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西郊山區的晨霧濃得化不開,能見度不足二十米。唐樂降低車速,車燈在霧中切開兩道昏黃的光束。導航顯示距離坐標點還有三公里,但山路越來越窄,路面從水泥變成了碎石。
“這個地方...”宋媛兒看著窗外掠過的林木,“我小時候來過,爸爸帶我來露營。他說這一帶有很多廢棄的觀測站,是六七十年代建的。”
“記得具體位置嗎?”
宋媛兒搖頭:“那時候太小。但記得有一棟白色二層小樓,樓頂有銹蝕的鐵架。”
車停在了一個岔路口。向左是繼續上山的主路,向右是一條幾乎被雜草掩蓋的小徑。坐標指向右邊。
“步行吧。”唐樂熄火,“車開進去太顯眼。”
兩人檢查裝備:手槍、備用彈匣、手銬、對講機、取證包。唐樂還帶了一個便攜式信號探測器——如果周啟明真的在那里,很可能有監控或報警裝置。
小徑濕滑,覆蓋著厚厚的落葉。走了約五百米后,白色小樓出現在霧中。正如宋媛兒回憶的,二層結構,外墻斑駁,屋頂的金屬框架已經銹蝕變形。但一樓窗戶被木板封死,門上的鎖卻是新的。
“有人在這里活動。”唐樂蹲下查看門鎖,是半月內更換的電子鎖,需要密碼或指紋。
信號探測器發出輕微蜂鳴。“里面有信號源,但不強。可能是監控,或者...”
話音未落,門突然從里面打開了。
一個瘦削的中年男人站在門口,穿著不合身的迷彩服,手里沒有武器。他的臉色蒼白,眼神有些渙散,但看到警察時并沒有驚慌。
“你們來了。”他聲音沙啞,“周教授說你們會來。我是劉明,這里的...看守。”
“周啟明在哪里?”唐樂手按在槍柄上。
劉明搖頭:“他走了,昨晚走的。留下一些東西,讓我轉交給你們。”他側身讓開,“進來吧,沒有陷阱。周教授說,最后的游戲要公平。”
2
小樓內部被簡單改造過。一樓堆放著生活物資和幾個化學儀器箱,二樓被改造成了臨時實驗室,但規模遠小于科靈的地下工廠。
劉明帶他們上樓。實驗室中央的桌子上,放著一個銀色金屬箱,和之前見過的類似,但更大。箱子旁邊是一個平板電腦,屏幕亮著,顯示著倒計時:68小時22分17秒。
“周教授說,這是他所有的研究數據,包括‘幻影’的完整配方、生產工藝、原料供應商名單。”劉明指著箱子,“而這個,”他指向平板,“是‘最終協議’。倒計時結束后,會公開所有數據,包括...那些保護傘的身份。”
“公開到哪里?”唐樂問。
“互聯網。暗網、公開論壇、甚至可能發送給媒體。”劉明苦笑,“周教授說他累了,不想再躲了。要么警方在倒計時結束前抓到他,要么全世界都會知道真相。”
宋媛兒檢查箱子,確實是未加密狀態。她打開,里面是厚厚的文件、U盤、硬盤,還有一本手寫筆記。翻開筆記,第一頁寫著:“致建國:如果你看到這個,說明我失敗了。但至少,我嘗試過。”
“劉明,你和周啟明什么關系?”唐樂轉向看守。
“我...”劉明低下頭,“我女兒,兩年前吸毒過量死了。吸的就是‘幻影’。我去找賣藥的人拼命,被打個半死。是周教授救了我,給我治傷,告訴我真相——他也失去了妻子,也恨毒品,但...”
“但他自己就在制造毒品。”宋媛兒冷冷道。
“他說這是為了引出更大的魚。”劉明激動起來,“他說那些保護傘、那些藥廠的人、那些**官員...他們才是源頭。不除掉他們,還會有更多毒品,更多我女兒那樣的受害者!”
唐樂理解這種扭曲的邏輯。一個絕望的父親,被同樣絕望的科學家說服,成為共犯。
“周啟明去哪里了?”
