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林瑤成功地召來兩只小人參精。說它們是精,其實是高看它們了,不過就是兩只法力低微頗通靈性的無害小山靈罷了。
兩只小人參精見了林瑤和宴無憂,瑟瑟發抖:“大大大人,有何吩咐?”
“幫我們守夜就行,順便添柴加火,白日再帶個路。”
“大大大人,可會吃了我們?”
“你們又不害人,吃你們作甚?”
“吃了我們可以增長……”還未說完,另一只趕緊捂住了它的嘴。
“放心吧,修煉不易,本大人不吃你們。”
小人參精一聽,揖著兩只小小的手連連拜謝。
夜間,山風陣陣,小人參精圍著兩人擺了三堆柴火,火燒得旺旺的,可林瑤還是覺著涼颼颼的。來時也沒想著會露宿山野,就靠幾件衣服和干草當被子,著實不夠暖和。
于是迷迷糊糊中,她本能朝著邊上,渾身散發著熱氣的宴無憂縮去,真暖和!
宴無憂睡意朦朧中,感覺身邊有個柔軟的東西一直往他身上蹭,他本能地把她往邊上推,誰知她竟死死摟住了自己。他迷迷糊糊睜開眼,就見林瑤枕在自己肩頭,緊緊蜷縮著。
他本想一把將她推醒,再呵斥她這種趁人不備占人便宜的無恥行徑!但鬼使神差的,他舉在半空的手放了下來,甚至還抓了把干草鋪在她身上。
算了,她可能是真的冷吧。于是一向守身如玉的宴無憂合上了眼睛,破天荒的與一個女子“同床共枕”。
一只人參精蒙上了眼:“好羞恥。”
另一只也轉過頭:“沒眼看。”
第二日一早,宴無憂早早醒了,他抽出手臂若無其事地叫醒林瑤。
兩只人參精本著盡心盡責的職業操守,早已準備好了露水供兩人洗漱。林瑤和宴無憂吃了點包子和燒餅便繼續趕路。
行了半日,他們到了一條三岔路口。
“大人,往西南再行兩日,便可回到嶺下村;若是往北,日落之前,便可到河西鎮。”一只人參精道。
另一只道:“大人既是從嶺下村來的,想必回去的路便用不著我們兄弟了;若是往北,河西鎮近在遲尺,應該也不用我們兄弟帶路了,所以……”
林瑤點了點頭:“這兩天辛苦你們了。切記,好好做人參,不可做壞事,否則……”
兩只人參精連連點頭:“謹遵大人教誨!”說罷,正要告退離去,卻被宴無憂一把按住了——
人參精驚恐萬分:“大大大人,不是說好了不吃我們的嗎?”
宴無憂嘴角一勾:“那是她說的,我可沒答應。”
兩只人參精立時抱頭痛哭,卻見宴無憂伸手從它們身上各扯下一根根須,然后若無其事道:“行了,走吧。”
這反轉來得猝不及防,人參精生怕宴無憂反悔,一溜煙地跑向茅嶺深處:人類好可怕!快回山里再長幾根根須去——
宴無憂將兩根人參根須擦拭干凈,一根放進嘴里嚼了起來,另一根遞給了林瑤。普通的人參根須滋補功效不大,可這成了精的人參根須,便是固氣補靈的絕品!
要是能再來幾根就更好了!林瑤這么一想,望著兩只人參精逃竄的方向不免惆悵。
呸,真是厚顏無恥!林瑤暗暗罵自己。
“師兄,我們是回嶺下村嗎?”
“何必舍近求遠,當然是去河西鎮啊!”
“可是我們對河西鎮不熟啊,到時候怎么回玉京閣又是個難題。”
“大路三千,何愁到不了?你想回嶺下你自己去,我今晚定要找個客棧好好泡個澡!”見她一直踟躕著,宴無憂忽地笑道,“放心吧,過了河西鎮,往西兩日就是中州境內,比茅嶺那條路不過多了半日腳程而已。”說罷,哼著小曲搖頭晃腦往北走去。
明明早有了主意還要故意唬我!林瑤撅了撅嘴,但一想到可以去客棧洗個澡再美美地睡上一覺,不由地腳步松快起來,咧著嘴一路小跑:“師兄你慢點,等等我——”
本以為茅嶺之行困難重重,千難萬險,沒想到兩人就這樣沿著山道一路吃野味,采野花,品野果,飲山露,還順便吃了點補品,就這樣平平安安,快快活活地到達了河西鎮,簡直就是行走的野外生存教科書!
兩人一路沖到河西鎮,走進客棧。
“小二,兩間上房。”
“好嘞客官,管飯一共二十文。”
宴無憂打開包袱一看:錢呢?
“師兄,是不是丟在山上了?”
