,在絕對的實力碾壓與生死恐懼面前,那點可憐的忠誠與僥幸心理徹底崩潰。
“哐當!”最后幾柄刀也掉落在地。
一人,一刀,一喝,一諾。
竟真地震懾住了數千涼州邊軍,平息了一場精心策劃、足以引發邊鎮大亂的軍營暴動!
李毅獨立于校場中央,四周是跪伏一地的涼州士卒,以及滿地的尸體和丟棄的兵器。陽光刺破陰云,恰好投下一道光柱,將他挺拔的身影籠罩其中,宛如戰神臨凡。
他緩緩收刀入鞘,目光投向姑臧城方向。他想看看這李幼良,還有何手段?
而此刻,在都督府中,通過心腹遙遙觀察校場情形的李幼良,在聽到那一聲驚天動地的暴喝、看到李毅如神魔般凌空撲殺、一人鎮住全軍的恐怖景象后,早已是面無人色,癱坐在虎皮椅上,手中把玩的鐵膽“啪嗒”一聲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無邊的恐懼與悔恨,如同毒蛇,死死纏住了他的心臟。他意識到,自己或許,真的招惹了一個不該招惹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