“他沒說。只留下這個。”劉明從口袋里掏出一張折疊的紙,“他說,如果你們問起孫志偉的事,把這個給你們。”
紙上是一個地址:城南老街143號,以及一個日期:2010年8月16日——0815案第二天。
“這是什么地方?”宋媛兒問。
“孫志偉當年的安全屋。”唐樂回憶檔案,“重傷后,他在那里休養了三個月。”
對講機突然響起,傳來特警隊長王志剛的聲音:“唐樂,我們到岔路口了。聽到請回話。”
唐樂正要回答,劉明突然臉色大變:“不對...周教授說警方至少還要一小時才到。”
“我們提前出發了。”唐樂察覺不對,“你為什么這么緊張?”
“因為...”劉明的話被打斷了。
窗外傳來汽車引擎聲,不止一輛。緊接著是對講機里王志剛急促的呼喊:“有埋伏!重復,我們遭遇伏擊!對方有自動武器...”
槍聲在霧中炸響,密集而猛烈。
3
“趴下!”唐樂撲倒宋媛兒,幾乎同時,窗戶玻璃爆裂,子彈呼嘯而入。劉明慘叫一聲,肩膀上爆開血花,摔倒在地。
“狙擊手!”唐樂拖著宋媛兒滾到墻角,對講機里只剩下電流噪音。
槍聲從兩個方向傳來,顯然特警隊遭遇了伏擊,而他們也被盯上了。這不是巧合,是精心設計的陷阱。
“后窗!”宋媛兒指向實驗室后側,那里有一個小窗戶,外面是山坡。
唐樂點頭,一邊還擊一邊移動。子彈打在墻上,碎屑飛濺。對方的火力很猛,但似乎沒有強攻的意圖,更像是壓制。
劉明在地上呻吟,血不斷從肩膀涌出。唐樂撕下布條幫他包扎,但傷口很深,需要立即送醫。
“他們...不是警察...”劉明艱難地說,“周教授說...如果來的是穿黑衣服、用制式武器的人...就是他們...”
“他們是誰?”
“保護傘的人...”劉明咳出血沫,“周教授說...他們不會讓他被活捉...也不會讓證據公開...”
又一輪掃射,這次子彈打中了桌子上的平板電腦。屏幕碎裂,但倒計時還在跳動:68小時19分03秒。
“必須突圍。”唐樂判斷,“在這里是死路一條。”
他探身觀察,外面至少有三支槍在開火,位置隱蔽。特警隊那邊的槍聲已經稀疏,情況不明。
“從后窗下到山坡,順著溪流往下走。”宋媛兒回憶地形,“我記得那條溪流通到山下的村子。”
“你帶劉明先走,我掩護。”
“不行,一起走!”
爭執被新的聲音打斷——直升機。不是警用直升機,是黑色的民用型號,低空掠過,艙門打開,有人用擴音器喊話:
“里面的人聽著,放下武器,交出證據,可以活命。重復,交出證據,可以活命。”
聲音經過處理,不辨男女。
唐樂冷笑。交出證據就能活命?他不信。但眼下硬拼毫無勝算。
“宋媛兒,箱子里的硬盤,拿最重要的幾個。”他下令,“文件太重,帶不走。我們只需要關鍵證據。”
宋媛兒快速翻檢,選出三個標記“核心數據”的硬盤,裝進背包。唐樂則拿起了那本手寫筆記。
“劉明,能走嗎?”
中年男人艱難點頭。唐樂架起他,三人移動到后窗。窗戶外是陡坡,但長滿了灌木,可以緩沖。
“我數到三,一起跳。落地后不要停,往溪流方向跑。”
“一、二、三!”
4
跳下山坡的瞬間,子彈追了上來,但被茂密的植被阻擋。三人滾下山坡,唐樂護住頭部,感覺到樹枝刮擦的刺痛。落地時劉明發出慘叫,他的腿可能骨折了。
溪流就在前方二十米,水流聲掩蓋了他們的動靜。唐樂回頭看了一眼,小樓二樓的窗戶冒出黑煙——有人扔了燃燒彈。
“走!”