宴無憂搖了搖頭:“二師兄背走了。”
那天早上赫連明澈和小圓子走得太急,一時忘了給宴無憂留錢了……
“沒關系,雖然掌院沒說要帶錢,可是我帶了。”林瑤嘻嘻一笑,從腰間摘下荷包,取出一串五銖放到柜上。
宴無憂嘖嘖幾聲:“富家子弟,這頓軟飯我先吃為敬!”
兩人各自回到客房,舒舒服服地泡起了澡。太舒服了!林瑤換好干凈的衣服,滿足地出了房門。
“師兄,吃飯了——”林瑤敲門喊道,卻沒有得到回應。難道是先下樓了?于是林瑤又敲了一遍,“師兄,你在嗎?”
咕嚕咕嚕咕嚕——房里似乎有什么奇怪的聲音?林瑤將耳朵貼在房門上,仔細一聽,不對勁啊!這聲音就如溺水之人的呼喊一般——
難道師兄暈倒在桶里了?林瑤一咬牙,不管了,人命要緊!于是她一把推開房門閃了進去,一個箭步沖到浴桶邊,宴無憂的頭猛地從水里鉆了出來。赫然出現在林瑤面前的,還有那寬厚的肩,健碩的胸膛——
兩人都驚愣了,張著嘴就這么大眼瞪小眼,以至于都忘了呼喊。
小二看著房中的兩人,顫顫巍巍道:“客觀,您的熱水……”
兩人回過神來,宴無憂迅速將雙手交叉放于肩頭,又迅速往水下沉去,只露出一個腦袋。林瑤跌跌撞撞朝外走去,一頭撞在了門框上……
林瑤跑回房里,一顆心劇烈地跳動著,猶如擂鼓!
她傳聲:桃桃,別跳了,我心受不了。
桃屋:你才跳呢,本座清心寡欲得很。
她坐到桌邊,雙手摸著發燙的臉頰,卻不由自主地揚起了唇角:還怪好看的!末了,又不忘暗自罵道:色令智昏吶!
咚咚咚——敲門聲響起,林瑤深深地呼吸了幾口氣,而后起身開了門。為防宴無憂發難,她率先“惡人先告狀”:“我敲門叫你你干嘛不出聲?”
宴無憂斜倚在門上:“練閉氣呢。”
“我……”
宴無憂卻打斷了林瑤,打了個哈欠,一臉倦懶:“行了,不用你負責,吃飯去吧。”說著大步朝樓下走去。
林瑤松了一口氣,便也安心下了樓。兩人各自悶頭吃著飯,小二走了過來,看著宴無憂好心提醒:“公子,入了夜,不論聽到什么動靜,都不要起來,更不要出房門!”
兩人紛紛抬起頭:“這是為何?”
掌柜見這對璧人實在養眼,過來解釋道:“你們是外鄉來的,怕是不知道,咱們河西鎮別的都好,就是自去年開始,每到夜里,總有男子失蹤,活不見人,死不見尸,官府怎么查都查不出來。后來還是東村的馬強,說是有一日在賭坊賭錢,回家晚了,看到同村李二賴似夢游一般走出了村子,怎么叫都叫不住。結果第二日,村里人就發現李二賴失蹤了!”
小二接過話:“之后陸續有人失蹤,有些膽子大的,不信邪,專門在夜晚趴在窗子下看。鎮上的胡慶,有一晚就從窗子里看到了夢游的人,結果那人好似發現胡慶在看他,突然回頭對著他嘻嘻笑了起來,嚇得胡慶當晚就得了失心瘋,整日里瘋瘋癲癲的,沒幾日跌進河里淹死了。之后,便再也沒人敢看了,入了夜,大家都拴死門窗,失蹤的人果然就變少了。”
看來是有妖物作祟。兩人對視一眼,心照不宣。
“那這之前,河西鎮可是發生過什么重大的變故?”林瑤問道。
小二眸中露出幾許贊賞之色:“小姐果然慧眼如炬。要說那件事,也算不上大事,但確實也為人津津樂道了一陣子……”
大約十年前,有一日,鎮上的鷓鴣山忽然金光乍現,一時間眾說紛紜,均道這鷓鴣山有金礦。
各地來此探礦的隊伍絡繹不絕,甚至連官府都曾出動過。結果,都是無功而返,至此,金礦一事的熱度慢慢退了下來,漸漸也被人遺忘。
直到一年前,鎮上忽然來了一支五人的隊伍,沒人知道他們從何處而來,只知為首那人叫袁三郎,出手闊綽談吐不凡,必是非富即貴。
這伙人在鎮上租了個院子,日日進山,神神秘秘的,想來是有真本事。可是兩個月后,那袁三郎卻和鎮上天禧班的戲子麗娘一起死在了山里,官府查看之后,那麗娘竟是一尸兩命!同行的其余四人中,有三人死在了那院子里,另一人不知所蹤。
大家都說是這伙人在山中真找到了什么值錢的寶物,最后分贓不均,才出了命案。只可惜了麗娘無辜受了牽連,紅顏薄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