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漣聽到沈知這話,沉思許久后才搖搖頭。
“沒有。”
“每一世的水災都一樣,孤無需觀察和打聽。”
沈知拿著紙的手一頓,抬眸看向他眼里露出了懷疑的表情。
就他這樣子,當上皇帝后不會害的整個大昭朝的百姓不得安生,沒有一天好日子過?
“殿下,您這樣子是不對的。”沈知好言相勸,“您不能因為每一世都是如此便不去探查水災的情況。”
“您不知道意外什么時候會降臨,您看現在不就是如此了嗎?”
裴漣聽著沈知這些話,臉上露出了不悅的表情。
她一個小小的奉儀,竟然敢在孤面前說這種話,是活膩了嗎?
沈知無視掉他臉上那陰沉的表情,垂眸看著手中的宣紙緩慢開口。
“本次水災是長江水域擴大,把兩岸邊的百姓的田地和房屋都沖沒了,無數人死在了那場災難里,您這個辦法行不通。”
“現在最應該的是興修水利,安置好沒有家沒有吃的難民們,同時要做好安撫工作,同時要做好防瘟疫的準備。”
本來臉色帶著不悅的裴漣聽完沈知這番話,看向她的目光都變了。
“你怎么會知道這些?”
“哦,聽下頭的丫鬟們討論,我問了一下。”沈知把手中的宣紙慢慢的折疊起來放在桌面上。
重生十九次,她學了很多東西,這一次沒想到能用得上。
裴漣沒有再問,只是讓元青拿著紙筆墨進來。
同時他叫來清雪和清雨兩人進來,給她們下達命令后就坐在桌前。
蘭心閣地方比較小,沒有地方寬敞的書桌讓裴漣這東西,只能用平時吃飯的桌子。
桌面上擺好紙筆,裴漣站在桌前然后看向沈知說:“把你剛才的想法,詳細的說出來。”
沈知撐著腦袋看著他,然后笑瞇瞇的開口說:“殿下,您這是打算用妾身的計謀嗎。”
“要是想用的話,是要付點兒報酬哦。”沈知提醒一句。
還要報酬!
裴漣不滿開口:“你人都是孤的,為何還要報酬。”
“可這是妾身想出來。”沈知提醒。
想用?
那就給錢,想白嫖?
門都沒有。
“沈知,你最好確保你想出來的法子是正確的,不然孤讓你掉腦袋。”裴漣開口提醒。
掉腦袋?
沈知一點兒也不慌,“好吧,那殿下也可以重新開局了。”
裴漣:……
掉腦袋威脅不了她,兩人的命運連接在一起,真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報酬不會少得了你的。”裴漣最后妥協開口。
得到這句話,沈知起身走到自己的梳妝臺前,從里面拿出了一張紙。
“諾,殿下看這個。”沈知把紙遞給他開口說。
裴漣拿過后就打開來仔細看一遍,看完之后他看向沈知的眼神都變得不一樣了。
“今天無聊,所以就寫了一份對策。”沈知坐在一旁拿著茶杯慢慢的喝著。
“你……”裴漣想問她為何藏拙,但這話最后還是沒有問出來。
“殿下快去忙吧,莫要在妾身這蘭心閣待著了。”沈知開口趕人。
只可惜裴漣不聽,坐在那里就開始研究她寫的這份策略。
從修繕水利,安撫百姓,安置難民,再到防范瘟疫都詳細的寫出來。
“殿下您可以根據上面想出您自己的法子,我這終究是紙上談兵罷了。”沈知提醒一句。
而這一天,裴漣一直待在蘭心閣,哪怕攬月閣那邊派人過來請他也無動于衷。
這讓柳燕氣的又把一套茶杯給砸了。
“蓮心,你去準備準備,明天必須讓她把那個造謠給坐實了。”柳燕深吸一口氣后開口吩咐。
“是。”
上次沒能殺死沈知,這一次,她勢必要把沈知給弄死。
要讓殿下親手把她處理了。
兩人再一次躺在一張床上,沈知無語了。
這個男人這是在給她拉仇恨嗎?