他們蹚進冰冷的溪水,順流而下。水不深,但急,而且寒冷刺骨。走了約一百米,槍聲漸漸遠去,但直升機的聲音還在頭頂盤旋。
“他們用熱成像。”唐樂意識到,“在水里沒用,但我們不能一直待著。”
溪流轉入一個狹窄的峽谷,兩側是陡峭的石壁。這里直升機無法低飛,給了他們喘息之機。
劉明的狀態越來越差,失血加上寒冷,嘴唇已經發紫。唐樂找到一個淺灘,將他拖上岸,重新包扎傷口。
“我不行了...”劉明喘息,“你們走吧...告訴周教授...我盡力了...”
“別說話,保存體力。”宋媛兒檢查傷口,情況確實糟糕。子彈可能傷到了動脈,必須盡快手術。
唐樂嘗試聯系外界,但對講機在跳窗時摔壞了,手機沒有信號。他們被困在山里,帶著傷員,還有追兵。
“沿著溪流繼續走,大概五公里外有個護林站,那里可能有無線電。”宋媛兒說。
“太遠了,他撐不到。”唐樂看著劉明蒼白的臉,做出決定,“我去引開他們,你帶劉明慢慢走。護林站匯合。”
“不行,太危險!”
“這是唯一的選擇。”唐樂從背包里取出一個硬盤,塞進宋媛兒手里,“如果我被抓了,至少證據還在你這里。如果...如果我沒到護林站,你就自己決定怎么辦。”
宋媛兒抓住他的手,眼神里滿是掙扎,最終點頭:“小心。”
唐樂朝另一個方向跑去,故意弄出動靜。很快,遠處傳來喊聲和腳步聲,追兵被引開了。
5
李建國在指揮中心接到了西山交火的消息,臉色鐵青。
“特警隊三人受傷,一人重傷。對方有自動武器,戰術素養很高,不是普通匪徒。”王志剛的聲音從免提電話里傳來,背景是救護車的鳴笛,“他們救走了劉明?不,是唐樂和宋媛兒帶他突圍了。現在失聯。”
“對方傷亡?”
“沒有留下尸體,帶走了傷員和武器。現場很干凈,專業級清理。”
會議室里氣氛凝重。在嵐城,有能力伏擊特警隊、動用直升機、現場處理如此專業的勢力,屈指可數。
“查那架直升機。”李建國下令,“黑色民用機,尾號可能有遮擋,但飛行需要報備。”
“已經在查。”技術科回應,“但更關鍵的是,行動怎么泄露的?知道西山坐標的只有我們幾個人。”
懷疑的目光在會議室里游移。王志剛、李建國、幾位副隊長、技術負責人...每個人都可能是泄密者。
“先救人。”李建國壓下疑慮,“調集所有可用警力,封山搜索。動用警犬、無人機。唐樂和宋媛兒帶著傷員,走不遠。”
“如果他們已經被抓了呢?”有人問。
“那就更需要快。”李建國站起來,“對方要的是滅口。每拖延一分鐘,他們就多一分危險。”
他回到辦公室,關上門,撥通了一個加密號碼。鈴響五聲后接通。
“西山的事,你知道多少?”李建國直接問。
電話那頭沉默片刻:“知道他們在那里,知道會有沖突,不知道這么激烈。”
“你答應過不傷我的人。”
“計劃變了。周啟明留下的證據太危險,必須全部銷毀。包括接觸證據的人。”聲音平靜,“李隊,你也看到了那份假報告——有人想把你拖下水。現在收手還來得及。”
“宋建國是我兄弟。”李建國咬牙,“如果他真是被自己人害死的...”
“那就更該收手。真相有時候不如安寧重要。”電話那頭頓了頓,“找到唐樂和宋媛兒,把他們帶回來,別讓他們繼續查下去。這是為你好,也為他們好。”
電話掛斷。李建國一拳捶在墻上。十三年前,他因為“大局”隱瞞了0815案的疑點。十三年后,又要做同樣的選擇嗎?
他拉開抽屜,最里面是一個密封的檔案袋,標簽寫著“0815補充調查(未完成)”。里面是他當年私下調查的記錄:孫志偉賬戶的異常匯款、行動前夜的匿名電話、以及...宋建國可能還活著的模糊線索。
他從未放棄調查,只是迫于壓力轉入地下。而現在,周啟明把一切攤到了明面上,逼所有人做出選擇。
手機震動,一條匿名信息:“他們在北溪峽谷,正往護林站移動。你的人半小時內到不了。要做選擇嗎,李隊?”
