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法堂，刑訊室。

林渺坐在冰冷的石凳上，對面是面色肅殺的玄鏡真人，以及幾位執法堂長老。

桌上擺著那堆玉簡粉末。

“《混沌真解》，”玄鏡真人緩緩開口，“乃上古禁忌功法，修習者皆會陷入瘋狂，最終身魂俱滅。三千年前，本宗一位驚才絕艷的祖師因強修此篇，走火入魔，屠戮同門三百余人，最終被天雷轟殺。自那以后，此篇被封入藏經閣角落，嚴禁任何人觸碰。”

他盯著林渺：“你如何知道它的存在？為何要偷閱？”

林渺實話實說：“我不知道。我只是隨手拿了一枚落灰的玉簡。”

“隨手？”一位長老冷笑，“那么多玉簡，你偏偏拿到最禁忌的一枚？林渺，莫要狡辯！是否有人指使你？你的真實身份究竟是什么？！”

林渺沉默。

她沒法解釋。難道說“我腦子里有個操作臺，它讓我接觸修煉法門，結果玉簡自己炸了”？

見她不語，玄鏡真人眼神更冷：“既如此，按宗規，偷閱禁術者，當廢去修為，打入思過崖十年。念你尚無修為可廢，便直接…”

“慢著。”

清越聲音從門外傳來。

云虛子掌門踱步而入，白須微動，面色平靜。

“掌門。”眾人行禮。

云虛子看了眼林渺，又看了看那堆粉末，忽然問：“玄鏡師弟，你可曾用‘溯源術’查看玉簡破碎前的影像？”

玄鏡真人一怔：“尚未。”

“那便看看。”

玄鏡真人掐訣，一道清光打入粉末。粉末微顫，升起朦朧光影——正是藏經閣內的場景回放。

畫面中，林渺拿起玉簡，貼在額頭，三息后玉簡突然自行崩碎，她則痛苦跌坐。

全程，她沒有注入任何靈力，沒有施展任何秘法。

玉簡，是自己碎的。

刑訊室陷入詭異的安靜。

一位長老喃喃：“《混沌真解》乃上古奇物，材質特殊，非元嬰之力不可損毀…她一個凡人，如何能讓它自碎？”

云虛子深深看了林渺一眼，緩緩道：“或許，不是她毀了玉簡，而是玉簡…承載不了她的‘存在’。”

這話玄之又玄，卻讓所有人脊背發涼。

承載不了她的存在？

什么意思？

云虛子沒有解釋，揮了揮手：“此事到此為止。玉簡年久失修，自行崩碎，與林渺無關。都散了吧。”

“掌門！”玄鏡真人不甘。

“玄鏡，”云虛子眼神微沉，“有些事，知道太多并無好處。”

玄鏡真人一凜，低頭不再言語。

林渺被釋放了。

走出執法堂時，夕陽西下，天邊火燒云絢爛如血。

趙長老等在外面，急得團團轉，見她出來，一把抓住她上下打量：“沒事吧？那群老古板沒為難你吧？”

林渺搖頭，想了想，問：“《混沌真解》…到底是什么？”

趙長老臉色一變，壓低聲音：“別提那玩意！邪門得很！聽說看過的人，不是瘋了就是死了！你可千萬別沾！”

他頓了頓，又嘆氣：“不過話說回來，你這次也算因禍得福。掌門親自出面保你，以后執法堂再想動你，就得掂量掂量了。”

林渺“哦”了一聲，心里卻還在想玉簡里那些殘缺的字句。

不修而修…

破而后立…

什么意思？

七日后，宗門小比，正式開啟。

巨大的演武場上，十座擂臺拔地而起，周圍坐滿了內外門弟子，人聲鼎沸。

抽簽環節，林渺抽到了“甲字三號臺”，對手是…陳鋒。

“哈！”陳鋒看到簽牌，忍不住笑出聲，“真是天助我也！林師妹，擂臺上可沒有妖獸幫你，也沒有掌門保你。現在認輸，還來得及。”

林渺沒理他，默默走到三號臺下排隊。

周圍議論紛紛。

“陳鋒對林渺？這不等于是輪空嗎？”

“陳師兄煉氣九層，外門排名前二十，一拳就能把那廢物打飛吧？”

“我賭三息結束戰斗。”

