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月溪對著臺下伸出手,燦然一笑。
“這個人就是——傅叔叔!”
現場鏡頭,隨著她伸手的方向,聚焦在了傅夜驍臉上。
原本落在顧臨霆身上的視線,瞬間轉移,大家都疑惑了起來。
“這位是誰???沒聽說過?!?/p>
“長得倒是挺帥的,他跟冠軍什么關系?”
“這下尷尬了,顧月溪的爸爸不就在現場嗎,上午他們親口說的。怎么女兒獲獎,不感謝親爹,反倒感謝別人啊?”
“姓傅?難道是下午突然贊助比賽獎金的那位傅先生?”
少女滿懷感激,娓娓道來。
“是傅叔叔不厭其煩的陪我下棋,是他為我請來了瞿柏大師。也是他在我今早即將遲到的時候,派車去接我,讓我趕上了比賽。傅叔叔,謝謝你為我和媽媽做的一切!”
傅夜驍露出了老父親般的笑容,笑得眼角都有了魚尾紋,太陽花一般燦爛。
他高抬雙手,對身后眾人熱情的揮著手。
仿佛在說:是我,我是她傅叔叔,你們別搞錯人。
譚鋒看著首長這不值錢的樣子,想勸他矜持一點。
首長啊首長,跟了您這么多年,我就沒見過您領軍功時這么熱情!
有人琢磨出不對勁了。
“冠軍,那你爸爸呢?”
“哦,我父母離婚了?!鳖櫾孪溃骸拔椰F在取得的成績,跟他無關?!?/p>
跟他無關……
跟他無關……
一句話,徹底撇清了她和親生父親的關系。
圍聚在顧臨霆身邊的家長們驚詫的相互看看,隨即唰得退去,無聲的與他拉開了距離。
老男人剛才有多顯擺,這會兒就有多尷尬。
挺直的脊背像被抽走了蝦線,一瞬間彎了下來。
他看著臺上閃閃發光的少女,那個他當花瓶培養的女兒,正在以他無法掌控的方式,迅速成長著。
他大腦里閃過無數畫面。
場景迅速切換,他置身于圍棋會場,似乎又回到了學校表彰大會那一天。
這些臺詞很耳熟,像極了顧星河曾經的發言。
現在春風得意的傅夜驍,就是之前的阮又薇。
現在狼狽尷尬的他,就是之前的姜瀾。
如此相似的境遇,在調換身份后,他突然難受了起來。
原來,當眾被自己孩子背刺,是這種感覺……
他好像有點理解姜瀾當初為什么決絕離婚了。
如果那時他安慰姜瀾兩句,她是不是就能回心轉意?
眾人恍然大悟。
“難怪顧月溪和她爸爸零互動,原來是離婚了啊。”
“顧月溪好可憐啊,早上遲到為自己爭取那2分時,顧總還一副嫌棄丟臉的樣子。他根本不知道他女兒的實力,他根本不在意他的女兒!”
“難怪問他有沒有經驗分享,他一臉的無知,原來是根本沒參與過。那他剛才得意個什么勁兒啊,這下被狠狠打臉了吧!”
“顧總陪兒子來比賽,浩浩蕩蕩來了六個人,結果呢,不被他看好的女兒,反而拿了冠軍。做父母的,心眼子不要太偏,遲早會遭報應的!”
“也不知道顧總回家會不會后悔,這么優秀的女兒,不認他了哈哈哈哈哈!”
即使現在的狀況和學校表彰大會情況類似,可翻車的依舊是顧臨霆。
傅夜驍和姜瀾同時上臺,和顧月溪站在一起,留下了一張張笑容燦爛的照片。
雖不是一家三口,但看上去溫馨和諧,比一家人還要親!
傅夜驍趁此機會宣布,他所贊助的圍棋基金會的名字就叫:【瀾溪圍棋基金會】
直到此刻,眾人終于對上號了。
原來這次他們獲得的獎金,都是沾了顧月溪和她媽媽的光!
原來這位站在臺上,笑得明朗的帥氣男人,就是傳說中的大佬傅夜驍!
難怪有能力直接交通管制,軍車送顧月溪來比賽,這都是實力??!
而且人家還幫顧月溪請瞿柏大師親自輔導棋藝,比顧臨霆那個啥也不是的親爹強多了!
顧月溪雖然失去了親爸,可她擁有了比親爹厲害百倍的傅叔叔,屬實是丟了芝麻撿了西瓜。
說到瞿柏,作為圍棋界泰斗,做了最后的發言。
他當場宣布,顧月溪是他的徒弟。
并在一眾選手中,看中了景清的能力,詢問他是否愿意跟他學習。
景清當然同意,拿到兩百萬的獎金后,他少了很多經濟壓力,自然可以心無旁騖的學習圍棋了。
“老師,我愿意!”
15歲少年憂郁疏離的臉上,烏云散去,露出了真摯的笑容。
在此起彼伏的掌聲中,圍棋比賽圓滿結束。
強撐到最后的顧星河,在人群散盡后,再也承受不住,大腦一陣眩暈,暈了過去。
——
比賽散場后。
譚鋒終于有機會跟傅夜驍說話了。
他走到傅夜驍身邊,低聲道:“首長,軍委的領導在樓下?!?/p>
傅夜驍皺眉,“什么時候來的?”
“半個小時前,您在臺上開懷大笑拍合照的時候來的。”
傅夜驍:“……哦?!?/p>
譚鋒愁死了,哦是什么意思嘛!
隊里誰聽到軍委的名字不心慌啊。
也就是傅大佬您有本事,讓軍委領導等您半小時都毫無怨言。
傅夜驍心不甘情不愿的跟姜瀾交代了一句。
“瀾瀾,你先等我一下,我處理點公務就回來?!?/p>
他好不容易處理完公務,還沒來得及和瀾瀾回家呢。
姜瀾很配合的點頭,“好,你快去。”
傅夜驍急匆匆的下樓了。
姜瀾察覺到傅夜驍臉色不好,便找到譚鋒詢問怎么回事。
譚鋒實話實說道:“姜女士,就是軍委領導來問話而已?!?/p>
“是因為今天早上的事嗎?”姜瀾心里咯噔一下子,果然,他還是受影響了。
看來這次事情鬧大了,軍委的領導直接來找他了。
譚鋒不知情,“我也不知道他們要談什么事,您別擔心,首長會處理好的?!?/p>
怎么處理?
接受處分嗎?
軍委領導都急不可耐的來這里堵人了,怎么可能是小事。
他好不容易拼命換來的軍功軍銜,就這么白費了嗎?
她心里很慌,又無可奈何,急忙詢問譚鋒。
“在你們組織里,一般什么情況下才需要交通管制,軍車護送?”
譚鋒不知道姜瀾內心的掙扎,老老實實的說道:“一般是是重要領導及領導家屬出行,接待重要外賓,以及重大犯罪嫌疑人時,會有這種情況?!?/p>
姜瀾思忖起來。
外賓和重大嫌疑人這兩條排除,說不通。
領導家屬……
這一條倒是還能操作一下。
她下定了決心,囑咐女兒先跟著譚叔叔,自己則快步去了樓下。
會場樓下。
六輛掛著白色車牌的黑色轎車,肅穆莊嚴的停在車位上。
為首的那輛車旁,傅夜驍一臉凝重,一手搭著打開的后車門,另一手比劃著什么。
說到某句話時,他皺著眉擺手,表示不認同。
姜瀾雙拳緊握,即使心尖有些發顫,還是鼓起勇氣,急步來到了傅夜驍身旁。