附著一個實時坐標。
李建國盯著屏幕,足足一分鐘。然后他拿起對講機:“無人機偵察隊,重點搜索北溪峽谷區域。救援隊,準備直升機索降。快!”
6
唐樂在樹林中穿梭,身后追兵的聲音越來越近。他故意留下痕跡,引著對方繞圈,為宋媛兒爭取時間。
但對方顯然經驗豐富,很快分出兩路包抄。唐樂被逼到一處懸崖邊,下面是深澗,退無可退。
三個黑衣人從樹林中走出,都戴著面罩,手持沖鋒槍。為首的人身材高大,左腿微跛——正是醫院監控里那個“醫生”。
“唐警官,把東西交出來,可以少受點苦。”跛腳男人的聲音經過變聲器處理。
“什么東西?”唐樂拖延時間。
“你知道的。周啟明的筆記、硬盤,還有他給你的地址。”
唐樂注意到對方沒有提劉明,說明他們知道宋媛兒帶著傷員走了。那么他們的主要目標是自己手里的證據。
“交給你們,然后呢?殺了我?”
“那要看你的選擇。”跛腳男人走近,“李建國沒告訴你嗎?有些真相,知道不如不知道。”
“所以你們就是‘保護傘’?”
男人笑了:“保護傘?不,我們只是清潔工。清理掉不該存在的東西,維持秩序。”
“宋建國也是你們清理的?”
沉默。雖然看不到表情,但唐樂感覺到對方的情緒波動。
“宋隊...是個意外。”最終,男人說,“他不該卷進來。但孫志偉慌了,開了槍...等我們趕到時,已經晚了。”
“孫志偉是你們的人?”
“曾經是。他兒子在國外欠了賭債,我們幫他還了,代價是一些...情報。”男人承認,“但他最后后悔了,想退出,所以才有了那份偽造的報告——有人想讓他當替罪羊。”
“誰?”
“你覺得我會說嗎?”男人舉槍,“最后一遍,東西交出來。”
唐樂知道拖延不下去了。他舉起雙手,慢慢放下背包。但就在對方放松警惕的瞬間,他猛地向前撲去,不是攻擊,而是跳下了懸崖。
“該死!”跛腳男人沖到崖邊,只見唐樂的身影墜入濃霧,下方是湍急的河流。
“搜!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7
宋媛兒幾乎是用肩膀扛著劉明在走。中年男人已經半昏迷,腿上的臨時夾板隨時可能散架。溪流邊的路崎嶇難行,她每走幾百米就要停下來喘息。
“堅持住,就快到了。”她不知道是在鼓勵劉明還是自己。
突然,劉明抓住她的手臂,眼神回光返照般清醒:“姑娘...你爸爸...是個好人...”
“我知道。”
“周教授說...你爸爸可能...可能沒死...”劉明喘息著,“那天晚上...他們只找到了警徽和槍...沒找到人...”
宋媛兒心臟狂跳:“你說什么?”
“孫志偉后來偷偷找過周教授...說當時太黑...他以為打中了...但后來回去找...尸體不見了...”劉明咳出血沫,“周教授懷疑...你爸爸可能被另一伙人帶走了...”
“什么人?”
劉明搖頭,聲音越來越弱:“不知道...但周教授說...如果他還活著...只會在一個地方...”
“哪里?”
“老地方...”劉明閉上眼睛,“他說...你爸爸說過...如果有一天失蹤了...去老地方...”
