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秋月!”
“李秋月,你個死寡婦,賤貨,帶著你的野種給我滾出來!”
門外有人在扯著嗓子罵人,尖銳的嗓音嚇了屋子里熟睡的小家伙一個激靈。
李秋月安撫地摸了摸兒子燒得通紅的臉蛋,隨即裹著棉襖就快步走了出去。
從小,她的眼睛就有記不住人臉的毛病。
可光聽聲音也認(rèn)出了門口的女人和小孩兒是她的親妹妹李二妮,和她的親侄子。
今天上午,她的侄子就因?yàn)椤肮褘D”、“野種”這樣的字眼和她兒子起了爭執(zhí),然后就把她的兒子推進(jìn)了河里,要不是有人恰好經(jīng)過,及時(shí)救下,她兒子就要溺死在河里。
現(xiàn)在不等她騰出手去找罪魁禍?zhǔn)祝@兩個人竟然還好意思來找她。
尤其是聽到這些罵人的話,李秋月再也忍不住,三步并作兩步,揪起李二妮的衣領(lǐng),“啪啪”甩了兩巴掌。
四五歲的孩子哪里懂這些罵人的話,無非就是家里的大人天天掛在嘴邊,讓小孩兒耳濡目染,記在了腦子里。
打完人,李秋月才把人丟在了地上,“你再罵一句,我就多扇你一巴掌!”
分家多年,李二妮早忘了李秋月的雷霆手段,完全沒想到李秋月會對她動手,捂著臉坐在地上呆滯了一瞬。
她的兒子更是躲在她的大腿后面,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生怕李秋月打了他娘,再動手打他。
“李秋月!你敢打我?你信不信我找人弄死你!”
李二妮好一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從地上爬起來,就要去撕李秋月的頭發(fā)。
然而還沒靠近,就又被李秋月一腳踹在了地上。
李秋月也是真的生了氣,她一把掐住了李二妮的脖子,兩眼猩紅:“以后再敢動我兒子一下,我不怕跟你同歸于盡!”
李二妮臉色憋得紫紅,雙腿和雙手不停地?fù)潋v著,卻始終無法脫離窒息的痛苦。
就在她覺得自己就要死在這里的時(shí)候,有人從后面拉住了李秋月的胳膊。
“李秋月!你這是在干什么?”男人拉開李秋月,聲音低沉,“殺人犯法的,你是要?dú)⑺浪龁幔俊?/p>
李秋月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胳膊上骨節(jié)分明的大手,手腕上戴著一塊兒價(jià)值不菲的洋表。
抬頭看去,男人寬肩窄腰,身姿頎長。
穿著一件藏青色毛呢大衣,里面穿著藍(lán)色高領(lǐng)毛衣,卻還能露出一小截兒修長的脖頸。
雖然看不清人臉,但隱約能感受到對方目光炙熱深邃,連帶著那寸頭都變得格外沉穩(wěn)內(nèi)斂。
和這里格格不入的打扮倒是方便她認(rèn)出了對方的身份。
她的老公,秦淮。
秦淮和她結(jié)婚當(dāng)天就跑回了部隊(duì),時(shí)隔五年,回來一次,恰好遇見落水的兒子。
不說其他恩怨,她在這事兒上確實(shí)對秦淮心存兩分感激,再加上骨子里對軍人的尊重,她也沒再對李二妮動手。
只是她還沒有說話,李二妮就先坐了起來,姿態(tài)柔弱,聲音也一改剛剛的粗獷,帶上了些扭捏:“秦首長!你一定要給我們做主啊!”
李秋月聽著,不由自主打了一個寒顫,心說秦淮長得有這么招人嗎?
悄悄抬眸,氣質(zhì)確實(shí)是挺好的……還沒評判出個結(jié)果,就對上了微垂的眸子,慌得她立馬收回了視線。
管他帥不帥呢,她又看不出來!
“她家那個野種打我兒子的頭,她現(xiàn)在又動手打我,您要是不管,我們這些平民老百姓,真的活不下去了!”她拍著大腿,捏著嗓子輕嚎,只是粗壯的身體和這副矯揉造作的姿態(tài)實(shí)在割裂。
李秋月看不下去,當(dāng)即一腳踹了上去,“你還敢胡咧咧!”
要不是秦淮及時(shí)拉住了她,她能直接踹到李二妮的臉上。
秦淮回頭看李秋月一眼,用眼神制止她的沖動。
眼底閃過一絲好笑,地上的人像是程咬金裝西施,眼前這個真西施卻每個動作都在證明自己是鄉(xiāng)野潑婦!
李二妮以為他攔著李秋月動手,是因?yàn)榘炎约旱脑捖犨M(jìn)去了,連忙繼續(xù)發(fā)力:“秦首長,您離開五年,她兒子三歲半,您說那不是野種是什么?”
“您就應(yīng)該把野種,還有那個奸夫一起抓起來,嚴(yán)打,吃牢飯!”這句實(shí)在沒有藏住話里的狠毒。
李秋月見她死性不改,忍不住又要動手。
秦淮卻似有所感,先一步把她拽到了自己的身后。
“這位同志,全都說完了嗎?”秦淮居高臨下,聲音淡淡的,聽不出喜怒。
李二妮羞澀地點(diǎn)點(diǎn)頭,只等著秦淮給她做主。
誰知秦淮卻沒有向李秋月發(fā)難,而是依舊冷冷地看著她:“好,我會如實(shí)上報(bào),我們不會放過任何一個侮辱軍人的人,也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詆毀軍屬的人。”
李二妮身子一僵,吶吶開口:“不是我說的,是大家都這么說。”
李秋月見狀,不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她這個老公,還真是有點(diǎn)兒東西啊!
這笑聲像是一巴掌抽在李二妮的臉上。
李二妮氣急,又想到自己過來的目的,不甘心地對秦淮道:“那個野……她兒子打了我兒子的頭是真的,醫(yī)生說要吃點(diǎn)兒有營養(yǎng)的東西補(bǔ)補(bǔ),她得給我掏錢!”
“秦首長要是不管我,我就往上告,總有能管事兒的人來管管你們。”李二妮這會兒聲音是徹底恢復(fù)正常了,一骨碌就從地上爬了起來。
“你快告,你五歲的兒子說不過一個三歲半的小娃娃,就把人推到河里,然后自己被嚇得屁滾尿流,一腦袋磕在了橋墩子上。”李秋月翻個白眼,怕秦淮太高,李二妮看不見,她還特意點(diǎn)了點(diǎn)腳尖。
秦淮回頭,見根本攔不住她,索性給她讓出一個位置,讓她發(fā)揮。
只要不動手,不涉及雙方安全,隨她吧。
李秋月早就了解到了事情經(jīng)過,這會兒說話格外有力:“自己磕出來個大包,還來找受害者訛錢。我倒是要看看,是上面的人先抓我,還是先把你和你兒子拉去坐牢!”
也是這擲地有聲的語氣,把李二妮后面的小孩兒嚇破了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