明天說不定就被柳燕那家伙給陷害了。
聞著空氣中彌漫的香味,沈知閉上雙眼整個人都特別安心。
裴漣也聞到了,看來她真的離不開這個安神香,就連睡覺都要用。
不知道過了多久,裴漣聽到身邊傳來平穩的呼吸聲后,他轉頭看向沈知。
她側身躺著睡著了,身上穿著薄薄的里衣,睡得很安寧。
裴漣下意識的摩挲著自己的手,仿佛之前摸在沈知臉頰上的溫度殘留著。
細膩又軟。
很好摸。
這一世她沒有像之前那樣子時不時的出現在他面前,哪怕被軟禁,也是天天待在蘭心閣里看話本睡覺。
日子還挺悠閑的。
她這是打算放棄了?
不打算做任務了?
裴漣心里頭想著,可不知道為什么有點兒不滿。
——
從太子妃那里請安回來,裴漣給她的報酬也送到了。
滿滿兩大箱,一打開各種華麗的首飾和布料以及一些化妝品出現在里面。
同時元青把一個小盒子端到沈知面前,他笑著說:“沈奉儀,這是殿下讓奴婢交予您的。”
說著元青伸手把小盒子一打開,里面金燦燦的金條就露出來了。
不多,就五條。
可沈知已經看傻眼了。
哇塞,這一盒黃金比那些珠寶首飾來的好啊。
以后要用,也可以拿出去用。
“多謝元青大人。”沈知喊著,趕忙沖一旁的素問使個眼色。
素問收到后,立馬拿出一個荷包塞給對方。
“元青大人,這您收著。”素問笑著雙手奉上。
元青沒想到會被她們二位稱一聲“大人”。
平時都是被罵狗奴才,閹人這類的,沒想到在沈奉儀這里得到了尊重。
他笑著接下來,在手中掂量一下,分量還多,他隨意開口提醒一句:“天氣炎熱,殿下最近心情不太好,沈奉儀心系殿下的話可以做點降暑的湯水送去給殿下。”
“殿下今個還因為江南那邊的水災而煩惱呢。”
“多謝元青大人提點。”沈知聽出來,抬手沖著他行了個禮回應著。
元青帶人離開后,沈知看著這些東西,然后沖素問說:“清點一遍,記錄下來后放入庫房。”
至于手中這盒黃金?
當然是她自己一個人收著了。
“小主,您不打算用新布料做幾身衣裳嗎?”素問看著那些布料開口問。
趙嬤嬤這時候笑呵呵的開口說:“老奴手藝還不錯,小主您要是信得過老奴,可以交給老奴來。”
“可以啊。”沈知立馬應下來了,“只要趙嬤嬤你愿意就行。”
“給小主做衣服,老奴愿意的。”
今天收到報酬,沈知也大方給蘭心閣里伺候的婢女和太監們一人一兩銀子,又讓廚房那邊準備一些綠豆湯和糕點分給大家。
沈知這一弄,在她手下做事的人個個都高興的不行。
心里頭想著以后可要好好的伺候沈奉儀才行。
裴漣賞賜沈知東西這件事情很快就在東宮里傳出來了,那些妾室們都心思活絡起來了。
這東宮的后宅里,只有三位女人能見到太子。
太子妃林詩雅,只要她坐在那個位子上,太子殿下就不會不顧她的臉面。
規定的日子里都會一趟,半月里總能跟太子殿下見上兩三面。
柳側妃柳燕,這位更是太子殿下的心尖寵,抬她入了東宮后更是大半個月宿在攬月閣里。
現在就連一個小小奉儀都能見到太子殿下,不僅如此還讓殿下如此上心。
又是宿在蘭心閣,又是送東西。
這讓其她侍妾怎能接受?