“我賭一息！”

高臺上，長老席。云虛子、玄鏡真人、各峰峰主依次落座。趙長老也混了個末座，緊張地盯著三號臺。

“第一輪，甲字三號臺，陳鋒對林渺——開始！”

裁判高喝。

陳鋒縱身躍上擂臺，動作瀟灑，引來不少女弟子歡呼。他負手而立，下巴微抬：“林師妹，請吧。我讓你三招，免得人說我不講同門之誼。”

林渺慢吞吞爬上擂臺——是的，爬。她甚至踩空了一階，差點摔倒，臺下哄笑聲一片。

站定后，她看著三丈外的陳鋒，認真地問：“真的讓三招？”

陳鋒嗤笑：“自然。我陳鋒一言九鼎。”

“哦。”林渺點點頭，然后從懷里掏出一把…瓜子。

是的，瓜子。

趙長老給她準備的，靈葵籽，炒得噴香。

她開始嗑瓜子。

“咔嚓，咔嚓。”

聲音清脆，在寂靜的擂臺上格外清晰。

陳鋒愣了：“你做什么？”

“等你讓三招啊。”林渺一臉無辜，“你不是說讓我三招嗎？我在想用什么招。”

陳鋒臉色一沉：“耍我？”

他決定不再留情，腳步一踏，身形如箭射出！右手成爪，直取林渺咽喉——煉氣高階武技，穿云爪！

這一爪凌厲狠辣，帶著破風之聲，顯然想一擊結束戰斗。

臺下有人驚呼：“陳師兄動真格的了！”

“那廢物完了！”

爪風撲面！

林渺卻仿佛沒看見，還在低頭嗑瓜子，甚至含糊不清地嘀咕了句：“這瓜子有點咸…”

下一秒。

陳鋒的爪，停在了林渺咽喉前三寸。

不是他想停。

是他的身體，突然不聽使喚了。

一股無形的、浩瀚如天威的力量，毫無征兆地降臨！將他死死按在原地，動彈不得！連眼皮都無法眨動！

他瞳孔驟縮，驚恐地看著近在咫尺的少女。

林渺終于嗑完了那顆瓜子，拍了拍手上的碎屑，抬起頭，看著僵成雕塑的陳鋒，疑惑地問：

“陳師兄，你…不動了嗎？”

陳鋒想說話，卻發不出聲音。

臺下觀眾也發現了不對。

“陳師兄怎么了？”

“他在等什么？”

“難道是…故意放水？”

高臺上，幾位長老卻霍然起身！

云虛子眼神凝重：“這是…天地之力禁錮？”

玄鏡真人失聲：“不可能！她毫無修為，如何引動天地之力？！”

擂臺上，林渺等了五息，見陳鋒還是不動，試探性地伸出一根手指，輕輕戳了戳他的胸口。

“砰！”

陳鋒像被巨錘砸中，整個人倒飛出去，劃過一道拋物線，重重摔在擂臺外！濺起一片塵土！

落地后，他依舊保持著僵直的姿勢，只有眼珠瘋狂轉動，顯示他還清醒。

死寂。

全場死寂。

裁判張著嘴，半天才結巴道：“陳、陳鋒跌落擂臺…林渺勝！”

嘩——！！！

沸騰！

“怎么回事？！陳師兄自己飛出去了？！”

“她根本沒出手啊！”

“妖術！一定是妖術！”

李婉兒臉色煞白，死死攥著衣袖。

高臺上，趙長老激動得老臉通紅：“贏了！贏了！哈哈哈！”

云虛子卻緩緩坐下，眼神深邃如潭，低聲自語：“天地之力護體…觸之即反震…這已經不是‘特殊體質’能解釋的了。”

他看向臺下那個一臉茫然、似乎還沒搞清楚狀況的少女。

你到底…是什么？

而此刻，林渺腦海里，“操作臺”正歡快地彈出新消息：

【隱性修復進度：0.25%。檢測到低威脅單位攻擊意圖，已自動觸發“天道領域”（被動）初級效果：法則禁錮。提示：領域范圍目前僅限宿主周身三尺，強度隨修復進度提升。】

林渺看著臺下被抬走的陳鋒，又看看自己的手指。

她只是…輕輕戳了一下啊？

這擂臺比武…

好像比想象中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