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武癱在血泊中,雙手死死捂著血流如注的雙腿。
劇烈的疼痛讓他面容扭曲,額頭冷汗涔涔而下。
他抬起頭,用充滿怨毒和恐懼的眼神死死瞪著顧昭,聲音因為疼痛而斷斷續(xù)續(xù),卻依舊咒罵著。
“顧昭,你這鄉(xiāng)野賤種!你竟敢傷我!錦衣衛(wèi)……不會放過你!朝廷……不會放過你!你等著誅九族!我要你全家死絕!”
顧昭面無表情地聽著他的咒罵,手中的陌刀刀尖,輕輕點在了趙武完好的左手手背上。
冰涼的觸感讓趙武的咒罵聲戛然而止,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抑制不住的痛哼。
“罵完了?”
顧昭的聲音平淡無波,卻帶著一種令人心寒的冷靜。
“現(xiàn)在,回答我的問題。”
“是不是你出賣了徐青棠?把她的行蹤和身份,泄露給了北元人?”
趙武眼神閃爍,強忍著疼痛和恐懼,咬牙道。
“你……你血口噴人!我乃朝廷錦衣衛(wèi),豈會勾結(jié)外敵,出賣上官?”
“嘴硬?”
顧昭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不再多言。
他手腕微微一動,鋒利的陌刀刀尖如同最靈巧的刻刀,輕輕在趙武左手手背上劃了一下。
動作很輕,但刀鋒極利。
“嗤啦!!”
一片薄薄的、帶著血絲的皮肉,被精準地削了下來,約莫指甲蓋大小。
“啊!!!”
趙武發(fā)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凄厲慘叫,左手手背上傳來鉆心刺骨的劇痛,鮮血瞬間涌出。
這痛苦比腿傷更加清晰、更加折磨神經(jīng)!
周圍那些倒在地上、暫時失去戰(zhàn)斗力的錦衣衛(wèi)們,看到這一幕,無不倒吸一口涼氣,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直沖天靈蓋!
這顧昭手段竟如此狠辣!
削人血肉,面不改色,簡直像是傳說中那些以酷刑為樂的殺人魔王!
他們看向顧昭的眼神,充滿了更深的恐懼。
顧昭對周圍的反應視若無睹,刀尖再次輕輕抬起,懸在趙武手背上空,距離那片鮮血淋漓的傷口只有毫厘之差。
他的目光平靜地看著趙武因劇痛而扭曲的臉:“說還是不說?下一片,可能會厚一點。”
“我說!我說!別割了!求你別割了!”
趙武的心理防線在這一刀下徹底崩潰了。
他本質(zhì)上并非什么硬漢,貪財惜命,自私自利,如何能忍受這種零敲碎割的酷刑?
強烈的求生欲和劇痛徹底壓倒了那點可憐的堅持和僥幸。
他涕淚橫流,語無倫次地開始交代。
“是……是我,是我把徐大人的行蹤泄露出去的!”
“不過我身為基層錦衣衛(wèi),原本并不知道徐大人身份,只知道對方來歷很大。”
“那你后來是怎么知道的?”顧昭眼神一厲,刀尖微壓。
趙武被嚇得魂飛魄散,連忙道。
“是有人給了我一大筆錢!”
趙武眼中閃過一絲貪婪混合著恐懼的神色。
“那人找到我,只說讓我在關(guān)鍵時候,配合一下北邊來的殺手,讓他們有機會除掉徐大人。”
“事成之后,還有重謝!”
“這我能答應嗎?我好歹也是個錦衣衛(wèi),怎么能出賣自己的上官?”
“所以你拒絕了?”顧昭一臉驚奇。
趙武面露尷尬,開始解釋道。
“我當即言辭拒絕了,想讓我出賣自己的上官,得加錢!”
顧昭:“………”
原來是加錢居士!
真無恥啊!
