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兩個村子離得不遠,每次陳香風光回娘家,都會有人跑到趙志文面前說起陳香回娘家的事。
趙家人知道陳香越過越好的消息后,趙志文爹媽總會唉聲嘆氣的,嘴里總說著后悔的話。
其實,不僅趙晚笙親爺爺親奶奶后悔,趙志文也后悔。
他腸子都快悔青了。
若說剛回來那年,陳香回娘家時,他還沒有什么感覺。
可第二年,第三年,趙志文心里就追悔莫及了。
他時常一個人在地頭間問自己,當初,他為什么要迷了心竅,偏要娶劉子蘭那個女人。
明明劉子蘭長的不如陳香,也沒有陳香能生孩子。
脾氣也沒有陳香好,
可他偏偏鬼迷心竅,離婚娶劉子蘭。
如今,他成了一個什么都不是的農民,每日面朝黃土背朝天的干農活,吃得不好,啥前途都沒了,只有挑不完的大糞,挖不完的地,這樣死氣沉沉的日子,完全不是趙志文想要的。
陳香回娘家一次,對趙志文來說,就是提醒他一次,他當初干的蠢事。
每當這個時候,他也會成為別人嘴里的談資。
你問趙志文知道村民們說他沒福氣的話嗎?
他自然是知道的。
正因為大家都說陳香旺他,趙志文也越發認定,陳香當初若是不離開趙家,他就不會那樣退伍,回家務農。
在他心里,他不僅嫉妒周定邦娶了陳香,也越發怨恨陳香當初不講夫妻情份,偏要離開趙家。
這份怨恨嫉妒不知不覺在趙志文心里埋下了一顆名為報復的種子,只差一個契機,就會生根發芽,然后長出扎人血肉的尖刺來。
…………
陳香一家人的到來,陳家又再次熱鬧了起來。
周定邦跟往常一樣,留下吃頓飯,陪老丈人和大舅哥喝了兩杯,這才離開。
倒不是他不給面子住下來,是陳家人口多,住不下。
而且,第二天一早,他還要上班,自然沒法留下來。
趙晚笙看大舅送周定邦離開后,在門外站著也不知道想什么,她微微思考了一下,便湊了上去。
“大舅。”
陳武笑道:“晚笙怎么沒跟你表姐玩?外面冷,趕緊進屋去。”
趙晚笙踮起腳尖,湊到陳武耳邊,小聲道:“大舅,我有個事兒跟你說。”
來之前,趙晚笙原本打算跟外公說的。
那時她以為兩個舅舅都在城里上班,家里外公拿主意。
可現在,大舅回來了,這事還是先跟大舅通個氣。
“你要說什么事呀?”陳武這會子還沒把外甥女要說的事當回事。
趙晚笙神神秘秘道:“大舅,我要是說了,你可別笑話我。”
“啥事?”
趙晚笙滿了腦袋,一臉不解的模樣道:“我這三晚老做同一個夢。”
陳武臉上的笑更濃了,拉著趙晚笙往屋里去,邊走邊問:“什么好夢,值得你連續做三個晚上?”
趙晚笙之所以跑出來找大舅說夢的事,自然是因為不想讓太多人知道,她拉著大舅往廚房那邊去。
“大舅,咱們去廚房說,正屋那邊人多,大伙要是聽到我的話,肯定會笑話我的。”
廚房剛做完飯,灶口里還有火星,里面也暖和,去那邊說話也方便。
“行!”陳武極為有耐心地跟著趙晚笙來到廚房。
“說吧,到底是啥夢啊?還神神秘秘的。”陳武算是被趙晚笙吊起了胃口。
趙晚笙做出一副糾結的模樣,道:“我說了,大舅你可別笑我。”
“放心,舅舅不笑你。”嘴上說著不笑,臉上的笑卻是一點兒也沒收斂。
趙晚笙的只當作信了他的話,反正她也不是真的怕他笑話。
“我這幾天晚上都在做一個夢,夢到大舅你特別高興地和外公說,地里長了好多糧食,密密麻麻的全是麥子。
然后我就看到一塊地里長了密密麻麻的一片麥子,手都插不進去那種密度。
我正奇怪呢,這麥子咋沒看到麥穗,然后畫面一轉,舅舅站在門口高興地對外公說,后山那一畝地,產了一萬斤糧!”
“這咋可能,!一畝地再怎么往死里種,也產不了一萬斤糧啊!你這夢做得可真美!”
趙晚笙驚訝道:“真的種不出來這么多糧嗎?”
陳大舅搖了搖頭。“你外公種了一輩子的地,都沒見過一畝產一萬斤糧的,我也沒見過,你不信,你等會兒問你外公去。”
趙晚笙撓了撓頭,“我還以為真的能畝產一萬斤糧呢!在夢里好多人都在說哪個地方,哪個地方畝產一萬斤糧呢!”
陳武摸了摸趙晚笙腦袋,“你就是跟我說這個?”
趙晚笙搖了搖頭,嘆了口氣道:“唉!要是只是這個,那也就沒啥可說的,在我的夢里,大舅你家的糧明明都能畝產一萬斤了,可收了糧后,家里偏偏沒有糧吃,你說奇不奇怪?”
“沒糧吃?”陳武眉頭一皺。
這年頭,吃飯是頭等大事。
陳武一聽沒糧吃,當即就嚴肅了起來。
“對啊,在夢里,畝產一萬斤糧食后,大家都沒糧吃,還有,在夢里,那些地都種不出糧食!”
“那夢里為什么種不出來糧食呢?”陳武笑著問道。
陳武也就在趙晚笙說沒糧吃的時候緊張了一瞬,后面反應過來趙晚笙是在說她這幾天做的夢,又放松了下來。
“因為不下雨啊!好久都不下雨,種不出糧食,大家都沒吃的,我也沒有吃的,在夢里我好餓好餓,餓得都要吃土啦!然后我就餓醒了,第二天我又做了這個夢,最后肚子又餓醒了,第三天也是這樣。”
陳武哈哈一笑,依舊沒當回事,“你這是晚上沒吃飽飯,睡到半夜肚子餓醒了吧?”
趙晚笙一開始在想到用夢作為借口時,便想到了會是這個結果。
不過,這也不是什么大問題。
在來之前,她就想到了如何讓外公,哦,現在是舅舅,不得不相信她做的夢就是預知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