又是老地方。宋建國喜歡玩藏寶游戲,但“老地方”太多了。
劉明的手松開了,脈搏微弱但還在跳動。宋媛兒咬牙背起他,繼續前進。護林站的屋頂已經能看到,就在前方一公里。
但她也聽到了身后的動靜——不是唐樂,是追兵。
她躲進灌木叢,屏住呼吸。兩個黑衣人從溪邊跑過,沒有發現他們。等聲音遠去,她才繼續移動。
護林站的門虛掩著,里面沒有人,但有無線電設備。她將劉明放在床上,沖到操作臺前。設備需要預熱,而時間不等人。
窗外傳來腳步聲,不止一個人。宋媛兒拔槍,躲在門后。門被推開,一個黑衣人進來,她立刻開槍,擊中對方手臂。但第二個人從窗口跳入,從背后制住了她。
“別動,宋警官。”熟悉的聲音。
是王志剛。
8
“王隊?”宋媛兒不敢相信。
王志剛示意手下放開她,那個受傷的黑衣人咬牙包扎傷口。“對不起,但這是為了保護你。”王志剛說,“西山是陷阱,李建國讓我們提前埋伏,但對方比我們想象的強。”
“你們...和李隊是一起的?”
“有些事,不能擺在明面上做。”王志剛沒有直接回答,“劉明呢?”
宋媛兒指向里屋。王志剛檢查后,呼叫醫療支援。“他會活下來的,但需要手術。”然后轉向宋媛兒,“唐樂呢?”
“他引開追兵了。”
王志剛臉色一變:“對方的目標就是他手里的證據。如果他被抓...”
無線電突然傳出聲音,是唐樂,信號斷斷續續:“護林站...聽到嗎...我在...南側山洞...被包圍...”
“堅持住,我們馬上到!”宋媛兒要沖出去,被王志剛拉住。
“計劃。”王志剛說,“對方至少六個人,裝備精良。我們需要策略。”
他快速部署:兩人從正面佯攻,兩人繞后,他和宋媛兒從側面突入。但宋媛兒注意到,王志剛的眼神里有她讀不懂的東西。
出發前,王志剛遞給她一個耳機:“加密頻道,保持聯絡。”
南側山洞離護林站不遠,十分鐘路程。快到的時候,宋媛兒故意落后幾步,在樹林里快速檢查了耳機——里面有微型定位器。
她想起唐樂的警告:不要相信任何人。
9
山洞入口處有交火的痕跡,彈殼散落一地。里面傳來唐樂的聲音:“我投降,東西給你們,別開槍!”
“把東西扔出來!”是跛腳男人的聲音。
宋媛兒和王志剛的人已經就位。王志剛打手勢,準備強攻。但就在這一刻,宋媛兒做出了決定。
她突然調轉槍口,指向王志剛:“王隊,讓你的人退后。”
所有人都愣住了。
“宋媛兒,你干什么?”
“耳機里的定位器,是給誰用的?”宋媛兒冷冷問,“對方怎么會知道我們每一步的行動?除非有人通風報信。”
王志剛臉色變了:“你誤會了...”
“是嗎?那為什么你手下的人,和伏擊我們的人用同型號的武器?”宋媛兒早就注意到,王志剛帶來的人雖然穿著警服,但裝備和那些黑衣人一模一樣。
僵持不下時,山洞里傳來唐樂的大笑:“王隊,或者該叫你‘清潔工’?周啟明筆記里寫了,警方內部有個人代號‘清道夫’,專門處理棘手問題。是你吧?”
王志剛的表情從驚訝變為平靜,最后變成冷酷。“既然你們都知道了...”他抬手,他的手下同時舉槍,不是對著山洞,而是對著彼此——他們中間也有分歧。
“老李猜得沒錯,你果然有問題。”其中一個“手下”撕下面具,是李建國安排的內線。
槍戰瞬間爆發。宋媛兒趁亂沖進山洞,里面唐樂正用槍指著跛腳男人,但自己胳膊也受了傷。
“走!”唐樂拉著她往山洞深處跑。山洞有另一個出口,通往山的另一側。
身后是激烈的交火聲。他們不知道誰贏誰輸,只知道必須離開。
跑出山洞,外面是陡坡,但山下有路,路邊停著一輛車——不是警車,是普通的越野車。車旁站著一個人,背對著他們。
聽到動靜,那人轉過身。
宋媛兒的呼吸停止了。
雖然蒼老了許多,雖然左臉有一道疤痕,雖然眼神里滿是風霜...
但那確實是宋建國。
十三年前被認為犧牲的父親,此刻就站在二十米外,看著她,淚水滑過臉上的傷疤。
“媛兒...”他的聲音沙啞得幾乎認不出,“對不起...爸爸回來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