隨后,顧昭腦中迅速串聯(lián)起之前的線索,一個清晰的脈絡(luò)浮現(xiàn)出來。
上次徐青棠來與他道別,說傳授第二套武學后就上山剿匪。
結(jié)果趙武突然出現(xiàn),說‘土匪’要逃,催促徐青棠立刻行動,中斷了傳授。
看來從那一刻開始,徐青棠就掉入了陷阱之中。
“給你錢的人,是誰?”
顧昭的聲音更冷了。
“還有,既然知道了徐青棠是國公之女,你還敢勾結(jié)北元,設(shè)計殺害?這是叛國大罪,你就沒有絲毫愧疚?”
聽到這種話,趙武原本因恐懼而扭曲的臉上,竟然浮現(xiàn)出一絲怪異而扭曲的冷笑。
“我并不知道給錢之人的身份,對方每次都是半夜來,穿著黑衣,我可看不清楚。”
“愧疚?叛國?”他喘著粗氣,聲音嘶啞,卻帶著一種令人心寒的理直氣壯,“關(guān)我什么事?”
他仿佛破罐子破摔,開始吐露內(nèi)心最真實、也最陰暗的想法。
“誰給的錢多,我就給誰辦事!朝廷?國家?大義?呵呵……”
“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們,什么時候正眼看過我們這些在底層拼命的小人物?俸祿微薄,出生入死,升遷無望!”
“他們在乎過我們的死活嗎?”
他越說越激動,似乎要將長久以來的怨氣都發(fā)泄出來。
“憑什么要我為了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放著到手的真金白銀不要?”
“北元人怎么了?他們給錢爽快!白蓮教怎么了?他們能讓我發(fā)財!”
他看向顧昭,眼神里竟有種莫名的坦然和理直氣壯。
“我趙武這輩子,就認一個理,我自己過得好,才是真的好!”
“什么忠君愛國,什么同僚情誼,什么民族大義,都是狗屁!能當飯吃,能當錢花嗎?不能!”
“只有錢!只有握在手里的銀子,才是實實在在的!”
“為了這個,別說出賣一個不認識的上官,就是……”
他似乎還想說更極端的話,但觸及顧昭那冰冷得沒有絲毫溫度的眼神,最終還是咽了回去。
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眼中那毫不掩飾的、**裸的自私與冷漠。
顧昭靜靜地看著他,聽著這番極端利己、毫無底線的言論,心中并無多少憤怒,只有一種深沉的冰冷和了然。
這世上,總有這樣的人,將個人的蠅頭小利置于一切之上,心中毫無敬畏,也無底線。
有人認為,有國才有家。
有人認為,國家存亡跟自己有屁關(guān)系,自己過得好就行。
趙武明顯屬于后者,并且極度自私。
想想也是,別說古代了,現(xiàn)代都有不少這種蛀蟲。
更悲催的是,這些蛀蟲在落馬之前都是身居高位。
又經(jīng)過一番詢問,顧昭徹底榨干了趙武的信息。
對于這樣的人,多留無益。
刀光一閃,快如驚雷。
“噗嗤!”
鋒利的陌刀刀鋒毫無阻滯地切開了趙武的脖頸,鮮血如同噴泉般激射而出!
趙武雙目驟然圓睜,臉上殘余的怨毒和恐懼瞬間凝固。
身體劇烈地抽搐了兩下,隨即癱軟下去,再無生息。
在他瞳孔徹底渙散的最后一瞬,里面竟奇異地掠過一絲解脫。
或許對他而言,這骯臟卑劣、提心吊膽的一生,就此了結(jié),也未嘗不是一種解脫。
顧昭甩了甩刀鋒上的血珠,緩緩轉(zhuǎn)身。
冰冷的目光掃過地上那些或驚駭、或痛苦、或茫然,目睹了全程的錦衣衛(wèi)。
顧昭手中的陌刀依舊滴著血,聲音卻平靜得可怕。
“現(xiàn)在,你們覺得是該信他這個勾結(jié)北元的叛徒,還是該信我這個從北元刺客和白蓮教反賊手里,把你們徐大人救出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