于是乎,她們喬裝打扮,時不時的在蘭心閣的必經之路走著。
只想著能在這里偶遇太子殿下。
何承徽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然后帶著婢女在這條路上慢慢走著。
現在已經是下午,天氣不是很熱,但這樣子走身上依舊黏糊糊的。
婢女拿著扇子在一旁為她扇風,企圖用這種方式來把熱氣減少。
“主子,這樣子真的能見到太子殿下嗎?”婢女有些不解的開口問。
何承徽笑了一下說:“太子今日剛給沈奉儀送去賞賜,拿今晚必定會來見沈奉儀。”
“我們只需要在這里假裝偶遇即可。”
何承徽說的信誓旦旦,其實她心里頭也沒底,畢竟誰都不知道太子本人到底會不會來這蘭心閣。
時間慢慢過去,可依舊沒見到裴漣,這讓何承徽有些失望。
就在她準備離開的時候,就看到一個身穿黃色華服的男人走過來。
何承徽一看,這不是太子嗎。
她趕忙讓婢女整理一下自己的儀態后,立馬就朝著裴漣的方向走去。
“妾身見過殿下。”何璇朝著裴漣行禮。
看著突然冒出在自己面前的人,裴漣眉頭緊緊皺起來。
“起身。”
“沒想到能在這里遇見殿下,妾身好幸福。”何璇那雙亮晶晶的雙眼看著裴漣,臉上露出崇拜的目光。
少女的崇拜。
但裴漣現在只想去沈知那里跟她商討水災的事情,壓根不想知道何璇想做什么。
“嗯。”
“殿下,聽聞您最近一直忙著政務,想來一定是累了,妾身陪您散散步吧。”
“散散步,把煩惱都一并給走掉,這樣子就不煩了。”何璇是一個還算活潑的女生。
只可惜現在的裴漣壓根就沒心思搭理她,“孤有要事在身,何承徽你可能自己去后院走走。”說完這話,抬腳越過她,直接朝著蘭心閣的方向走去。
何承徽看著這一幕,氣的雙手緊緊抓著手中的帕子,恨不得將沈知給碎尸萬段。
“什么!”柳燕得到消息,太子又去沈知那賤女人的地方后,她再也維持不住體面,厲聲喊著,“那個狐貍精,真是會勾引人!”
“蓮心,事情辦的怎么樣了?”
“明天,明天我要讓那個賤人消失在東宮里。”柳燕又甩了一盞茶杯,開口問一旁的蓮心。
“回柳側妃,一切已經弄妥,只等您一聲令下。”蓮心趕忙回答。
“行。”
“殿下您怎么又來了?”沈知正在看著話本,在聽到聲音后抬眸看過去下意識開口。
旁邊的素問和趙嬤嬤聽到這話,心里頭咯噔一下。
小主啊,您這話是覺得殿下不該來嗎?
小心惹惱了殿下,到時候殿下真不來就完蛋了。
兩人心里頭惴惴不安,生怕太子生氣懲罰小主。
可裴漣沒在一起,只是讓婢女們起來后就坐在她旁邊。
“孤來是跟你討論水災的事情。”裴漣看著她緩慢開口。
“殿下,您其實可以跟孫太傅討論這個事情,他畢竟是您的老師,而且他在見解和想法這方面,都比妾身厲害。”
沈知說著,眨巴著一雙無辜的大眼睛說:“妾身只是一個孤女,很多事情都不太懂。”
不太懂?
她寫的那份策略,父皇看了都覺得好的人,又這么可能會不懂。
裴漣看向她手中的話本,隨后皺眉,她每日看這些不著調的書,為何能想出那樣厲害的法子來?
“你為什么懂的如此之多?”裴漣開口詢問。
當然是因為我看得多啊,十九世的時間里,你真當我是白活的啊?
而且我可是有個系統的人,想要什么書沒有?
沈知在內心吐槽著,但表面上不顯,“殿下,畢竟是活了十九世的人了,多少也是有點耳濡目染。”
裴漣想了想,確實如此,最后也沒有多問。
“你的病徹底好了?”
沈知:……
你要不要聽聽你這話問的,都已經好了多久了?
現在才來關心。
這是不是太晚了一些。
“多謝殿下關心,妾身已經痊愈了。”
“嗯,以后切莫在掉入湖中。”裴漣提醒一句。
“多謝殿下關心,那殿下可有查出那日陷害妾身的兇手?”沈知趕忙開口詢問。
兇手……
裴漣聽到這話沉默了,其實早幾日,暗衛已經把兇手找出來了。
那個藏在水中拽著沈知不讓她上岸的女子全部都招了,是攬月閣那邊的奴婢讓她這樣子做的。
自己的一家老小都被對方給抓了,如果不做,那等待著他們只有死路一條。
所以她沒辦法。
攬月閣里的人,那不就等于是燕兒做的?
害人性命這事,燕兒為何會做得出來?
裴漣不愿意相信,在他印象里,燕兒一直是心底心地善良,對人友善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